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無聲,密密麻麻的御林軍矗立在地平線上,空氣壓抑的令人窒息。
附近的驛路上,一些起早貪黑的商賈已經陸續出現,驚訝的看着這一幕,小聲的交談着。
“朝廷居然派來這麼多的御林軍?!”
“看來這次江州要地震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往常的時候,這城裡消息最靈通的就是他們這些走南闖北的商賈了,但對於這支如同從天而降的御林軍,大家卻都是一無所知。
大軍後方的帥營裡,殷開山看着坐在榻上打坐唸經的玄奘,忍不住臉皮一抽。
平白無故的多了一個這麼大的外孫,原本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但這一路上聽着那些絮絮叨叨的經文,他的心裡卻是忍不住一陣的煩躁。
想他殷開山好歹也算是文武雙全、出將入相,怎麼就多了這樣一個冥頑不靈,只知道唸經的外孫呢。
他這些天不是沒想過要勸說這小子還俗,只是還沒說上幾句話,就會被對方給用佛理繞來繞去繞懵了,都說和尚口吐蓮花,誠不欺我!
想着,他目光一凝,又望向了城池的方向。
“滿堂嬌,你放心好了,爹爹很快就會救你脫離苦海了……”這一路上他幾乎連眼都沒合過,快馬加鞭,行軍速度簡直就是打破了朝廷有史以來的記錄。
望着天邊的白光越來越亮,他終於忍不住吩咐了下去:“讓大軍列成方陣,打出旗號,神弩營在前開路,繼續前進!”
他原本是想要派人偷偷進城聯繫當地的同知、州判裡應外合,殺那劉賊一個措手不及,但派去的人到現在都是杳無音信,怕是已經凶多吉少,如今只能強行攻城了。
聲音一落,一杆杆大旗打出,迎風招展的大旗上,一個“殷”字份外醒目。數萬人踏出整齊的步伐,繼續前進,所到之處,地動山搖,肅殺的氣息,沖天而起。
殷開山縱馬上前,宕亮的聲音,瞬間就是傳遍了整個江州城:“殷某奉旨討逆,爾等還不快快打開城門!”他心裡打定主意,若是這些守軍冥頑不靈,便用雷霆手段將之迅鎮壓。
城樓上人影攢動,那些守軍一個個緊張的腿肚子發抖。
“居,居然是殷丞相!”有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兵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驚恐的說着。
這殷開山可是大唐的傳奇人物,傳聞之前差點死在一場大戰當中,不過臨陣突破,成功邁入宗師武者的行列,在百萬大軍當中取敵首級,都是有如探囊取物一般。
聽着這老兵的講述,守在城樓上的士兵們一個個驚呼不已。
“叫什麼叫!”一個黑袍老者忽然走了上來,面如寒霜地盯着那個老兵,口中一字一句凝肅定然地道,“蠱惑軍心,該殺!”說着,身上便是涌出一股凌厲的殺機。
便在這時,劉洪出現,“狄老不必動怒,他說的不錯,那殷開山的確已經是宗師武者!”
“見過大人!”士兵們紛紛行禮,那老兵更是一臉感激,“多謝大人寬宏大量,是我信口開河了……”
劉洪搖了搖頭,不置可否,走上城樓之前,朗聲笑道:“岳父大人遠道而來,小婿有失遠迎了!”
“劉賊?”殷開山眉頭一揚,寒聲道:“亂臣賊子,還不乖乖出來束手就擒!”
“岳父大人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劉洪站在城樓上負手而立,看着倒是挺有儒者風範。
殷開山氣的鬍子都在發抖,大手一揮,背後神弩營將馬車上遮掩的布幔揭起,露出了裡面一架架泛着寒光的巨弩。
箭簇閃亮,城樓上有識貨的士兵,心中一寒:“裂天弩!!!”
這東西可是戰場上的大殺器,射程遠,力量大,尋常的城牆都難以抵擋,江州城雖然還算牢固,但恐怕也經不起太久的輪番攻擊。
想着,崩!崩!崩!數道霹靂驚弦已經響起,一枚枚泛着寒光的巨大箭矢攢射而出,城牆上的青磚不斷崩裂,整個城樓也在劇烈的震動着。
城牆上的守軍一片驚呼,劉洪卻是狂笑一聲:“一堆破銅爛鐵,還真當自己無敵了!今天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力量!”
說話間,一拍胸口,青光狂涌,頃刻間便是見到一條巨大的青色巨蟒憑空出現,怒嘯一聲,撲向了那些神弩營的士兵。
這般龐然大物,光是砸下去就能砸死一大片的士兵,不過那些御林軍到底是訓練有素,慌亂過後,便是繼續操持起了身前的強弩。
“轟!”無數巨大的箭矢撞擊在青蛇身上,雖然對它造不成致命傷害,但也還是留下了不少的血痕。
它憤怒的嘶鳴着,蟒身狂卷,爆發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浪,瞬間就將大軍的陣勢攪了個天翻地覆。
殷開山沒想到劉洪身邊還有一頭這樣兇猛的妖獸,眼見那些精銳無比的御林軍一個個的被這青蛇擊殺,終於驚醒了過來:“畜牲!還敢逞兇!”暴喝一聲,擡手將手裡的雙頭鐵戟擲出,帶着陣陣撕裂虛空的銳嘯射了出去。
轟!
青鱗破碎,長戟勢若破竹,穿過血肉,將那巨蟒的一截身軀釘在了地上。
噝!
青蛇受痛狂呼,身子劇烈翻滾,尾巴一下一下的拍在地上,每一次拍下,都有千斤之重,震得大地轟隆巨響。
劉洪擰了擰眉,雖然他已經成功的將這青蛇煉化成了自己的傀儡,但很顯然,靈智被傀儡符壓制之後,這青蛇的智商也在直線下降,對付一些實力稍弱的還好,對付像殷開山這種武藝絕倫、經驗老道的武者可就差了一些。
想着,他虛空一踏,整個人已經凌空虛渡,來到了青蛇上空,伸手將那鐵戟拔出,望着殷開山道:“岳丈大人,您的對手是我!”
說着,那青蛇已經得了命令,繼續往撤退的御林軍追殺過去。
殷開山心急如焚,只是面對劉洪,他的心中卻是一沉:“你居然也是宗師高手!”
劉洪哈哈一笑:“多虧了溫嬌幫忙!”
這倒是一句實話,不過落在殷開山耳中,卻成了赤裸裸的挑釁。
“亂臣賊子,便是你突破到了宗師境界,今日也難逃一死!”說着,一股如虹的精氣狼煙沖霄而出,“死”字落下的時候,一拳揮出,浩大的拳意鎮壓而下。
劉洪不敢大意,宗師境界的武者可是要比築基期的修士稀缺的多了,這些人練髓如霜、練血如漿,每一步突破都是經歷了無數殺伐考驗,擁有着更強的實戰能力。不過他對自己有信心,信手一揮,匹練般的耀眼刀光撥地而起,直刺蒼穹。
“來得好!”殷開山一眼就看出了這一刀的不凡之處,此時的他已經顧不得太多,全力投入了這場戰鬥。
“轟!”拳意如山,刀罡似海,撞在一起的時候,整個城樓都在劇烈的搖晃。
……
江州城外的那座山下,寂靜的樹林裡忽然被驚起一蓬飛鳥。
兩顆巨大的蟒首從腐敗的樹葉下探了出來,正是逃出生天的李毅二人。
玄光流轉,已經恢復了人形的李毅大躺在地上,只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在疼痛。
便在這時,身邊那顆巨大的蛇首忽然口吐人言,急切道:“是小青的氣息……”說着,大地翻滾,巨大的蟒身已經從地下鑽了出來。
李毅被掀翻到了一旁,齜牙咧嘴的捂着屁股上的一處傷口,沒好氣的道:“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出去?”
白鱗巨蟒狂暴的動作爲之一緩,周身光芒內斂,頃刻間化作了一個白衣女子,看向李毅,有些遲疑的道:“你沒事吧?”
李毅正要開口,對方的目光已經從他身上移開,有些焦灼的投向了江州城的方向,李毅臉色一僵,沒好氣的道:“死不了,先去救你的小青吧……”
白素貞有些感激的看着他,微微頷首。
不過兩人還沒走出多遠,前方便是傳來了一陣震動,大軍疾馳,青蛇狂吼,煙塵滾滾,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