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軍，其實您之前幾次跟張道松下棋，他是何人，您心中有數。您故意表現的急躁，同時質疑他下棋過慢，可張道鬆卻沒有因此表現出急躁或者其他不好的情緒，反倒是按部就班按照自己的節奏來，能不被老將軍打亂節奏的年輕人，想來整個京都也沒有幾人吧。”
長亭一語道破。
老將軍呵呵一笑。
一旁的肖寒則是沉着臉看着長亭，從剛纔老將軍提到張道鬆時，他的表情就有些變化，不知是哪裡得罪了他。
“不可否認，張道鬆的確是年輕有爲，只不過，他在張府如今的勢力卻是連嫡出都望而興嘆，這才短短几年，他的手段本事，可不一般呢！”
司徒老將軍擔憂的便是，若張道鬆將來在張家勢力壯大，勢必會影響張家其他子嗣，這對長房嫡出的來說，無疑是有巨大的影響。
雖然老將軍一直秉承能者居之，但說到底，張家長房夫人是他的女兒，是笑靈的姐姐，而張道鬆又是偏房生下過繼給長房的，論輩分，張道鬆還捱了笑靈一輩。
“老將軍，這點您大可放心，據我所知，張道鬆已經有意從張家長房中劃分出來，以後不會與長房嫡出爭奪家產，同時，他每年的收入還會給長房分紅，這也是爲了報答大夫人多年來對他的栽培和照顧。”
長亭的話讓老將軍微微點頭，心下，也有了決定。
“你的話，我自是相信的。如此說來，他倒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若真是如此，日後恐怕還要他多擔待笑靈纔是。你也知道笑靈的脾氣。”
老將軍呵呵一笑，這一出就算是過去了。
其實老將軍心下，對於張道鬆也是滿意的，他不會那麼看重張道鬆的出身，既然當初決定讓笑靈自己選夫婿，那麼就要相信自己女兒的眼光。只要不破壞了張家長房內部，其他問題都好解決。
“老將軍的意思就是……答應他們了？”長亭此刻也跟着高興。
要知道，張道鬆可是暗中喜歡笑靈好多年了，這次終於有了結果，而笑靈對張道鬆的態度也跟之前不一樣了，這算是好事成雙吧。
“日子我都想好了，過幾天我會找他們談的。”
老將軍的話讓長亭驚訝不已。
“怎麼？沒想到我這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是嗎？”
老將軍忍不住自嘲的笑笑。
“哪裡。”長亭連連搖頭。
眼角的餘光看到肖寒面色沉冷依舊。
她記得自己剛進來的時候，肖寒還不是這個臉色，不知道就是閃爍了幾句話的功夫，他這臉色怎就黑成碳了。
“唉，其實，我也是捨不得笑靈丫頭，可她眼看着就滿二十了，這在京都已是不小的年紀，難得張道鬆又是如此優秀，我也看中意了，也不想他們再耽誤下去，我也看明白了，張道鬆這小子，這些年連妾室都沒有，他對笑靈的確是一心一意，既是如此，也不好繼續耽誤下去，不是嗎？”
老將軍說出心中想法，長亭點頭附和。
張道鬆對笑靈的心意倒是真的。而且，像是張道鬆這個年紀的世家公子，雖然還未成親的大有人在，但幾乎所有人都有了暖牀丫鬟和小妾，張道鬆卻始終孑然一身。單憑等待笑靈的癡心，就值得老將軍信任。
只是……長亭就是不明白啊，他們在這裡談論張道鬆和笑靈的事情，那位爺是怎麼回事？
黑着臉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幾百萬銀子似的。
就連空氣都被他凍結了一般。
好不容易熬到一盤棋結束，長亭因爲想着肖寒的反應，走了好次神，老將軍也不是傻子，也是感覺出了肖寒釋放的梟野寒氣，外面關於長亭和肖寒的傳聞他也聽過，這二人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就是不知何時能開花結果？
要知道，肖寒娶妻可是比他嫁女兒要艱難的多！
他司徒瀚學在朝廷上算是退了下來，巴結他的人也沒之前那麼多了，朝廷對他的忌憚也少了很多，對於將軍府小女兒出嫁，也不會有太多阻擾，而且有時跟張家親上加親，朝廷雖然忌憚兩大家族聯姻，但本就是姻親，也不會對朝廷造成更大的影響。
可肖寒就不同了。
在朝廷看來，他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成親！也不要有後人！否則不管是誰，都將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哪怕肖寒是跟宮裡的公主聯姻，也是朝廷不想面對的。
因爲肖寒是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的！也不會隨意迎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即便朝廷有心塞人，肖寒也不會接受。
過去幾年，朝廷塞給肖寒的人，沒有一次成功過。
所以，不管肖寒將來選擇了誰，都是朝廷無法掌控和參與的。
老將軍混跡朝堂多年，這個道理還是能看透的。
而最近一段日子，肖寒並不避諱跟長亭一起出現的場合，這便等於跟世人，跟朝廷宣告，他肖寒將要迎娶的是酈長亭！
不過，這終究是年輕人的事情，他老了，想不了那麼多了。
“長亭丫頭，今兒就到此爲止吧，我看你也累了。改日到將軍府，我們再戰！”
老將軍起身告辭，長亭急忙出門迎接。
身後，是依舊黑着臉的肖寒。
老將軍才走，長亭便轉身看向肖寒，卻見他面色沉冷，看向她的眼神卻帶着一絲不悅。
長亭大囧，幽幽道，
“我怎麼覺得你是在吃醋呢？你……該不會是……”
他該不會是連老將軍的醋也吃吧！她是對老將軍很熱情，可這是一個晚輩對欣賞自己的長輩應該有的態度，不是嗎？況且老將軍還是外公的知己，又是笑靈的父親，她對老將軍熱情相迎，有什麼問題嗎？
“長亭，我問你，此時此刻，在你心中，將我當做你的誰。”
肖寒的話讓長亭微微一怔。
說是最愛的人，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可直覺告訴她，這並不是肖寒想聽到的答案。
“不如你來回答我，在你心中，我是你的誰？”長亭耐心問他。
既然覺察到他的不對勁，那就要找出問題的根源來。
“當做我的娘子。此生的唯一。”肖寒毫不猶豫的回答。
長亭的心，微微一動。
心下了然。
終於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還不是因爲老將軍提到了張道鬆和笑靈的婚事，所以觸動了肖寒的心。
他幾天前才提到過他們的婚期，當時長亭的態度就很含糊，確切的說，那一紙婚對她來說，真的不意味着什麼，所以也就不那麼在意。在她看來，她的心和她的人都是肖寒的，這就足夠了，婚約什麼的，慢慢來，有何不可？
可是顯然，肖寒卻不這麼想。
“連司徒笑靈都要成親了……長亭，你還要拖我拖到什麼時候？”肖寒冷不丁的說了一句，長亭聽得下巴都要掉了。
這……這對白，不是女人才能說的嗎？何時輪到男人開口了！還是讓整個京都聞風喪膽的肖五爺！
“所以……我是不是不應該再拖下去了？”長亭順着肖寒的話說下來，感覺嘴巴都要打結了。
“嗯。”肖寒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長亭更囧。
試探的問他，“那我這幾天翻翻黃曆，找個合適的日子吧……”
這話一出，長亭有撞牆的衝動。
這話不是媒婆該說的嗎？
“嗯。”
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態度。
“所以，現在……不彆扭了？”長亭無奈的看着他。
哄人，不是她的強項。
實在不行，就只能開溜了。
“你說呢？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些，而是你心裡想的答案。”肖寒看似無奈的白了她一眼，繼而揚手將她擁在懷裡，下巴輕觸她額頭，這一刻，自己也覺得好笑。
因爲感情，讓他變得跟個鬧彆扭的小孩子一樣，沒了分寸，只知道發着小脾氣。
“我知道你心中有我，還是唯一的我。我也不想讓你失望，我不想這麼早成親，只是覺得，以我們彼此的瞭解和感情，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將我們分開，哪怕沒有那一紙婚，我們也是彼此永遠的唯一。但其實，我更應該爲你着想更多，因爲一直以來，都是你主動的爲我付出很多，我看到了，也要學着你那樣，迴應你的付出。
不過，你大可放心，我的迴應不是建立在你付出多少我就要回報多少的報恩心理上，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跟你在一起，爲你付出。所以，現在我收回之前不想成親的念頭，很認真，也很負責的告訴你，我願意我們的關係昭告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願意成爲肖寒的妻子，不再是躲在暗影之中只有那寥寥無幾的人知道。”
長亭握着他的手，依偎在他懷裡，鄭重發誓。
曾經那些不想成爲他軟肋的擔憂，在此刻都蕩然無存。
她應該相信抱着自己的這個男人，能給予她一聲安穩，能帶給她最大的幸福。
肖寒此刻，怔愣了片刻，萬語千言在喉，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讓一個曾以爲此生此世都孤獨一人的他，在此刻擁有這般美好幸福的感情，本身，就如同置身夢境之中。
若是夢，不要醒。
若是現實，就停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