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向如芙可一定要調查清楚了。 竟是混在凌家書院內,聽說還是禧鳳老師介紹的不是嗎?沒想到,錢碧瑤竟還有如此大的本事,連墨閣的人都能買通了。”張寧清不由唏噓出聲。
她們都知道向如芙是禧鳳老師從墨閣安排過來的人,對她都是信任有加。只不過長亭一直留着心眼,比較隱蔽的事情都是隻有她們三人知道,不曾告訴向如芙半點。現在想來,還真是慶幸不已。
這時,崔鶴也繞了一圈之後回到了馬車上。
馬車緩緩啓動,迅速消失在長安街頭,就像從未來過這裡一般。
“之前,我讓崔叔故意提點那護衛長,倒地撒潑的是錢碧瑤身邊的林嬤嬤,現在基本可以斷定,向如芙跟錢碧瑤有着密切的關係,向如芙今日故意引我們過來,一旦我們都中了招,那麼現在不只是脫光了衣服打滾這麼簡單,只怕是故伎重演了!呵……錢碧瑤一直惦記着給她那個女兒報仇,自是還有更加下三濫的招數了。”
長亭的話,再次張寧清和司徒笑靈心驚不已。
“這個喪盡天良的錢碧瑤!一次又一次的針對和陷害長亭,簡直是無孔不入!”司徒笑靈憤憤然出聲。
“何止是喪盡天良,竟是想要一網打盡,連張家和司徒府都不放在眼裡!倘若不是長亭,這一次,我張家大小姐的名號只怕就要讓給二房的那些姐妹了!”
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張寧清這個張家大小姐的地位雖然穩固,但張家勢力盤根錯節,等着看她出岔子的也是大有人在。
“我們先回書院吧。向如芙出了事,總要跟禧鳳老師彙報一聲。”長亭清冷出聲,馬車飛馳着朝書院而去。
上一世,因着酈家的絕情,而她自己的任性,少不了經常出入瓊玉樓這種地方,而她最後一次被錢碧瑤酈夢珠和陽拂柳陷害,聞到的就是這種混合了薄荷香粉和其他香粉味道的迷藥才中了招,被北天齊所謂捉姦在牀,抓到她和兩個酈家小廝在牀上。
這味道,她酈長亭再熟悉不過了……
每每聞到,都想將錢碧瑤扒一層皮下來。
沒想到這一世,錢碧瑤是故伎重演了!
只是,她還想用這些下作招數對付她酈長亭,簡直是做夢!
就讓錢碧瑤慢慢收拾林嬤嬤這個爛攤子吧!
……
凌家書院,畫心閣
禧鳳和禧雨都跪在地上,其他人站在一旁,每個人臉上都是噤若寒蟬的表情。
向如芙在墨閣多年,竟是沒有人查到向如芙與北遼的干係,還是今天向如芙對酈長亭出手,她們才隱隱覺察到向如芙身份可疑,一查之下,心驚不已。
向如芙來墨閣的時候,應聘的只是廚娘,偌大的墨閣,廚娘也有百八十人,雖說進來的每個人都是一番細緻調查,但的確是疏忽了向如芙與北遼的聯繫。
“回五爺,之前酈三小姐想找一個心靈手巧的廚娘,屬下回到墨閣時,向如芙時常在屬下面前出現,每每都是化解膳房危機,又能獨當一面,屬下便動了心,心想着讓她留在三小姐身邊,最合適不過。現在想來,向如芙所做一切,卻都是爲了故意接近屬下,伺機接近三小姐。是屬下疏忽了,如果當時能重新調查一下向如芙的身世,稍有可疑,就將她排斥在外,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了。”
禧鳳老師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倏忽。以爲從墨閣出來的人就百分百放心了,她怎麼忘了,之前墨閣不是沒出過細作和叛徒。
主座之上,一身煙青色長衫的肖寒,手中始終捻着一串佛珠,垂下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道清淺陰影,如玉鼻樑,皎潔五官,都在此刻猶如籠罩在一股極致的陰鬱自重,倘若不是手上捻着佛珠的動作,今兒整個凌家書院,整個墨閣,都將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他墨閣的人出了問題,還是安排在長亭身邊照顧她的人出了問題!
他現在都不知道一會要如何面對她!
倘若不是顧念着她與禧鳳之間深沉的師生情誼,禧鳳早就被他發配到關外去了,去之前還要去暴院領罰,暴院的一百零八種酷刑,哪一種拎起來,都是非死即殘。
而今,能令他壓抑怒火的唯一念頭,就是對她的顧念。
他的底線就是她,她的全部就是他的底線。
偌大的畫心閣,氣氛愈加壓抑,低沉。
就連一貫話多的十九,此刻也是緊閉雙脣,連呼吸都是及其小心翼翼。
最近幾個月來,誰人不知,五爺最在意的就是酈三小姐,今兒出了這樣的事,以五爺的性子,倒黴的絕不只是向如芙一人。
“備馬,去京都府尹走一趟。”
低沉渾厚的聲音驀然響起,緊跟着翩然起身,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禧鳳和禧雨,任由她們自己跪在那裡反省,十三和十九表情複雜的看着地上的禧鳳和禧雨,卻見自家五爺已經走了出去,遂急忙跑着追了出去。
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莫聲和莫動,這才長舒口氣。
就連一貫以高傲冷酷示人的莫聲,此刻也是擡手擦擦額頭冷汗,一副心有餘悸的架勢。
“這一次,五爺是真的動怒了,竟是親自去京都府尹那兒審問向如芙,看來五爺一定要傾盡所有勢力,一定要給酈三小姐一個完美的交代。”莫動也擦擦額頭冷汗,輕聲開口。
“倘若這一次,不是酈三小姐機靈,只怕……”惜字如金的禧雨,此刻不是秉承惜字如金的作風,而是真的不知道後面應該怎麼說了,那後果,不是他們所有人所能承受的。
“爲何……酈長亭會知道那香粉裡面的味道不對勁呢?那味道除了經常混跡江湖的頂尖高手,再就是我們幾個人,整個京都知道的人不超過十個,她是如何知道的?”莫動始終想不明白這一點。
這時,禧鳳緩緩擡起頭來,面上的蒼白還未恢復,“酈長亭自是有她的特別和聰明之處,同時又有她獨特的氣質,堅忍的努力,以及超乎常人付出的辛苦,如此才能令五爺對她百般寵護認可,至於她是如何知道的,這都不該是我們打聽的。莫聲,莫動,你們還是儘快重新清查一下墨閣內所有人的身份,稍有可疑,都要反覆調查,決不能再出第二個向如芙了。”
禧鳳的話,讓莫聲莫動頻頻點頭。
禧鳳不說,他們也會這麼做的。身爲五爺身邊四大護法,這一次,他們四個都有不同程度的失職,當重新反省,杜絕再犯。
……
京都府尹潘弘量看着一腳踹開牢房大門的肖寒,登時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個字來。
不都傳說肖寒肖五爺,爲人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知書達理氣度不凡嗎?是一代儒商,也是年輕有爲的才俊將帥之才!怎麼到了府尹大牢了就……
肖五爺這一腳下去,牢房登時斷了十幾根柱子,這纔是剛開始呢……
“府尹,向如芙是墨閣的人,既是墨閣的人,那麼生老病死都是賣給了墨閣,都是墨閣說了算,所以五爺要將向如芙帶走。至於那個林嬤嬤,既然是酈家的人……那麼……”
十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府尹正要說,是不是酈家的人可以領回去了,十三卻是陰陰一笑,明明是清秀白淨的一張面容,此刻卻是看的府尹後背生寒,像是被毒蛇猛獸盯上的感覺一般。
“那就讓酈家的人去墨閣找肖五爺要人,沒有五爺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見林嬤嬤!是任何人!還有,之前的事情,府尹上下,不準泄露半句出去!”
十三語氣陰冷寒冽,卻是完全不將府尹這個四品官員放在眼裡,要知道京都府尹那放在其他地方的府尹面前,絕對是當之無愧的老大,可在肖寒這個商業皇帝面前,京都府尹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了。
哪怕酈家是第一皇商又如何?這真正的江瑚老大,縱貫整個京都和其他各國經商往來的墨閣閣主肖五爺開口了,酈家也是插不上話的。
潘弘量此刻也不敢多問,爲何兩個被下了藥的婆娘竟是引得肖五爺親自來牢房,只要稍後這位爺不在地牢發怒,不在破壞地牢的結構建築,能讓他們這些人活着走出地牢,就真的是阿彌陀佛了。
肖寒踹開牢房的門,看着躺在地上藥效散去的向如芙,只一眼,便讓向如芙有種咬舌自盡的念頭。
肖寒不說話,就只是盯着她看,高高在上,如王者降臨,對她這個草芥螻蟻,是連一個多餘的字都懶得開口說。
“向如芙,京都府尹地牢的牢飯實在是太差了,你做了那麼多好事,還是回墨閣去嚐嚐墨閣的一百零八道大餐吧!保準每一餐都讓你念念不忘。”
原本以爲肖寒一句話都不會說,此刻卻是對向如芙的命運做了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判決。
墨閣的一百零八道大餐呢,那就是一百零八道酷刑。
向如芙瞪大了眼睛,空洞的眼神徒然閃爍驚懼駭然的光芒,跪在地上連連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