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省城也下了一場小雨,今早氣溫也略有下降,只是同樣的秋雨,不同的人,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因爲昨晚那場秋雨,李方成感覺到有種徹骨的寒冷。
但對活動着手腳,準備出門晨練的馮一平來說,迎面清幽的風,卻讓他精神一振。
這樣微涼的天氣,也最能讓人清楚的感覺到生機和活力,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作爲一個個體的存在。
同時,經過小雨的滋潤,連近處的花草,和遠處的綠樹,復又精神了幾分。
客觀的說,李方成覺得寒意透骨,其實也不是因爲秋雨,而是因爲美夢行將破滅帶來的巨大打擊和沮喪,或者說,那不是冷,那是痛,心痛。
當然,冷也好,痛也罷,馮一平是體會不到的,他只跑了幾步,就覺得整個人暖和了起來,笑着跟路上遇到的那些人打招呼。
確定馮一平果真入住以後,這裡的住戶還是比較高興,至少,這也算從側面印證了他們的眼光,隱隱的,也擡高了這個別墅區的身價,或者是他們的身價。
“我的鄰居是首富,”這也算是極有格調的自矜和炫富。
…………
“還是多穿點,”見着外孫還是體恤短褲的,梅建中囑咐了一句。
還沒到開暖氣的時候,他都穿上了毛衣,坐在廚房幫着擦土豆絲,他就是這樣,總是閒不下來,
“外公,不冷的,跑跑就熱了,”馮一平把桌上的一杯溫牛奶一飲而盡。
馮振昌在和麪,今天早上,準備做手擀麪,對兒子這種早起鍛鍊的行爲,他總是有話說,“我在壪裡,每天早上去地裡,鍛鍊效果比你這空着手跑幾圈,要好得多,要我說,城市裡就是這樣,很多事都不踏實,在乎的主要是樣子,我就看不上這些,”
首富的老爸,到現在還經常混淆勞動和鍛鍊這兩件事,也許在他看來,這兩件事是殊途同歸,但在大多數人看來,這是截然不同,毫不沾邊的兩件事。
“你總是說這些怪話,你土,也要兒子跟着土?你倒是在這也找出一塊地來啊?”在煎荷包蛋的梅秋萍馬上頂了他一句,他們夫妻的一天,一般都是以這樣的方式打開。
得,首富的老馬,同樣覺得這兩件事是一樣的功效。
“快去洗澡換衣服,早飯馬上好,”她對兒子說。
“好咧,”
這人多,家裡就是熱鬧,也讓人覺得暖和。
不過,姐姐昨晚真沒回來,馮一平估計,她真的是怕了爸媽給她上思想政治課。
…………
家裡做的手擀麪,最好吃的地方,在於那湯,粘稠濃郁又甘甜,美味到不用加任何調味品,或者說,任何調味品都調不出這樣的味道,跟它一比,外面能吃到的所有面的湯,都會讓你有清湯寡水之感。
配上稍辣的青紅椒炒土豆絲,那味道簡直了!馮一平酣暢淋漓的一連吃了三碗,還有些意猶未盡之感,熱氣騰騰的,都感覺等會是不是要再去衝個澡先。
“慢點吃,你這個脾氣怎麼總是改不了,”馮振昌又說了兒子一句。
小時候,飯桌就是爸媽教育馮一平的主要陣地,現在也不例外,不過,現在的這些話,倒也沒有什麼教育的意味,更多的,是關心。
“準備什麼時候回家裡?”他問兒子。
“大概還要一個星期,”馮一平說,“最快也要三五天,”
“倒不是催你回家,關鍵是,你總要早點到靜萍家去一趟,”
“我知道,”馮一平馬上說,這次黃靜萍又沒回來,他是得好好去黃靜萍爸媽家住住。
當然,有些話也得好好說說,總不能讓黃靜萍替自己背鍋。
…………
剛過七點,馮一平就趕到了酒店,就好像是約好了一樣,車剛駛入地庫,小雨又下了起來,秋雨綿綿,說的就是這個時候。
房間裡很安靜,那三位看來還多半還沒起來,空氣裡,還隱隱有葡萄酒的香甜,馮一平一看茶几上那瓶所剩無幾的紅酒,好嘛,這幾位昨晚還真挺愜意!
外面煙雨濛濛,房間裡又太安靜,讓馮一平也有幾分想睡的感覺,他搖了搖頭,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晚上美國那邊發來的郵件。
…………
下雨天,總是讓人更戀牀,偶爾醒過來時,那細微的雨聲,會讓你睡得更安心,同時,那也像催眠曲一樣,對你說着,“睡吧睡吧,安心的睡吧,”
昨晚睡前,又跟金翎喝了點小酒,中間醒過來幾次,又讓雨聲催眠了幾次,方穎芝最後睜開眼的時候,覺得這一覺睡得真舒服,這裡的牀,也真舒服,但是,隱隱的,她總又覺得有些不安,是什麼事呢?
看了看窗簾那邊透出的亮光,她馬上驚覺讓自己不安的是什麼事,一骨碌坐起來去看手機,還好,7點20!雖說比自己平常遲了四十幾分鍾,但離8點50上班還早。
她揉着眼睛,輕手輕腳的去了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還捂着嘴打哈欠,但是突然,她就像被人點穴了一樣,整個人僵在那裡,那坐在桌邊電腦前的,是一平嗎?他什麼時候來的?從房間出來的時候,我怎麼沒看到?他看到我了嗎?
想到這裡,她馬上抱住胸前。
身上的這件睡衣,是昨天在樓下買的,讓洗衣部加急乾洗過,重點是,這件絲質睡衣,造型性感,又薄如蟬翼,裡面雖然不是真空,但是,上面自然是沒穿內衣,這,他肯定看到了!
方穎芝的臉馬上緋紅一片,呆立了好一會,看馮一平依然聚精會神的在電腦忙活,好像完全沒留意到這邊,這才低着頭,恨不得把頭低到肚子上去,小跑着跑回房間。
靠在房門後,她還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最開始的時候,猜出馮一平身家的她,也刻意的在馮一平面前賣弄過幾次,但是,哪有今天這麼大的尺度?
如果是以前的她,說不定剛纔還會藉故在外面都逗留一會,可是現在的她,怎麼做得出那樣的事來?現在的她,只覺得羞不可抑!
跟着她馬上撲到桌前的鏡子裡看,我是不是有眼屎?頭髮是不是亂得沒法看?
哎呀,真是的!
她剛進門,隔壁的門打開了,吳倩同樣是穿着跟她風格類似的睡衣,用手順着頭髮,也哈欠連天的朝外走,然後,嘴就半張着呆在那,很滑稽,下一刻,她就像一陣風一樣的退回起,“哐”一聲摔上門。
又沒過一會,穿着條黑裙的金翎,低着頭拉着裙子從另一間房裡走出來站在門口,“穎芝,幫我拉下拉鍊,昨天試穿的時候不覺得,今天怎麼這麼吃力?”
“穎芝,起來了嗎?”她閉着眼使勁,然後感覺拉鍊被人輕輕的拉上,肩膀上還被拍了一下。
“呼,”她鬆了一口氣,“我都想退掉,”
“有點冷,有外套嗎?”這怎麼是男聲?
“啊!”金翎大叫一聲,然後馬上明白了這個可惡的傢伙是誰,“怎麼是你?”
馮一平已經面無表情的走回桌邊,“你也可以叫我雷鋒,”
“你們吃早餐吧,我下去有點事,”
金翎一時也有點反應不過來,剛纔是他拉的拉鍊,是他拉的拉鍊!那不至少被看光了四分之一!
或者是三分之一?加上他之前曾經看到過的是,那是不是接近三分之二?
就在她還糾結於這些數字的時候,馮一平已經施施然走了出去。
“啊!”金翎又大叫起來,不過,這一次不是受驚,而是鬱悶,怎麼又讓這個小鬼佔了便宜!
“金總,怎麼了?”穿戴整齊的方穎芝走了出來,一副完全不明白什麼事的表情。
“金總,早,”那邊吳倩也穿好了衣服走出來,同樣一臉的若無其事。
…………
馮一平沒有下樓,他走到走廊的盡頭,拉起了換氣窗,吹着涼風,想讓有些沸騰的自己冷靜下來。
他現在視力非常好,倆眼睛都還三點零的視力,所以,這早上意外的福利,他是一點沒錯過,只是,他是真的不能再在房間裡呆下去,再呆下去,真的有點控制不住體內的洪荒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