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讓李家度過這道難關,確實是目前重中之重。
李家人發泄了一通,又有老爺子發話,逐漸冷靜下來。
“蕭家訴狀立案,長山首當其衝,恐怕逃不掉商業詐騙的罪名,這是要坐很多年牢的。”李家老爺子聲調緩慢,很有種能安定人心的意味,“長山想要逃過這一劫,除非蕭家撤訴。”
“所以如今,唯有去求蕭老爺子,去求蕭吏,讓他們放你們一馬。長山,詩情,我知道你們都是有骨氣的好孩子,可勢不比人強,該低頭的時候,還是得低頭啊。”
“至於我們李家,這次的損失是挽不回了,當中確實有李家的錯處,我李家認。”
“老大,你去跟那些渠道商接觸一下,看看事情有沒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沒有,該賠付的違約金就賠吧。”
“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就看李家的造化了。”
李家衆人聽前面還好,聽到後面的話時,全部驚得臉色發青發白。
“爸!真要是認了,我們李家可就真的完了!”
李家老爺子靠着椅背,擺擺手,渾濁眼淚自眼角潸然而下,“是我的錯,我愧對李家列祖列宗。事情到這個地步,李家本就無路可走了,總不能再讓長山搭上後半輩子。行了,別再多說了,事情就這樣吧。”
蕭長山呆呆坐在沙發上,看着老岳丈老淚縱橫的臉,心頭痛苦愈盛,同時生出的愧疚,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他的錯。
要不是他太冒進,怎麼會連累李家。
李家,原本是京城一流世家啊!
就因爲詩情嫁給他,嫁進蕭家,纔會把好好的一個大家族害到如今這個地步!
蕭吏……那個逆子,畜生!
李詩情早已經泣不成聲,一把撲到李老爺子懷裡,心頭恨毒了蕭吏,“爸,我絕對不會讓我們李家就這麼垮掉的!”
……
京都國際中學的學生,大多數是京城豪門子弟,對蕭家跟李家的事情自然也有耳聞。
校園裡處處不缺人討論兩家的事,更甚校園網上都出現了相關的討論帖。
這天放學,吃過晚飯洗完澡,錢南攸在宿舍裡也問起了兩家的事情。
“凝凝,這麼大的事,蕭吏有沒有跟你透過什麼口風?他真把他爸告了,要送他親爸去坐牢?”
七七剛洗澡出來,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擦頭髮,聞言皺皺眉,“要是真的,那肯定是他爸爸做了難以原諒的事情。蕭吏不是天生無情的人。”
“你看你還急眼了。我就是關心才問問,不過外面好多人在傳,說蕭吏狠辣冷血,六親不認。”
唐棠猶豫了下,道,“要是流言繼續傳下去,對蕭吏的風評不太好。凝凝,你要不要勸勸他,或許有更溫和一些的解決辦法?”
“外面的人不管傳什麼,你們別信太多,我瞭解蕭吏,他比任何人都要好。”七七抿脣,丟下幹發毛巾,起身出門。
錢南攸急得嚷嚷,“你去哪啊?真跟我們急呢?我們真是關心才提的,你好歹把頭髮吹吹乾啊!”
“我去找蕭吏!”
少女話從門外飄進來,人已經走出老遠。
錢南攸跟唐棠四目相對,“……”
“棠,你說凝凝是不是不太對勁?護蕭吏跟護犢子似的。”
“……呆子,在乎纔會維護。”
“臥槽,你的意思是凝凝喜歡蕭吏?她來真的?!”
“喜歡分很多種,未必是愛情,你想多了。”
“……”誒嘛,錢南攸一時間不知道要不要同情蕭吏了,“凝凝不一定是那種喜歡蕭吏,那蕭吏呢?我看他對凝凝真的挺特別的,他對凝凝又是哪一種喜歡?”
唐棠吊眉,“想知道?你去問蕭吏啊。”
錢南攸乖乖閉嘴。
她要是有那個膽量她早就……還是慫貨錢南攸。
深秋的白日漸漸短了,天黑的越來越早。
不過是傍晚六點多,天際餘暉已經暗淡。
七七直接衝去一班教室。
離上晚自習沒多少時候了,這個時間蕭吏應該已經到學校。
一班教室裡鬧鬧哄哄的,學生大多已經來齊,然蕭吏平時坐着的位置上不見人。
他同桌寧子倒是在。
看到小美人站在教室門口,即便披頭散髮也掩不住的清麗,寧子眼睛一亮,眼底閃過驚豔。
“宋思凝,來找蕭吏?”寧子笑嘿嘿湊到門口。
七七點點頭,“他還沒來學校嗎?”
“來了,跟我一塊來的,不過剛剛李鳳瑤來找他,他倆一塊出去了,去了哪裡這個我沒問。你要不要等他晚點回來了再過來找一趟,或者我轉話讓他過去三班找你去?”
寧子說話嗓門老大,也不知道壓着些音量。
一班好多人視線已經轉過來了,八卦得不行。
七七不想成爲別人品頭論足的對象,所以沒再多說什麼,道了句謝小跑着離開。
樓頂天台,秋風獵獵,入夜後的秋風更寒。
蕭吏跟李鳳瑤相對而立,一冷硬一溫潤,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只是在氣勢上李鳳瑤要稍遜一籌。
到底少了少年身上那種天不怕地不怕,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姿態。
因爲沒有不屑一顧的資本。
“蕭吏,現在事情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了,你真的還要繼續下去嗎?那是你親爸,你真的一點親情都不念,非要看着他去坐牢,付出代價你纔開心?”
李鳳瑤看着對面稍高出他半頭的少年,眼神複雜,“現在學校裡的人怎麼說你的你應該聽過。真要繼續下去,落在外人眼裡你的風評也好不到哪去,這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何必要做得這麼絕?退一步給大家都留點轉圜的餘地不行嗎?”
蕭吏兩手揣在外套口袋裡,容色不變,沒有絲毫動容,“你叫我出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
“蕭吏!這是正經事,是大事,爲什麼你總是能一副這麼漠然的態度?”
“你的目的,是想要爲蕭長山求情,還是爲你李家求情?我們兩個也算知根知底,大家是什麼貨色,彼此心知肚明,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擺這種大義凜然的面孔。還是說你李家人,連道貌岸然的面具都是祖上沿襲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