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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裡,高志毅在林蔭道上散步消食,李嘉的栗子還沒吃完,也跟在一邊。
“這小兄弟不錯,有點想法,你是怎麼認識的?”他問李嘉。
女生看人的觀點和男生是不一樣的,“什麼不錯,他父母用三輪車拉個小攤子在學校附近買早餐,買糖炒板栗,辛苦的很,你看看他中午在食堂花錢,那個大手大腳,他也初二了,不小了,還這樣不懂事,你還說不錯?”
“哦,那他還不是省城的?”有時候男生和女生的思維,真不在一個頻道上。
“連鎮裡都不是,地道農村的孩子,居然這麼不知疾苦,不懂節儉。”李嘉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些惱火,跟他無親無故的,操心這些幹嘛。
高志毅則更有興趣,一個地道的農村孩子,只初中二年級,就關心這些東西,呵呵,有意思!
馮一平並不知道,在他走後,還有這麼一場爭論。他把飯給父母,自然受到了梅秋萍的幾句數落,“怎麼全是肉,有一個肉就不錯了,你這個孩子!”
不過,等馮一平一說價格,他們也覺得很划算。
馮一平找了個地方坐下,先翻開《貨幣金融學》,略過前言目錄,直接到第一章,他這才明白,爲什麼他說不懂高數和英語的時候,高志毅一臉爲難的表情。
這第一章就有好幾個公式,都要用到高數,至於英文名詞,那就更多。沒辦法,這些理論,我們原創的少,基本都是從西方翻譯借鑑過來的。
這一年多來,面對各科課本一直遊刃有餘的馮一平,面對這本書,第一次感到很吃力,很費勁。
不過有挑戰,纔有意思嘛!馮一平不是個輕易服輸的人,對照着字跡潦草的筆記,一段一段的往下學。
難,真的難!不過,只要是賺錢的事,什麼時候輕鬆過呢?他這樣給自己打氣。
馮振昌看他那個認真的勁,就對他說,“要不你還是回住的地方吧,在這你也幫不上什麼忙,現在認識路吧?”
於是,接下來,馮一平白天都呆在家裡,費力的啃着那兩本書,中午給父母送飯,晚上把飯做好等他們回來。
直到有一天中午,又在財經大學門口碰到了李嘉。李嘉好像是特意在等他,見他拿着兩個飯盒過來,主動跟他打招呼。
梅秋萍接過飯盒,“你去吧,現在也沒什麼生意,不用你看着。”對馮一平和大學生打交道,他和馮振昌都很贊同,多學些東西總是好的。
馮一平跟李嘉走到一旁,李嘉拍了一下他肩膀,“你可以啊,我是今天才聽說,你已經能賺錢了,比我厲害,我現在還靠父母呢。”
不用問,肯定是馮振昌他們又在李嘉面前得瑟他那點小成績。
馮一平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是不是我爸媽又顯擺了?”
“沒有沒有,是我主動問起你的成績,他們才說的,”李嘉擺手,她今天碰上馮振昌他們,鬼使神差的,一時多嘴問了句。
那梅秋萍正愁不好主動開口說呢,聽她這麼一問,馬上又曬了一把兒子的成就。
“我呢,可能有些偏科,對文科方面的很感興趣,喜歡寫點東西,另外,你也看到了,想辦法賺稿費,也有迫切的現實需要。”馮一平指了指父母。
“明白,呵呵,你還真挺懂事的。”
“沒辦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我要像你一樣條件好,這個時候也正沒心沒肺的快樂玩耍呢。”
“我什麼條件好,如果像你那天在食堂那樣,只撿貴的買,我生活費也就只夠半個月的。”
呵呵,她還真是有些遲鈍,馮一平話裡的小揶揄她好像沒聽出來。
“我那是偶爾一次好吧姐姐,也沒有見天那樣吃啊,再說,你在學校,再差,總能吃到新鮮菜吧,我呢,從10歲起,一年十二個月,至少有八個月要吃鹹菜的,找機會這麼吃一頓,也不爲過吧?”馮一平叫屈。
“怎麼會?”李嘉完全不信。是啊,她一城市裡女孩子,怎麼知道農村孩子的苦處。
“怎麼不會?”馮一平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李嘉聽完,看馮一平的眼神都變了。
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也許是李嘉從小在家就是老小,想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吧,也許是馮一平把他十來歲小孩子的形象演繹的太好,容易讓人心生親近吧。
李嘉現在看着眼前的這個有些黑瘦的小弟弟,很想請他好好吃一頓,“中午吃飽沒有?要不還到學校食堂去吃,我請你,想吃什麼就要什麼。”
“今天真不用,我在家吃的很飽。不過姐姐你既然說了,這一餐當然不能算了,先記着,等我先餓上兩天,再通知你請,到時候一定向胖哥看齊,一定讓你印象深刻,姐姐你就準備好錢等着吧。”
“呵呵,”李嘉看着跑回去幫父母做生意的馮一平,笑了起來,如果真有個這麼懂事機靈的弟弟,那也挺好的。
隔天中午,小舅梅義良在音樂學院門口找到他們,這次也沒有騎車,說帶馮一平去玩,晚上不回來,和他一起住在廠裡。
馮振昌他們到省城後,也從來沒有說哪天不做生意,出去走一走。一天不做生意,就少賺幾十塊,出去玩還要花錢,這樣的冤枉事,他們肯定不做。
等馮一平來了,他們倒是想一個人看攤子,一個人帶他去玩,不過馮一平不願意,他們也就沒再堅持。
現在聽梅義良要帶他去玩,他們當然贊同。
於是,馮一平跟着小舅轉了兩次車,坐了十幾站,最後來到了市中心的中山公園。
看到從公園門口迎上來的那個女孩子,馮一平就知道,這哪裡是帶他玩啊,他就是一個由頭,今天的任務,看來就是當電燈泡。
以前大舅二舅他們也沒少這樣,也說是帶他去玩,結果都是去見未來的舅媽,所以馮一平後來都懶得理他們,沒想到今天又上了這樣一當。
“蔡虹姐姐好!總聽我小舅誇你。”他主動打招呼。
“呵呵,你就是一平吧,那個厲害的小作家!我也常聽你小舅誇你。”蔡虹走過來,把手裡的相機包遞給梅義良。
她今天上面是短袖休閒襯衫,下面是牛仔裙,腳上是一雙平跟涼鞋,很青春。
“蔡虹姐姐你真漂亮,我要是有你這樣的舅媽就好了,是不是小舅?”
梅義良在他頭上扇了一下,“什麼姐姐?叫阿姨!”
“什麼阿姨?我有那麼老嗎,就叫姐姐!”
“那乾脆,就叫舅媽好啦,”馮一平夾在中間,笑嘻嘻的對他們說。
梅義良聽了,也嘻嘻的笑,蔡虹臉有些紅,卻也沒有出言反對,帶着他們往公園門口走,“走吧,票我已經買好了。”
國內各個城市的中山公園都差不多,一般都在市中心,地段不錯,建園時間早,亭臺樓閣迴廊這些,都有些年歲,所以比起後來一些公園裡的各式仿古建築,更多了不少古韻。
這些古意盎然的建築,會叫你心靜下來,所以,雖然只是一牆之隔,但牆裡和牆外的人的狀態,完全是兩回事。
中山公園可能還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園裡的樹木,也都上了年歲,大多數都比馮一平的歲數要大。
所以,走在公園裡,路兩旁古木蒼蒼,夾在中間的路,全部籠罩在樹蔭裡,加上不遠處大面積的水面,吹來的風都是清涼涼的。
在三伏天裡,這可是納涼的好地方。不少應該是辦了月票的退休老人,帶着凳子,拿着大水壺,撐開一張摺疊桌子,就在路邊打牌,別提多爽快了。
風吹蓮動,清香來襲,馮一平在湖邊的迴廊坐下後,真的再也不想動——沒人願意當電燈泡的。
但梅義良怕冷落了他,幫着蔡虹在拱橋上拍了幾張後,喊他過去,馮一平向來不是個愛拍照的主,也真不想夾在他們中間。
他不情願的走到拱橋上,按梅義良的提示擺姿勢,擠笑臉,他努力半天,梅義良卻說那個姿勢不好,重來。
現在的相機可都是用膠捲的,膠捲貴不說,一卷膠捲只能拍三十張左右的照片,哪像後來的數碼相機,經常“咔咔”連拍,現在要瞄個老半天,纔好按一下快門。
好不容易按梅義良要求的,凹了個造型,等他拍好,馮一平和他商量,“小舅,你們去玩唄,我一個人在這乘涼挺好的。”
梅義良還沒說呢,蔡虹搶先接過去,“那怎麼行?我們今天主要就是帶你出來玩的,怎麼,不喜歡公園?那我們去動物園?”
所以說啊,女人,你的名字叫矯情!你說你兩個大人這樣欲蓋彌彰的有意思嗎?怎麼就一定要拉我做陪綁呢?
看來是躲不過,好吧,那就一起折騰吧。
馮一平叫小舅把相機給他,“來,這不錯,我給你們拍張合照。”
“你行嗎?”梅義良疑惑的問,就他知道的,馮一平不要說拍照,就連被拍也沒有幾次。
“放心吧,”馮一平不由分說的從他手裡把相機強行拿過去,“我和老師學着畫一年多的畫,構圖絕對比你高明,你等下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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