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成看着謝凱，“你小子，之前經常說我們是還沒把大雁打下來就考慮怎麼吃大雁，現在你又何嘗不是這樣？”
從最開始還沒拿到武警水電部隊的挖掘機訂單等情況，鄭宇成就擔心錢花不完，被謝凱數落了很多次。
現在好了，他們考慮的多了一些，謝凱卻跟他們相反了。
“先把訂單拿到手，有什麼問題，咱們再想辦法解決。沒有必要在一開始就擔憂，要不然，就沒法幹什麼了。國際上這樣的商業合作很多嘛。”謝凱嘆了一口氣。
此一時彼一時。
鄭宇成他們確實沒有了之前的那種進取精神了。
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不去擔心任何後果，先拿到訂單，獲得預付款，利用預付款來搞項目研究。這是上級沒有了資金，基地沒有項目，沒有經費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爲之的行爲。
現在隨着基地各種情況全面好轉，基礎也提升了很多，鄭宇成等人反而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心思。
對於一般人來說，這是謹慎，在企業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必須做出的改變。
就如同一個人，在沒有穿過皮鞋的時候，光着腳，在什麼道路上都能跑得很快。可穿上皮鞋後，在泥濘地裡，因爲擔心泥濘會弄髒鞋子，最後反而停在那裡，一步都邁不出去。
404發展到現在不容易，可未來將會更加不容易。
高層管理團隊一旦失去了進取精神，所有的項目研發進度跟發展都會受到嚴重的影響。
這是謝凱最不願意看到的。
國內改革開放過程中，很多企業紅火一時，最終很短的時間內就消失在歷史中，除了有些人的唏噓，再也沒有任何影子。
謝凱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才讓404有了今天的局面，自然不希望這家基地會出現那樣的情況。
他可是要把這個基地打造成爲世界軍工領域的巨無霸，基礎有了，市場正在開拓，缺乏的是時間跟技術積累，同樣也缺乏資金。
“無論是巴基斯坦，還是埃及，我們都應該爭取訂單。任何一種裝備，生產數量越多，成本也就越低，不僅是技術成熟後帶來的成本下降，還有規模效應。我們需要有不斷的訂單來維持運作……”謝凱嚴肅地強調着。
“謝凱，道理大家都懂。之前我們交付期都很短，目前發動機限制着超-7A的產量……”汪貴林提醒謝凱。
謝凱說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不是他們失去了進取精神，而是他們沒有辦法不去考慮繼續如同之前那樣帶來的嚴重後果。
基地不再是之前工資都發不起的狀況。
之前很多時候沒有任何成果都敢接訂單，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再加上基地通過各種途徑可以搞到國內已經獲得突破，卻被擱置起來的技術。
現在情況完全變化，不能再那樣隨意了。
“發動機的問題確實是問題。我們不能因爲沒有發動機就放棄訂單。軍火貿易這一塊，全球幾乎都被歐美跟蘇聯佔據，拋開這幾年兩伊戰爭我們賣出去的裝備，每年我們的貿易額在全球甚至無法進入前十。”謝凱擺出了一個衆人都不願意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中國武器出口的貿易額實在是太少。
兩伊戰爭之所以能夠賣出大量的裝備，就因爲中國的武器夠便宜，對於戰爭進行了八年，國庫都被耗空的國家來說，價廉物美的中國武器實在是最好的選擇。
後來的359坦克，一方面是技術，國際上先進的技術即使願意出口，價格也是讓想買的國家望而卻步，404的方案在性能上差距不是太大，價格便宜了太多，撈到了一些訂單。
這樣的情況，同樣是不可複製，原來國家在這些方面沒有出臺專門的政策，大量的軍工單位需要資金來養活龐大的科研跟生產隊伍，所以只要不泄露國家機密，不危害到國防，各種政策，上級都是儘可能地提供，只爲了在沒有足夠的財政撥款的情況下讓這些單位活下去。
現在不同了，上級開始禁止404出口先進技術。
359坦克的升級型號，也就是出口轉內銷，被命名爲88式主戰坦克的，因爲性能太過先進，就被禁止出口。國外給多少錢，都不被允許出口，除非是減配的版本。
買減配版本的88式主戰坦克，還不如直接買359坦克。
受到這種禁止出口待遇的，不僅只有坦克，還有其他404研發出來的各種武器裝備的升級型號。
前衛-3單兵便攜式防空導彈、天箭-2反坦克導彈、地紅旗-2型地對地戰術支援導彈、國內自用型號的雙發超-7B等一系列裝備，都被列入了禁止出口的範圍。
禁止出口了，自然就只能裝備國內部隊。
目前軍費不斷降低，部隊更新裝備的計劃少，能獲得的訂單可想而知。
賣出去的，性能根本就沒法跟歐美蘇聯競爭；價格原本是優勢，可在謝凱這裡，價格增加了很多，完全不再是優勢。
這樣的情況下，有更多的超-7A訂單，誰不樂意？
“即使解決了發動機缺口問題，超-7B也會因爲上級禁止出口而無法賣，埃及人表達了想要雙發超-7B的意思……”汪貴林看着謝凱，很是爲難。
雙發的超-7B，上級明確表示不允許出口。
即使是跟巴基斯坦聯合研製的項目，也同樣受到影響。
想要雙發的不僅是埃及，還有巴基斯坦。
這也是基地高層擔心的問題。
他們不是不想賣，而是渦扇-6發動機使用壽命再不行，也因爲是國內目前最好的渦扇發動機而被禁止出口。
“是啊，目前巴基斯坦方面對這個也是非常不滿。美國人用各種理由開始延遲交付本來應該交付給巴基斯坦的F-16，而我們隔壁鄰居已經跟蘇聯談妥，將會引進一批米格-29，巴基斯坦人自然着急了。”鄭宇成也是看着謝凱。
這次雖然是參加巴黎航展，在航展上能得到訂單的可能性並不是太大。
超-7A要想獲得更多的客戶，並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以獲得的客戶，又因爲出口禁令而無法賣他們想要的。
“現在就已經有明確的出口禁令了？”謝凱有些驚愕。
中國被西方世界跟蘇聯禁運，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謝凱也知道國家同樣有禁運方面的規定，卻因爲這些年一直都在賣國內最先進的武器裝備到國外而忽略了。
“一直都有，要不然什麼都出口，早就亂套了。國外也可以根據這些技術裝備來摸清楚我們的技術實力。要知道，國際上，很多國家採購武器裝備，並不一定是他們真的迫切需要。巴統禁運，西方國家跟蘇聯對我們搞武器禁運，我們在某些領域，同樣對國外禁運……”白彥軍告訴謝凱，“之前基地那種情況，要麼倒閉，要麼改變，無論是我們還是上級，都選擇了改變……現在情況好轉，而且不少單位想要學習我們這種模式……”
謝凱沉默了。
要真的這樣，以後有新裝備想要往國外賣，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就如同美國的F-14一樣，在研發過程中因爲缺乏經費，得到了來自巴列維王朝的投資，最終也僅僅是向波斯人出口了幾十架改型的F-14，無論是配置還是性能，跟黴菌自用的都差了不少，價格還老貴。
甚至，這種戰機，整個世界，也只有波斯人得到了一批，任何國家都沒能從美國人手中買到。
“超-7B最後很可能也是如同美國賣給波斯人的F-14一樣，出口一批改型的給巴基斯坦，禁止出口其他國家。”汪貴林補充着。
謝凱之前跟巴基斯坦方面談超-7項目的合作，雙方共同投資，技術歸雙方共同擁有。
最終巴基斯坦人因爲F-16而拖着，一直到超-7A研發出來，才簽訂合同，給錢，這就變成了雙方共同研究超-7B項目。
當初404缺乏經費，纔不得已簽訂合同。
可現在……
“這事兒必須得好好琢磨一下。無論如何，先準備好出發，巴基斯坦那邊，到時候看看情況再說。”謝凱現在也不知道如何辦。
這樣的情況，他之前也有想過，總覺得可能性不是太大。
現在事情卻發生了，只能想辦法來改變。
武器裝備，關係到國防安全，任何國家，只要有能力，自然希望裝備更先進的。
超-7A的性能，跟超-7B有着太大的差距了。雖然超-7A擁有不差的作戰能力，可這款戰機被定位爲高級教練機跟輕型戰機，作戰效能自然大打折扣。
擁有強悍作戰能力的，是雙發的超-7B，無論航程，還是載彈量，都是提升了太多。甚至戰機內部的航電系統跟火控雷達等，都是有着明顯的提升。
“參展的隊伍都已經準備好，到時候就可以直接出發，運-10跟運-8，今天晚上就會到達基地。如果無法拿下巴基斯坦跟埃及的訂單，這次參展，我們能撈到的好處有限。”鄭宇成嚴肅地告訴謝凱。
謝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現在只能想辦法，在不違反國內出口禁令的情況下來解決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