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去叫,平日裡凱凱早就起牀的!"
宋有糧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聽說了經過,他心裡得有多疼,自己的兒子不顧命的去救人,回來了,他還罵了他,這個孩子啊,就不知道說一聲。
一邊心疼,一邊後悔,宋有糧去敲門,宋德凱起身就開了門,他穿着大褲衩和背心。
"凱凱,你這穿的太少的,趕緊的,披上衣服!"
"不冷!"宋德凱淡淡的說道。
楊國棟一看這人高馬壯的宋德凱,不由得笑了說:"宋老弟你沒感冒吧?要是身體哪裡不舒坦,我帶你去縣上看看!"
宋德凱擺擺手。
楊國棟一聽,誇讚宋德凱的體質真是不錯,不愧是當過兵的。
說着,楊國棟就提起了昨天下午救人的事情,說着說着,楊國棟要磕頭,說他三十歲才結婚,孩子才六歲,就一獨子,得虧了宋老弟,要不然,他楊家就絕後了。
宋德凱最看不慣這種煽情的場面,當時就一把將楊國棟扶起來說:
"當時也是情急,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你就以後看好孩子就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德凱無意間的手勁兒太大了,疼的楊國棟搓了一下被他握過的胳膊,連連說知道了。
"楊村長,擱家裡吃口米粥吧,你那麼早就從楊柳村過來,肯定沒吃早飯!"
陳秀蘭心裡也是劫後餘生,她不希望凱凱有事,但是,做了好事人家登門道謝,她這臉上也不免感覺貼了一層金呢。
宋有糧也迎合着硬是留楊國棟吃早飯。
楊國棟自然不好意思留下吃飯,這救命的恩情可不是鬧着玩的,要是沒這宋老弟,自家的兒子可就沒了。
楊國棟執意不肯,一口茶都不願意喝就離開了。
"這人知恩圖報!而且還是村長,你看他穿的棉襖都露棉花出來了,應該是個好乾部!"
宋有糧目送着楊國棟離開之後,感慨道。
"是不是好官不知道,就知道楊柳村過的比咱們村過得好!"陳秀蘭一邊說着,一邊去火房盛粥。
早上的飯比較簡單,稠稠的米粥,一盆肉丁炒鹹菜,裡面還加了一些炒熟的花生米,拌飯吃的時候,香脆的很。
宋德凱敲開了陳雙的門,喊她吃飯,卻發現這丫頭迷迷瞪瞪說困。
宋德凱心裡一沉,走到牀邊問道:"先吃了再睡!"
他說話永遠都是毋容置疑的,不給陳雙任何反駁的餘地,陳雙只能硬撐着起牀說:
"我得穿衣服!"
宋德凱這才反應過來,轉頭出了房間,順手帶上房門,可心裡卻想着,這丫頭的臉怎麼那麼紅?該不會發燒了吧!
陳雙穿好衣服,出門開始洗漱,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冷,可是自己的手心,臉上身上卻燙的厲害。
而且全身痠疼沒有力氣,直到陳秀蘭喊她吃飯,還把飯盛好了放上筷子,陳雙捧着碗就呼啦啦的喝稀飯。
一陣寒風從門外吹來,陳雙感覺自己在打了一個哆嗦之餘,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今天初五了,明兒就得給局裡的食堂送菜了。
這個年過的很好,是陳雙長這麼大第一次過的一次好年,而且,還是她自己努力得來的。在這個時候,她一定要攢夠了錢帶母親去市裡知名的腦科醫院看病。
"小雙,你現在好點了沒?要不要去縣上看看!"陳秀蘭問道。
陳雙搖搖頭說:"好着呢,媽!再吃一碗!"
說着,陳雙把空碗遞給了陳秀蘭,陳秀蘭轉身又盛了一碗遞給陳雙。
陳秀蘭看着自己的女兒吃得香,心裡不由得放心下來。
"小雙,明兒是不是該給公家送菜了?"宋有糧突然想起了這事兒,不由得說道:
"這天太冷了,待會爸去地裡先摘下來,放屋裡,明兒一化凍就送去!"
陳雙點點頭,她本想自己去的,可是她感覺自己的視線都有些模糊了。
吃完了飯,陳雙說要再睡會兒,父母也沒反對,畢竟昨兒掉冰窟了,肯定有點不舒服。
臨出門去地裡之前,陳秀蘭又熬了一碗薑湯放在陳雙的房間,讓她稍微涼一下再喝,但是可千萬不能放涼透了,那就沒效了。
陳雙連連點頭,陳秀蘭和宋有糧拉着板車去了地裡,宋德凱也去了,但是路上他總覺得今天的妹妹好像狀態很差。
索性,宋德凱幫忙摘了有些蔬菜後,說回去看看小雙,惹得二老一下就答應了,還說凱凱這都還沒和小雙成家呢,就這麼護着。
陳雙從母親離開後,她下了牀,薑湯沒有喝,因爲此刻,她知道喝了也沒用了,反而會增加體內的溫度上升。
於是,陳雙塔拉着鞋子,去了院子裡,端着盆子裝了一盆子的雪和冰塊。
隨後,陳雙躺在牀上,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抓了一把冰霜放在額頭上。
脫衣服是爲了散熱,就算再冷也得堅持住。
雪水順着陳雙滾燙的個頭往下流,不多一會兒就打溼了枕頭。
她的腦子越來越混沌,冷熱之間交錯着,她總是會在朦朧之中想起前世那個暴雨的夜晚,還有她自殺時,大哥出現的那一幕,那年,九六年,陳雙挺着大肚子準備跳河。
亂髮飛舞,破舊的衣服也拍打着,就在她縱身跳下的那一刻,舒爾回眸間,那個人也跳下去了!
他毫不猶豫,刀削一般的臉似乎從來沒有笑過一樣,可那眼神充滿了堅定,整個矯健的身姿在陳雙面前劃過了一抹拋物狀,宛如游龍入海一般。
"你怎麼那麼自私?你死了有沒有想過其他人的感受?"
這是他把陳雙從河裡撈出來的第一句話,他的雙眼充血,陳雙默默地看着他,聲音發出與這個生死之間好不相匹配的平靜之聲:
"其他人?還有誰會在意我的死活嗎?"
宋德凱沒有說話,陳雙的冷笑,被宋德凱救起之後,陳雙再度逃走,因爲,他對她太好了。
有一種壓力,是來自於後悔與悔恨之中又夾雜着譴責的滋味,那個曾經被陳雙看不起的臭當兵的,卻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
當全世界都放棄她的時候,他卻調用了所有人際關係找了她大半年,陳雙,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力。
就在陳雙的腦子混沌的時候,門開了,宋德凱一眼看見這一幕,當即臉就紅到了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