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悠言去幫俞小龍不是她一時心血來潮,也不是她聖母,實在是不忍心一個孩子就這樣沒了。
更何況俞剛雖傷了她,可畢竟是曾經立過功的,當聽到了他的經歷之後,謝悠言馬上就想到了謝振邦所說的那些死在戰場上或是因傷離開軍隊的戰友。
當想到這些時,卻怎麼也不忍心去拒絕他。
忙了幾日謝悠言終於將小龍的事處理的差不多了,雖然骨髓配型還沒有消息,可病情暫時算是穩定下來了,不用擔心再有什麼危險。
謝悠言也不用再似前些日子天天往醫院跑了,除了輕鬆了不少心裡也鬆了口氣。
她從來沒想到照顧一個孩子會這麼難,而且還是個這麼懂事的孩子,真是不敢想像自己小的時候謝振邦是怎麼過來的。
“又在這裡發什麼呆呢?”華東走進來就看到謝悠言怔怔的樣子,“你這幾天是不是又生病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沒什麼,可能是有些累着了。”謝悠言搖了搖頭,輕笑了下示意自己真的沒事。
聽她這樣說,華東除了叮囑她注意身體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坐了下來邊將手裡的文件袋扔在桌上。
謝悠言撇了眼帶着校徽的檔案袋,不經意的問道,“又去開會了?”
“是啊,講了一上午。”華東低頭看了眼有些無奈的說道,“說是鼓勵在校大學生帶學籍參軍,要我們下發下去並做學生的工作。”
聽了他的話原本還不在意的謝悠言愣了下,接過來仔細看了起來。
“你說如果真想當兵誰會來上學啊,真去當個三年兵再回來繼續上學,還要跟比自己小個三四歲的學弟學妹們一起找工作,這不是自找麻煩嘛。”華東邊解釋着邊表示着他的意見,顯然連他這個宣傳者都不看好。
可低頭認真看着那些宣傳資料的謝悠言顯然沒聽得進去他說什麼,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
“喂,你又怎麼了?”華東見她又發愣,忍不住嘆了口氣伸手拍了下她。
謝悠言終於回過神來,擡頭看向華東卻問道,“華東,你有理想嗎?”
被她的問話弄得一愣,可還是馬上點了點頭,“當然有啊,我從小就想當個外交官,要不然怎麼會考外語學院學這麼多門外語,難道你不是嗎?”
“我不知道……”謝悠言苦笑着搖了搖頭。
“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反正還有三年可想,你專業成績那麼好,畢業了一定很多地方搶你的,到時你可以選一個喜歡的。”華東對她的反應絲毫不在意,輕笑着說道。
謝悠言卻搖了搖頭,苦笑着看向他,“也許就這麼混下去,我三年之後都不會想得明白,看來真的應該換個環境。”
開始華東還不在意,可看她盯着那張宣傳資料一直看着不禁臉色一變,“你不會是想去當兵吧?”
沉默了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這對我來說也許是個機會。”
“你瘋了?”華東聽了嗖的下跳了起來。
“我沒瘋。”謝悠言看着他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華東頓時更是生氣了,“你還好意思笑呢,這種事是隨便開玩笑的嗎,雖說是保留學籍,可耽誤三年的時間太不值得了吧。”
謝悠言見他這麼氣憤的樣子,也收起了笑容,卻沒有再說什麼,低頭沉默了下來。
見她如此華東以爲他的話管用了,只是輕嘆了口氣,“我說你平時也挺好的,怎麼就是偶爾會異想天開啊,玩是玩的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不是。”
謝悠言知道他是爲自己好沒有反駁,只是苦笑了下,只是目光被手上的宣傳資料所吸引心中若有所思。
卻被華東一把搶了回去,“你想都不要想,就是你想學校也不會放人的,你幾科專業成績在學校都是數一數二的,他們怎麼可能放人。”
謝悠言只是輕笑了下也沒再反駁,兩人也不再提起,聊起學生會的工作來。
可謝悠言卻一直沒有忘了那些,自學生會出來後,腦中不禁想到了與俞剛的那次談話。
“你後悔過成爲一名軍人嗎,要知道如果你不去當兵,反而去上學或是去學一項技能,這十幾年你至少會有一項自己的事業也會有一定的積蓄。
也許因爲你兒子的病還會花掉所有積蓄,可卻不會落到現在這付田地。”謝悠言聽了他的經歷,忍不住問道。
誰知俞剛卻半點猶豫也沒有,“不後悔,我這輩子從沒有後悔過穿那身軍裝,那是我短短的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它成就了我所有的夢想與期待。”
“可當兵的經歷幾乎毀了你的一生,你看你現在全身是傷,連我都打不過,更不要說做什麼工作,就算是小龍不生病你也會清貧的度過後半生。”謝悠言嘆了口氣,她聽了俞剛的話才知道,如果不是他身上有傷殘,她與慕洛麒根本沒有生還的希望。
“也許你會說如果不當兵我不可能受傷,也不可能像現在這麼沒用連兒子的病都沒錢去治,可即使這樣我也沒有後悔過,那是種力量,深深的刻在我骨頭裡的力量,如果沒有這個經歷我的人生一定會是殘缺的。”提起軍人的生涯,他暗淡的目光之中竟透露出幾分光彩來。
謝悠言還有些不死心,心中雖驚心於他的回答卻依舊冷着臉問道,“那小龍呢,你對得起你自己,對得起他嗎?”
“只是……有些對不起小龍了,在這點上我這個做爸爸的太沒用了些,我現在對不起曾經穿的那身軍裝、對不起小龍、更對不起我的那些戰友,真是死有餘辜了。”提起小龍,這個爲了孩子可以背棄自己理想的男人再也堅強不起來,眼圈瞬間紅了起來。
謝悠言沉默下來,心中有些後悔去碰觸他的傷口,可話既然已經說了就是說了,想收也收不回來最後也只能暗歎着,“我不敢保證一定可以救他,但我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