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就說呢，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想買什麼，就沒錢爸也給你想辦法。”鄭博贍並沒有正面回答女兒的問題。
其實，對於家裡有多少家底，鄭佳怡並不關心，爸媽好像也不會告訴她實話，“我們家有美元存款嗎？”
“你問這個幹什麼？是有留學的同學找你借嗎？”
“哪裡呀，是我要用，”
“你要用美元幹什麼？”
“爸，我可以告訴你，不過，這話我只對你一個人說，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其它人，連媽媽也不能說，老鄭同志，你能做到嗎？”打小起，是爸爸照顧她的時間多，鄭佳怡也是和爸爸親一些。
“哦，這麼鄭重，究竟什麼事？”
“你就先說能不能答應吧！”
“好好，我答應不告訴第三個人，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秘密。”
“一定要說話算話！”
“一定，老爸的信譽你還信不過嗎？”
“那好，是這樣的，”鄭佳怡和對鄭博贍說了馮一平跟她提的事。
“真是這樣？”鄭博贍這下酒也不喝了，認真起來。
“是的，你們不是都想着他的那些資金是從那裡來的嗎，都是從金融市場來的，”鄭佳怡略帶些驕傲的說。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鄭博贍連誇了兩句，女兒的這些話，倒是解開了他和老婆之前的一些疑慮，馮一平他們家在各處的投資，他們是清楚的，始終想不通哪來的那麼多錢，而且好多都是外匯，現在總算揭開了謎底。
可是97年啊。他當時也就十七八歲，居然就有這麼敏銳的眼光。
“可是，他信自己沒錯。你就這麼信任他？”
“是，雖然說起來。我們打交道不多，不過，我信任他。”
聽了女兒的這話，鄭博贍突然生出一絲醋意來。
“而且，就衝媽媽，他也不會說沒把握的話。”
這話在理，馮一平的這一番好意，最終肯定還是要落在自己老婆身上。女兒一說這事，鄭博贍就明白了這層意思。
“行，那我也相信你的判斷，不過呢，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給他太大壓力，股市我比你清楚，陰溝裡翻船的不少。”
“恩，我知道。”
吃完飯，鄭佳怡又乖巧的在廚房收拾。鄭博贍拿着公文包準備外出，“你在家裡等我回來。”
“爸，你去哪。這事可千萬不要跟其它人說。”
“我知道，放心吧。”
約莫過了四十多分鐘，鄭博贍終於回來，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大牛皮紙信封，再從裡面拿出一紮塑料紙包着的，綠色的紙幣，笑着對女兒揚了揚，“看，這是什麼？”
“啊？是美元嗎？”鄭佳怡看到了紙幣上的老外頭像。
“對。美元，一共十六萬。本來是給你出去留學準備的，現在都給你。你把這私下給馮一平，讓他寫個收條，不，收條也不用寫，到時不管是虧了還是賺了，你也去瑞銀開個戶。”馮一平黑誰的錢，也不會黑他家的錢，寫收條留下些首尾反而不好。
“這就是美元啊，”鄭佳怡略帶好奇的拿起一疊翻了翻，摸了摸。
“好了，放好吧，省得讓別人看見。”
“好，”鄭佳怡把這些一股腦的裝進自己的揹包裡，轉身就往外走。
“這就走了，不在家裡住了？”
“還是趕快走吧，我才懶得見那些上門送禮人的嘴臉呢！”
“你這孩子，”鄭博贍送女兒上車，看她繫好了安全帶“路上開車小心，另外，”他趴在車窗邊，壓低了聲音，“記得找個只有你和他兩個人的地方交給他。”
“我知道了爸。”
馮一平他們後來並沒有買到什麼東西，黃靜萍雖然說是自己想，但是，幫張彥買衣服，不太合適，首飾呢，馮一平買的肯定都是好的，化妝品也一樣，最後，她只得買了一些的小飾品，還有女孩子都喜歡的那些小玩意，加起來量不小，但總共也沒花幾個錢。
“要得了這麼多嘛？”馮一平看着裡面那形形色色的髮卡、髮箍、簪子、工藝品的戒指、耳環什麼的。
“你們哪會懂這些？”黃靜萍白了他一眼。
看到黃靜萍又去挑那幾塊錢一串的手串，馮一平乾脆退到一邊，對這些東西，他完全不懂得審美，不過看黃靜萍平靜中還帶着點掃貨的小高興，他也很高興，看來黃靜萍的出發點，是真的想和張彥見一面。
電話在褲兜裡震動着，拿起來一看，小舅媽的，“一平，你在哪裡？”她馬上聽到了背景裡的音樂聲，“你們在逛商場啊，我們可都忙死了！我跟你說，來開會的那些人，不少人都在問傢俱和櫥櫃的事，有的問代理權，有的直接問價格，還有一個，看上了展示的那套紅木傢俱，已經定下來要買，”
那是一個休閒食品廠的老闆，參觀的時候就看上了擺在店裡的那套，不但料子好，做工好，關鍵是樣式也頂呱呱。
“他還價了嗎？”
“當然，讓我們優惠點，可你早就說，這樣的傢俱，買回去就會增值的，我堅持說這是非賣品，後來他也不好意思講價，不過呢，我們承擔運費。”
馮一平就說呢，這樣的事怎麼會找上他，看來蔡虹是因爲賺了一大筆，在到處向人宣揚，“恩，我知道了，一定讓你老爸給你多發獎金。”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我們是不是可以加大這方面的力度，也多做一些，這個賣一套，頂得上普通的好多套。”
奢侈品嘛，當然都是這樣，“我覺得很好，你跟老蔡同志商量，讓大蔡同志搞好和西南那邊的關係，多進些好的原材料。”
“那你大老闆是同意了？”
“當然，你這是個好點子嘛。”
“那我現在就跟他們打電話。”
掛了電話，馮一平覺得有些好笑，本來，不管是按年齡還是輩分，都應該是他想要得到蔡虹他們的肯定，現在反過來，他們都想得到馮一平這個後輩的肯定。
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好消息，一直是拿錢從他們那裡進貨，今天，終於見到回頭錢了。
“怎麼了？這麼開心。”黃靜萍又拿着好幾樣小玩意回來。
“當然開心，小舅媽剛剛報喜，賣給來開會的一套紅木傢俱。”
“不用說，看你的樣子，肯定賺的不少吧，”
“對，論利潤率，和智通的軟件差不多，走，我們去買個兩塊錢的饅頭好好慶祝一下。”
黃靜萍輕輕敲了他一下，“兩塊錢的饅頭，還好好慶祝一下？”
話音剛落，馮一平手裡的手機又震動起來，他一看來電顯示，得，肯定又是來送錢的。
鄭佳怡約他見面的地方是在一個湖邊，這地兒要是在春夏，還算個挺好的去處，可現在卻太冷了些，馮一平裹緊外套，走到站在車邊的鄭佳怡旁邊，一臉嚴肅的說，“天王蓋地虎，”
“什麼呀？”鄭佳怡一臉的詫異。
“對暗號啊，你約我到這來，不是接頭的嗎？同志，嚴肅一點，天王蓋地虎，你該對什麼，”
鄭佳怡沒好氣遞給他一個大牛皮紙信封，“寶塔鎮你這個妖孽，這是我家裡爲準備的留學基金，現在可全都給你了。”
“放心吧，至少不會虧，是多少？”
“十六，”鄭佳怡說這話的時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知道，以爸媽的工資，是不會有這麼多積蓄的，而且還是美元現金，馮一平肯定猜得到它們的來路。
“行，那快走吧！這兒這麼涼快，晚上我們再去蹭一餐，另外，告訴你一個消息，那個石路，已經被他們公司派到西部去，西部廣闊的天地，他一定會大有作爲的。”
馮一平雖然心裡也想着，三年清知府，多少雪花銀的話，面上卻一點都不顯出來。
老實說，有時候吧，也不能怪這些當權的，就像後來，醫生在手術前不收家屬紅包，家屬反而心裡沒底一樣，現在也類似，有些當官的答應了你什麼事，他不收你的紅包，你可能心裡也不踏實，一定要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