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衛軍所在的白鶴紡織廠雖然只是在白鶴鎮上，但其名聲卻不小，甚至在整個安陸市都小有名氣。
尤其是他們製作的各種廠服，因爲結實耐用，更是和附近幾個城市的工廠都有長期合作項目。
楚衛軍作爲負責對外業務的副廠長，日子好過得不得了，根本不用愁對外銷售的事。
現在整個紡織廠的所有銷售全部是針對各個工廠，或者是針對各個供銷社，根本不會和那些散戶合作。
當然，也不是沒有散戶不想合作，可他們找盡了門路，依舊無法從白鶴紡織廠獲得一星半點的好處。
楚衛軍平日裡對於那些散戶也是很看不上，只是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散戶直接問到了他頭上。
偏偏這人的身份特殊，他還真不好像對其他散戶那樣直接冷臉相對。
見楚衛軍一副活見鬼的表情，又像是在顧忌着什麼而不好開口的矛盾樣子，林晚晚並不覺得意外。
微微一笑，林晚晚繼續說道：“楚叔叔，如果你覺得我從廠子裡直接進購原材料，這份單子太小，您不好出面安排的話，那不如我們談筆合作吧！”
楚衛軍越來越覺得眼前這丫頭不靠譜了。
纔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現在竟然想和自己談合作？
林晚晚像是看不出楚衛軍的不快似的，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項合作現在說太多都是無用，現在山路不好走，不方便去市裡。回頭等路通了，我想邀請楚叔叔去市裡的夜市一條街看一看。”
“去夜市看什麼？”
楚衛軍皺眉。
他現在已經在開始排斥林晚晚了，覺得對方年紀太小，說話辦事太誇大，給人一種很不踏實穩重的感覺。
林晚晚並不在意對方那一臉不爽，自信滿滿的說道：“讓楚叔叔看看我們家設計製作出來的頭花和髮卡已經流行到了何種程度。”
不是林晚晚說大話，而是她真的有這樣的自信。
雖然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去市裡了，不過這根本不用自己親自去市裡看，光從兩位便宜舅舅來進貨時的狀態就能看出來。
那麼多的貨，要是賣不掉，他們可不會笑得那麼開心。
“菲菲的頭花和髮卡就是我家做的，叔叔平日裡應該能看到吧！”
這句話倒是說得不那麼自信。
畢竟楚菲菲說過，她爸爸超級忙，很少能在清醒的時候見到他。
果然，楚衛軍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他還真沒注意過。
林晚晚也不意外，隨手將自己頭上彆着的一個看起來很簡單的髮卡摘下來遞給對方。
“這是最簡單的款式，還有很多複雜的款式，不適合我們上學的時候戴。”
林晚晚介紹起自己家經營的一些款式，雖然沒有實物，不過她描述得很不錯。
楚衛軍光是這麼聽，都覺得創意很好。
但光是這些可不足以讓楚衛軍動心。
林晚晚也不氣餒：“除了頭花和髮卡外，我還有一些別的設計。楚叔叔別看這些小東西的價格不多，利潤也不高，但這些東西所需要的布料原材料要求很低，只需要一些邊角廢料即可。”
“而這東西看似價格便宜，但正是因爲價格便宜，所以顧客買的時候纔不會有那麼多的猶豫。比如這個髮卡，因爲簡單，所以每個只賣一兩毛錢。”
“對於一個正常上班的女工來算，她們每個月的工資最少也有二十幾塊錢，拿出個一兩塊錢買好幾款頭花髮卡，每天都換着帶，可能一週之內都不會重複。”
“這種低成本，卻能讓她們感覺很漂亮，自己很與衆不同的東西，您認爲她們會捨不得這個錢嗎？”
“而我們製作這些東西的成本因爲很低，哪怕價格賣得低，可每個頭花髮卡的利潤都能控制在百分之一百到百分之五百之間。也許一個的利潤看似沒有多少，但十個呢，一百個，甚至於一千個一萬個呢？”
這一次說完後，林晚晚便不再開口了，而是靜靜的看着楚衛軍，讓他自己去算其中的利潤。
楚衛軍只是簡單的算了下，心就被狠狠的震動了。
紡織廠每天產生的邊角廢料有不少，雖然布料可能不全都適合做這些頭花髮卡之類的小玩意兒，可工廠的進貨渠道在那擺着，就算是加開一條生產線來製作其他的布料，那也要比直接採購布料回來便宜。
楚衛軍是跑業務的副廠長，所見識過的世面可比這個小鎮子的人強太多。
他敏銳的嗅到了其中的商機。
可又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以及那件糟心的事，楚衛軍還是猶豫了。
“晚晚，叔叔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叔叔只是負責聯繫對外業務的副廠長，對於生產方面的事，我碰不到。所以你這事……”
楚衛軍有自己的無奈。
林晚晚笑着說道：“我一直以爲楚叔叔是個很有眼光、很有眼界的人，不會和其他人一樣，都爲了所謂的鐵飯碗困住自己一輩子。”
“正所謂海闊任魚躍，天空任鳥飛，我們的國家現在發展得越來越好，那些沿海城市更是已經進入到了快速發展時期。我想問問楚叔叔，難道您真的想要一輩子都困在這個小小的縣城，一個小小的紡織廠嗎？”
林晚晚的聲音裡像是有某種魔力，聽得楚衛軍心裡一陣沸騰。
他是見過外面世界的人，太清楚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鎮子，他，真的看不上了。
只是自己手裡的是鐵飯碗，他割捨不下。
而且因爲他掌控着對外聯繫的關係，已經有人看不慣他很久了。
這一次他們更是拿着他在外面聯繫到的一個訂單誣告他收取回扣，甚至還羅列出了詳細的單據。
楚衛軍心裡坦蕩，但也明白這一次他觸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想要全身而退怕是很難。
除非他讓出現在的位置，否則他就沒辦法獨善其身。
這陣子他一直在忙着這件事，不想放棄，有鐵飯碗的原因，也有不甘心。
現在聽了林晚晚的話，楚衛軍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不是真的有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