“真不先看看超七跟動力廠？”鄭宇成在會後問謝凱。“我們可以在這邊瞭解情況後，直接去二重，然後從那邊飛秦飛。”
“大壓機制約了一切，不瞭解大壓機進展，咱們瞭解這些幹什麼？反而鬧心。”謝凱嘆了口氣。
一直都知道，國內缺乏大壓機。
原本謝凱認爲，有了大壓機的設計圖，很容易就能生產出來。
可整個生產過程，遇到的技術難題以及困難，都是他無法想到的。
他無比懷念幾十年後的中國，那個時候，國內經過改革開放後幾十年的技術積累以及經濟發展，無論是技術體系還是資金，那都是這個時代沒法比的。
要搞大飛機，咱們沒有大壓機？
沒有問題，雖然最大壓力的只有3萬噸，一切都不是事兒，直接就把8萬噸的搞出來了。而且十萬噸跟十五萬噸大壓機的設計圖紙已經躺在華清大學的設計室裡面，一旦國家有需要，馬上開工建造。
可現在，不行！
沒有什麼基礎，資金方面也欠缺無比，想要用錢來砸，都不行。
“先看看大壓機那邊的情況，再說。明天一早，咱們直接去二重，帶着超七團隊，132廠，發動機廠的人一起，平時他們去，二重不會太理會他們。”謝凱說道。
鄭宇成點了點頭。
大壓機是404投資的，即使發動機廠屬於404下屬單位，卻沒有給一分錢，他們去找二重的人，自然也就沒有了鄭宇成等人去二重那樣合適。
“我覺得吧，暫時先不要帶着其他人去，人去的多了，給他們的壓力就比較大。”鄭宇成看着謝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壓機團隊的壓力，比他們想象的更大。
“沈老過來了嗎？”謝凱想了想，如果去了，確實會給二重很大的壓力。
“之前的大鑄件生產缺陷太大，報廢，就是沈部長親自要求的。畢竟這東西投資大，涉及的領域太多了。”鄭宇成點了點頭，“這幾天即將進行第二次澆鑄，他不再這邊看着，放心不下。”
沈鴻組織了國內太多的重大設備建造，如同4.5萬噸大壓機難度這樣大的，也是首次。
自然重視無比。
“另外，明天就別帶着那兩個女孩去那邊了，讓這邊的人安排人陪她們去玩兒吧。平時咱們也沒要求他們接待什麼的。這附近的都江堰水利工廠啊，青城山啊，熊貓基地啥的，都值得去看一看，你認爲呢？”鄭宇成問謝凱。
謝凱帶着兩女的目的是什麼，鄭宇成不知道。
但是兩個女孩子不適合跟着他們一起。
很可能到了二重那邊，就得扯皮。
二重的經費，已經嚴重拖累了整個大壓機的建造。
一次數百噸的鋼水澆鑄，最終成品報廢，僅僅是材料費跟加工費，再算上模具的費用，那都是近兩百萬的資金。
二重現在同樣沒有太多的業務。
資金方面，問題也就嚴重了。
“沒問題，一會兒我給她們說。”謝凱點點頭。
晚上就在蓉城飯店吃飯，謝凱幾人來的人不多，這邊的接待方卻安排了好幾桌，搞得謝凱鬱悶不已。
可現在吃喝這事兒，在全國都盛行無比，一時間也沒法說什麼。
特別是在打聽了這些錢由132廠出，謝凱更沒法發表意見了。
“我們不跟你走？”孫娟一臉不滿地問謝凱，“不是說帶我們看熊貓？”
“有專門的人陪着你們去，我們還得處理一些基地的事情。這非常重要，你們不適合參與到裡面來。”謝凱皺着眉頭看着孫娟。
孫娟要鬧騰起來，不好收拾。
莫齊也是有些後悔，拉了拉孫娟，給謝凱說她們可以照顧自己。
謝凱也懶得去管這些事兒，畢竟現在他的壓力真的很大。
超七項目，不說項目本身消耗的經費，僅僅是爲了超七項目採購的那兩百臺發動機，這就已經非常讓人鬧心了。
2.3億美元，還是從軍方要的外匯，蘇聯的發動機，第一批20臺已經進入了132廠的庫房裡面。
如果不解決，謝凱倒沒有什麼，合同可是他爹謝建國簽訂的。
“好好在這邊玩兒，不要怕花錢，這裡有一千，想吃什麼，想買什麼，隨意。一人五百。”謝凱掏出一捆嶄新的大團結，莫齊本來不想要，孫娟卻歡呼着接過了錢。
在外面，沒錢寸步難行。
“明天出去玩兒，車費油錢什麼的不用管，出去吃飯什麼的，一定得自己掏錢，明白嗎？他們現在需要在404拿資金。”謝凱說得很明白。
這話是說給莫齊聽的。
莫齊身上有錢，但是根本就無法支撐太大的開支。
一想到花錢太多，莫齊自然想要拒絕。
“你們別光顧着玩兒，這次跟他們的人一起，你們得想辦法瞭解項目的真實情況，雖然他們不一定知道，絕對會了解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不然到時候我們的損失，將會是無數個一千……”謝凱說道。
“放心吧哥，保證完成任務。獲得情報這事兒，女人天生就具有優勢，大不了讓莫齊使個美人計唄。”孫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基地的子弟，從小看電影，到處都是抓間諜，爲組織秘密傳遞情報什麼的，每個子弟心中都有一個這樣的夢想。
可莫齊不同，皺着眉頭問謝凱，她是否能行。
“你不要想太多。也不是非得了解什麼情況，就是跟他們聊聊基地跟他們合作的項目的一些耳聞就可以了。”謝凱說道。
“很簡單的。”孫娟一臉輕鬆。
莫齊卻是惆悵無比看着謝凱離去的背影。
謝凱也不知道兩女是否能瞭解到情況，不是他不相信人，而是他實在是有些擔心這些不在404基地裡面的單位會陽奉陰違。
超七工程，不能出問題。
發動機項目，不能出問題。
特別是超七，一旦出了問題，最終父子兩的麻煩都非常大。
“你帶着她們兩就是爲了當間諜？”聽了謝凱的安排，鄭宇成苦笑着看着謝凱，“莫齊可是你女朋友，孫娟雖然不是，至少也是你妹妹吧？讓她們兩幹這個事兒，合適嗎？”
“不合適能怎麼樣？這些人比我們想象的更厲害。如果沒有問題，最好，大家心中都痛快。要是項目有問題呢？我們在車間裡面能看到的，都是他們想要給我們看的。”謝凱原本只是基層的技術人員，對於這裡面的貓膩，可以說是門清兒。
每次上面有檢查什麼的，整個單位所有的部門都會開始搞大整頓。
上級首長下來視察，一看，這很不錯嘛，車間整潔，項目進度也不錯，大家精神面貌也非常好。
唯獨就是最後要錢的時候，出不了活。
各種事兒，一開始說馬上要成功了，得增加一些資金預算什麼的。錢撥了吧，還差點……
“你小子真的是個人精！我之前就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鄭宇成不得不感慨。“每次到這邊的人，彙報情況都是形勢很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可最終呢？”
鄭宇成嘆了口氣。
感慨自己帶着謝凱來這邊是非常明智的。
“有問題，發現了就即使整頓，沒有問題就更好，我們投錢心裡也痛快，說服其他管理委員會成員也更容易不是？”謝凱平靜地說道，“如果132廠跟611所聯合挪用我們超七項目的經費呢？如果發動機廠的那些人都考慮着各自原單位利益呢？”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發動機廠，從606所等單位弄到的人，都是屬於借調，而不是歸屬404。
平時這邊也沒有多少人盯着，管理委員會成員整天太忙了。
“對，這點我支持。我們的錢不是大風颳來的。”汪貴林點了點頭。
兩人在商量這些事情的時候，132廠跟611所的人同樣也在商量。
“那兩個女孩，跟謝凱關係都是非同一般，他們要求我們安排人員陪她們在蓉城周邊玩兒，一定的重視，可以通過她們，給那邊的人說說我們現在遇到的困難等……”熊宏元看着幾名心腹，“只要說服了謝凱，事情也就成了。200臺發動機，如果全部生產成戰鬥機，哪怕都是雙發，也是100架，經費足夠我們升級整個生產線的技術體系了……”
“他們可不會這麼傻。按照之前一貫作風，沒有訂單，都不會生產的。”
“管他呢，先試試，萬一謝凱耳根子軟呢？發動機已經買了，想要退貨，都不行了，你們以爲謝凱不急？如果他們通過關係把飛機賣給了空軍，那麼，未來很多年，我們都不愁生產任務……”熊宏元說道，“那小子不是個好人，他父親簽訂的合同採購的這批發動機。第二批50臺發動機，已經起運了……”
“對，努力一下，爭取讓他們儘快確定下來。”
“明天安排專門的人陪着兩個女孩，不管是打感情牌還是其他什麼……”
莫齊跟孫娟兩人，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想要通過她們來說服謝凱，然後達到他們的目的。
謝凱同樣也沒有想過，132廠在超七工程樣機還沒首飛就想要弄到生產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