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防傑難得一笑,挨着陳雙坐下:"錢叔叔隨便吃,如果不合口味可以在叫!"
"不用啦!"錢少張此刻的模樣有一股子欣慰:"有啥吃啥,你這小情人點的菜都是這飯館數一數二的名菜,不用點了!"
陳雙聽到小情人三個字的時候,不自覺的難受,就像是背上癢癢夠不着抓一樣。
錢少張臉上掛着慣有的笑容,嘴角擠出了八字紋,留下了深深地褶子,目光透着一絲犀利的明亮,可卻被他的隨和遮掩的叫人看不出他以前是個黑道上的老大。
在陳雙看來,也是看不透這個人的,除了他虎口處的五點紋身,那種紋身是自己扎的。
"看來錢叔已經吃多了山珍海味"楚防傑很難得的寒暄了一句吹捧人的好話。
錢少張招招手示意陳雙也落座,楚防傑一把拉過陳雙的胳膊讓她貼着自己,陳雙有些不自在,可接下來楚防傑說的話,倒是讓陳雙好受了些。
"錢老闆,這次投標的事情,想必您的主要目的不是在於投資吧!"
楚防傑在桌子底下拍了拍陳雙的手背示意她不要說話。
"防震,經常聽老楚提起他的寶貝兒子,能幹又有出息,今天見面,也是我錢少張的福運,只是叔叔想問你,怎麼……突然想要搞房產?"
錢少張的潛臺詞是,他們楚家以古董起家,到了老楚這一輩改成了珠寶行業,當然,大家都是洗白的同道中人,有些事情不好拿在臺面上說。
到底說,楚家的少爺怎麼可能看上房產開發這一門道兒。
"不是我要搞,是我朋友要搞!"說着楚防傑嘴角勾起一絲你懂得的弧度,擡手拍了拍陳雙的肩膀。
錢少張是過來人,什麼事兒沒見過,當即就笑的爽朗,連連點頭:
"好,好!今兒你在電話裡頭也說了,我這都這把歲數了,留給年輕人一些機會也是應該的!只要後生能承擔得起,我這邊沒意見!"
從始至終陳雙都沒有說話,錢少張自願將機會讓給陳雙,出了飯店陳雙像個傻瓜一樣雲裡霧裡的。
陳雙總覺得就算是楚防震親自出面,也未必這麼順利,原因是,錢少張四十來歲的人,稱呼楚防震的父親都是老楚,看地位和身份不相上下,可他爲什麼這麼容易就答應了。
想起在會場上,這位錢老闆似乎就注意過陳雙,好像在投標之前,楚防震就有所安排了。
再加上離開飯店之前,楚防傑生悶氣卻義正言辭的說道:"別辜負防震的一片心意!"
陳雙點點頭,只是當時不知道什麼情況,現在想想,陳雙老覺得打電話的人是楚防震本人,來會面的卻是他大哥楚防傑。
楚防震是用什麼把錢少張這麼一隻大老虎給說服的?
回到賓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劉雪梅一直沒睡,還在到處打電話周旋投標的事情。
陳雙一句搞定了,惹得劉雪梅眼珠子瞪得老大:"你說什麼?"
"錢少張把投標的機會讓給咱們了!"陳雙面容平靜,沒有表現的太過亢奮。
劉雪梅倒是喜極而涕:"真的?"
"真的劉姐,我剛見過錢少張!"
"你……你怎麼認識他的?他可是京北的一頭大老虎!"
"我男朋友認識他!"陳雙莞爾一笑說道。
"那也得非比尋常的分量才能說得動吧!"
劉雪梅心裡想的就是這樣,都說出門遇貴人是好事兒,可是在商業上,圖的都是名利,多大的身份背景才能從一隻打老虎嘴裡拿走唾手可得的獵物?
這一刻,劉雪梅覺得反倒是陳雙幫了她天大的忙。
這個消息帶給二人的衝擊力是不同的,劉雪梅腳踝扭着,可還是在碩大的牀上彈跳了一下,可陳雙卻心裡仿若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一樣。
"喂,防震,你做了什麼?爲什麼錢老闆一下就把機會讓給我了?"
這個點兒陳雙本來不想打擾楚防震休息的,可是,她要是不打個電話過去,恐怕這一晚她會睡不着。
"可能是錢老闆覺得你長得漂亮。"
"……"陳雙一陣啞然:"你再這麼貧嘴耍流氓,我可就不娶你了!"
陳雙氣的面頰潮紅滾燙,話根本沒經過大腦,說完之後,氣氛一下子凝固了一半,那頭卻傳來了不要臉的笑聲,還摻雜着其他病牀不滿的抗議:
"都幾點了?"
"還讓不讓睡了?"
"抱歉,抱歉,我小點聲!"楚防震不得不壓低聲音想要繼續說話,可話筒裡傳來的卻是陳雙的笑聲:
"叫你嘚瑟!你說腿瘸了也就瘸了,嘴怎麼沒受傷被醫生縫兩針?"
"我腿都瘸了,嘴巴要是縫上了,誰跟你解悶兒?我都想好了,下半輩子就指着你養活我了,我要是…………"
"不睡覺滾蛋!"楚防震的話還沒說完,隔壁病牀上截肢癱瘓的病人不耐煩了,扯着嗓子嗷嗷叫,惹得楚防震又是道歉又是賠禮。
這話還沒說完呢,回過頭來還想跟陳雙說點啥,可對方已掛電話。
陳雙看着手機屏,你拿命賭我回頭,我拿下半生賠你所盼,賠償你所有的損失,彌補你心裡所有的愛戀。
手機又響了,陳雙嘴角勾起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掛了電話回了一條短信:
"楚大爺,您老就好好休息吧,小心整個病房的人都起來揍你!"
一聲震動過後,那頭回了短信:"要是個個能起來打我,那還得謝謝我治好了他們的病呢!"
陳雙無奈,頭一次覺得這種強詞奪理叫人心暖的想要打罵一頓,此刻寒月安好,歲月滯留,那天上的銀河飄渺之中落下如翠玉般的星辰,閃爍之中看似隨波逐流,晃神間,卻依然安在。
……
楚家倒是個不眠夜,豪華的客廳裡,阿姨和管家還有園藝站在一旁,就連門口的守衛都低着腦袋排成一行一動都不敢動。
劉南和阿姨站在一起,正當中坐在沙發上的夫妻目光銳利的掃過在座所有人的臉,除了楚防傑面容平靜意外,其他人都耷拉着腦袋。
楚父的目光如鍼芒一般再一次掃過所有人的臉,他站了起來,幾乎是的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幾個字:
"你們知道那塊楠木值多少錢嗎?啊……"
嘭!一陣琉璃碎地,開的滿地玻璃花,被楚老爺子砸下去的血玉花瓶碎成玻璃渣子,如同血色煙花般綻放開來,迸濺的碎玉落在了每個人的腳前。
"老爺,莫要動怒啊,身體要緊!"眼瞅着楚老爺子氣的跌坐在椅子上,臉色難看之極,已至在楚家當了二十多年司機的老馬都快跪下了。
楚防傑舒爾擡眸看着父親:"爸,是我把楠木給賣了!"
此話一出,劉南目中閃爍着淚花一個勁的搖頭:"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防傑不缺錢的,他賣楠木幹什麼?那可是老爺的掌心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