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凱無語地看着這老傢伙，“老鄭，本來我不應該打破你的美夢，可你得明白，也就只有這兩天有這樣的銷量，到了後面，會越來越少……即使真的每天賣十萬臺，長虹的產量，跟得上？”
“呃……”
鄭宇成真沒想過這些問題。
“當然，雖然後面的銷量不會有今天這樣火爆，但是也不會低太多。僅僅是價格這塊，我們就比別的品牌便宜了不少，廣告帶來的知名度，只要好好運作，這一年，會有些產量上不來的彩電生產單位破產……”謝凱一臉陰險地說道。
等到這些店的庫存賣完，就開始預售，到時候根據市場訂單來擴展產量。
反正長虹必須成爲彩電領域的龍頭。
“也許其他單位看到市場這麼火爆，到時候也會瘋狂地擴大產能呢？其他那些觀望的，說不定就引進生產線……”鄭宇成擔憂地說道。
這些情況，都是可能出現的。
謝凱卻根本就不在意，“市場，遵循一個優勝劣汰的法則。論技術實力，沒有幾家可以跟長虹比；論資本雄厚，你覺得有幾個單位能像咱們這樣，拿出幾十億的？”
鄭宇成搖頭。
“所以，現在我們需要的不僅是擴大產能，同時還得嚴格監管質量，不能容許出任何的質量問題，更不能因爲市場需求大，就放鬆對質量的要求。這纔是我們未來立足的根本。”謝凱很嚴肅地說道。
他知道，鄭宇成這些人，平時根本就不太把民品事業當回事兒，爲了經費，放鬆對質量的要求，很正常。
可真不能這樣幹。
大好的機會，不能就這樣被浪費掉了。
“放心吧，不會的，咱們的質量管理團隊，絕對不會鬆懈的。”鄭宇成有些心虛地說道。
剛纔他確實動了這樣的心思，快速撈錢，撈完一筆，就把長虹的股權給賣出去，那樣一來，至少也能獲取幾倍的利潤。
謝凱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這樣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一個人幾十年養成的看法與習慣。
還好，目前的404需要鄭宇成這樣專斷獨行的領導。
逛完一圈，兩人直接回了辦事處。
沒有急着回醫院，跟興奮得坐立不安的朱德坤等人一起等着今天的銷售額統計。
小天鵝今天算是打了一次翻身仗，到中午12點的時候，首都五家國美商場庫存的三萬臺小天鵝洗衣機全部賣光，正在從郊區租賃的中轉倉庫緊急調貨。
“不愧是首都，購買力就是強，半天就買走了3萬臺洗衣機……”見到謝凱跟鄭宇成兩人回來，朱德坤一臉興奮地說道，“謝凱，你這廣告的效果體現出來了。”
“朱總，這才只是開始。洗衣機的需求量，比電視機更大。”謝凱笑着說道。
才三萬臺，根本就不算多。
首都在86年人口數量突破一千萬後，這幾年增長的並不是太多，即使現有的這些人口數量，也是最爲龐大的市場。城市非農業戶口超過660萬人，這些人的購買力，在全國範圍內，都是最高的。
滬市人口同樣也超過了千萬。
這兩座城市，購買力在全國範圍內所有城市都是最高的，人口數量也是最多的，否則，國美電器第一批15家門店，也不會在兩座城市裡各開了五家。
3萬臺洗衣機，確實數量不多。
“怎麼還沒出來？不是六點就差不多應該沒人了麼？”朱德坤着急地等待着結果，鄭宇成同樣也是。
今天的銷售額，可以讓他們看到未來一年的大致銷售情況，其他城市沒有這樣強的購買力，一座城市先開一家門店也數量也不會少的。
“彆着急，今天搞不好要等到晚上十二點後……”謝凱笑着說道。
見辦事處的人要去給老孃以及莫齊送飯，他自己主動承擔了這任務，就這樣在這裡乾等着，實在是煎熬。
首都街頭的路燈，並不算明亮。
而在這時候，國美電器門店前面的人流依然沒有減少，甚至還有增加的趨勢。
在滬市，花都，深市同樣也在上演這樣的一幕。
店裡面，揮舞着老人頭的購買者擁擠在收銀臺，收銀臺後面直接用紙箱裝着一捆捆的老人頭，已經裝了好幾箱，就這樣堆在後面。
銷售人員的嗓子已經嘶啞；所有人都是疲憊不堪。
從上午十點後，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是水米未進，洶涌的購買者一直都是沒有減少過，讓這些年輕的銷售人員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叮鈴鈴……”
電話不斷響起，辦公室裡面坐鎮的廖卓林還沒放下手中的電話，另外一部電話又響起了。
辦公室三部電話，一直都響個不停。
“說，5車彩電、5車洗衣機、冰箱2車、空調1車，好……”
掛掉電話，就拿起另外一部電話，要求倉庫調貨……
“廖總，得想個辦法啊，這樣下去不行……”黃光裕聲音嘶啞地對滿臉疲憊不堪的廖卓林說道，“洗衣機一直都供應不上，彩電也只剩幾百臺了……”
“珠市口店不是存了7000臺？”廖卓林一直都在辦公室裡面調度，4座城市15家店的電話，讓他幾乎沒有停過接電話。
到處都在要求調貨，各個門店的經理都去指揮現場，避免出現踩踏事故，根本就沒時間去調度。
黃光裕同樣都沒有得閒過。
“調貨！”
“廖總，要不咱們乾脆別往店裡卸貨，讓要買的人直接交錢，拿單子在外面的車上領貨？”黃光裕建議着，“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店裡的人一直等貨到，外面的人進不來……”
“就這樣辦！”
廖卓林也急。
他們手中有貨，購買的消費者也多。
“另外，通知下去，明天不漲價，依然九四折。”見黃光裕出門，他補充了一句。
黃光裕點了點頭，直接就出去了。
嗓子發乾，嘴脣已經起皮的廖卓林正準備去端辦公桌上還是中午倒上的一杯水，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什麼？倉庫缺貨了？倉庫裡面不是有55000臺彩電？”廖卓林接到電話，震驚得跳了起來。
首都十萬臺的彩電，快要銷售空了！
首都的人，有這麼有錢麼？
“叮鈴鈴……”
“洗衣機也沒了？”
廖卓林臉皮不斷抽動，小天鵝洗衣機，首都的各個門店加上郊區的倉庫，總數量也是6萬臺。
就這樣一天時間，沒了！
電話不斷響起來，滬市的小天鵝洗衣機，長虹彩電，同樣剩下數量不多……
“太瘋狂了……”饒是見慣了大場面，廖卓林也是被購買者展現出來的強勢消費能力給嚇着了。
“廖總，咱們這邊店，得調貨……”黃光裕又回來了。
“倉庫沒貨了……”廖卓林苦笑着說道。
黃光裕頓時震驚了。
這是開玩笑吧？
可當廖卓林解釋了情況後，他也不知道用什麼言語來表達心中的多複雜。
“預售！讓大家先交錢，第一批貨還有一週才能到，到時候挨家挨戶送貨上門……”廖卓林果斷地做出了決定。
“先給錢，要是大家不願意……”
“不願意的，就讓他們等貨到了，通知他們，到時候再交錢買。”廖卓林也沒有辦法。
現在根本就沒辦法不是？
從長虹彩電運輸到這裡，需要十多天的時間，貨運列車需要給客運列車讓路。
“可是這樣，會讓外面一直排隊等候的人憤怒的！”黃光裕愁眉苦臉地說道。
“那就給他們一部分補償，今天願意交錢的，以九折算。”廖卓林作爲國美的總經理，自然是有着這樣的權利的。
4個百分點，這將會讓利潤少很多。
可眼前，只能這樣。
“大家好，我是國美電器總經理廖卓林，首先，非常感謝大家選擇國美……今天大家的熱情，是我們沒有完全預料到的……所以，在這裡，有個壞消息要向大家宣佈，僅僅在首都這座城市，我們庫存的十萬臺長虹彩電、六萬臺小天鵝洗衣機已經全部賣完……”
“我們排隊這麼長時間，你現在告訴我們賣完了！不行，我要彩電！”
“銀行都沒錢了，好不容易借夠了錢，你告訴我沒有了……”
“你們不是說有充足的備貨？”
“騙子！”
“……”
話還沒說完，門口外面的擁擠的人羣就變得混亂起來。
十多名保安竭力地維持着秩序，一旦情況失控，將會非常危險。
“請安靜，請大家安靜一下，先聽聽我們的解決方案……”廖卓林聲音嘶啞，吼了好一陣，才讓即將失控的混亂場面稍微平息了下來。
“我知道大家非常氣氛。我們也希望多賣出產品……現在已經從生產廠緊急調貨……爲了保障大家的利益，大家可以在今天先交錢，貨到的第一時間，我們將會按照順序挨家送貨……爲了彌補大家，先交錢的，所有產品，都以九折計算……”
場面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雖然有不少人還在鬧騰，嚷嚷着現在就要拿到貨，可大家也知道，人家沒貨了。
而不是如同別的經銷商那樣看着情況火爆，以沒有貨爲由，繼續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