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蘭看似開心的吃着飯,還招呼着孟豔宋德凱吃飯:
"小雙,你也多吃點,以後,就不要那麼累了,看你這幾個月都瘦成竹竿了!"
飯後,寒星拱照,月朗星稀,臘月的天空乾淨的好像連天空就結了冰似的。
晚風拂面,伴隨着陳雙的呼吸,一股股白霧伸縮消失,河壩上,陳雙餵了些魚飼料,溫度低了,魚兒進食的量也降低了不少,一天喂一次,或者是兩三天不餵它,也不會死。
鮎魚已經處於休眠狀態,很少出沒。
整理了一下竹屋裡剩下的乾草,陳雙便回了家,剛到老宅子門外不遠處,就聽見孟豔在和宋德凱說話。
他們倆都站在車後邊,所以從陳雙的視覺看去,看不到人但是能聽見講話。
"我不想住這裡,不是有新房子可以住嗎?爲啥要住這裡啊?這裡那麼髒!再說,新房不是兩層的嗎?房間多得是!"孟豔的聲音:
"我覺得你爸媽就是故意不待見我,好歹我也是有身份有家境的人,願意嫁給你,你爸媽應該覺得榮幸纔對,憑啥讓她們母女住新房?"
"是我自己沒本事,我也沒有求着你嫁,你想現在走都行!"宋德凱的聲音低沉。
"好嘛,算我錯了,你說住哪兒就住哪兒!"孟豔趕緊解釋。
陳雙有時候覺得孟豔挺可憐的,可以愛的那麼卑微。
陳雙裝沒聽見,徑直繞過車子走進了院子,這一回家才知道,陳秀芬帶着思思和繼宗都去新房過夜去了。
騰出了兩間房給她們,陳雙拿了些生活用品,和明早上去大彪家裡幫忙洗菜穿的毛呢外套都帶上了。
"哥,電費比較貴,你別忘了睡覺之前把院子裡和裡屋的燈都關了!"
陳雙說了一聲就走了,不是她怕花錢,是父母,早上要是看見燈亮了一夜,陳秀蘭會心疼。
"嗯!"
到了新房,陳雙還真有點睡不習慣,牀也比以前的單人牀大了一些,牀單被褥都是舊棉花重新彈的,很軟和。
繼宗還在教思思寫字,沒想到,爸媽啥時候還讓木匠給思思做了一臺小長桌,專門給他寫字用的,桌子上還有模有樣的擺着很多課本。
這些課本都是繼宗從家裡找出來的,雖然有些破舊,可這乍一看,小思思突然就變得像是個知識分子了呢。
"雙姐!"見陳雙進來,繼宗喊了一聲,小思思也笑着歪頭喊了一聲雙姐。
"現在天冷了,就別那麼晚,小心手上長凍瘡!"陳雙說着,就回了房間。
被褥什麼的母親都給鋪墊好了,可是,陳秀蘭卻聽着動靜腳跟腳的進了陳雙的門:
"雙,你晚上沒吃飽吧,要不,媽在給你做點兒?"
"是你和爸沒吃飽吧!"陳雙一邊把帶來的生活用品掏出來,一邊把明天準備穿的新衣裳疊好放在枕頭邊上。
"還真沒吃飽,這回凱凱把你爸都氣得不輕,不過跟上回比,這回好多了!"
陳秀蘭說着。
"那你給爸下點兒面吧,這邊不是有面嗎?等明個我去給大彪家裡幫忙洗菜摘菜去,老房子裡的柴米油鹽啥的,叫繼宗搭把手,你跟爸給挪過來吧。"
"你決定不住老房子了?"陳秀蘭問道。
"這大過年的,住新房多好,過了年,我看看地裡有多少活,到時候再說,對了,老房子我的房間的東西你可不要動,保不齊我哪天就去那邊去了,車不看着萬一被偷了咋辦!"
陳雙說着,陳秀蘭沒有反駁,轉身出了門去生火下面條去了。
第二天,天沒亮,陳雙就被從遠處傳來的花鼓聲音吵醒了,陳雙趕緊洗漱一番,穿上衣服,就去了傻大彪家裡幫忙。
一到村口,就看着左鄰右舍的來幫忙,剝雞蛋的剝雞蛋,摘蒜苗的摘蒜苗,洗碗的洗碗,在花鼓戲和百鳥朝鳳的交響曲中,大傢伙忙的不亦樂乎。
三五十歲的同輩人都能打成一片,傻大彪精神抖擻的拿着煙四處給散煙。
一幫喜歡湊熱鬧的孩子圍着大人的腿根子到處亂竄,吆喝聲,和警告聲不絕於耳:
"小棒子,你再給俺瘋跑試試看,不打斷你的狗腿!"
"狗蛋,不要爬樹,小心摔死你!"
平日裡就算有再多的勾心鬥角,一家辦事兒,百家幫忙,就算大廚都是村上請來的,平時會做飯的就行。
"宋老大,這雞毛你要不要?"突然正在給雞脫毛的老謝抓了一把雞毛給宋有才看。
宋有才正在把剛砌好的爐子生上火,這轉頭和泥巴都是溼的,所以得先生火烤乾後,看看那兒冒氣兒,再補上。
回頭看了一眼老謝:"俺要那幹啥?"
"留着做雞毛撣子,打你家婆娘唄!"
"哈哈哈……"
一陣鬨堂大笑,連着洗菜摘菜的婦女都笑的前仰後合,宋有才黑紅着個老臉,抽出一根柴火就要去打老謝。
眼瞅着這二人都六十多的人,鬧起來跟個孩子一樣。
陳雙幫着剝大蒜頭,見狀,也笑的特別乾脆,兩顆梨渦深陷,煞是迷人。
"雙雙,你來,幫個忙!"傻大彪走上前,客氣的跟各位街坊鄰居的大姑大嬸打招呼。
"呦,今兒大彪咋看着精神老些了呢?"
"當男人啦,當然精神啦!"
"看上去那傻樣兒也好多了!"
傻大彪聽人這麼說,就知道撓撓頭傻笑,拍着胸脯說:"俺大彪從今兒起就有媳婦兒啦,往後俺就是家裡的頂樑柱!"
"啥事兒?"陳雙擦擦手起身走了過去。
傻大彪摟着陳雙在跟她耳語了幾句,陳雙一愣:"你咋到這時候纔跟我說?你是頭豬啊!"
陳雙反手就給大彪腦門子來了一"板栗"!
"俺這不是頭一回娶媳婦兒沒經驗嗎?俺娘說了,就找你就管!"
"你媽說了!"
"昂!說啦,不信你問她!"傻大彪說道。
"那你那邊呢?"陳雙問道。
"俺……俺這邊,能找老凱哥不?聽說老凱哥回來了!"傻大彪撓撓頭。
這女儐相非得未出閣的姑娘,男儐相還得沒娶妻的,村上有倒是有,但是同齡相仿又沒成家的就難找了。
"那你去問問他去,不過,女儐相就我一個呀?"陳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道。
"有,但是俺不太熟悉!"大彪說着。
"那行吧,我去看看再說!"陳雙說着,轉頭就去幫忙了,大彪被李梅指揮着,拿着鞭炮和煙糖果去找宋德凱。
因當地的媳婦,請來做儐相是要點炮的,這種習俗到了後來也就漸漸消弭了,大都是圖個熱鬧伴娘伴郎被鬧得熱氣騰騰而又不用刻意去擺禮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