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夏香重頭說今日郭家發生的事情時,宮裡的皇帝、太子及順王正坐在御書房中,與左右二相、兵部、戶部、工部尚書、侍郎等人正在商議大事。
“這消息可真?”
“八百里加急送回來的,應該無誤,藍將軍若未證實此事屬實,也不會貿然回報。”左相道。
右相瘦骨嶙峋的手上握着自寧夏城送回的軍情,“北胡王真死了?”
“他本就有病在身,若不是他兒子實在太生嫩,他怕自己撐不下去,也不至於那般焦急與我們結盟。”
事實上,北胡王能拖到今時才亡故,已叫皇帝驚訝,他第一次來信有意結盟,皇帝不信,派了人去試探過,暗使回報,北胡王確實病重,大將軍哈達又一旁虎視眈眈,北胡太子格日勒才成年,是個不經事的,北胡王怕自己有個萬一,大將軍哈達會謀反,國內一旦不穩,蠻族豈有不趁隙入侵?他與蠻族爲敵幾十年,最瞭解對方的想法。
他不能讓北胡在自己手裡滅亡,也爲保妻兒子嗣們的安全,所以他幫大周收服焰族,拜月族,與之簽定協議,以經商爲名,與大周名正言順的往來,希望藉此威嚇有心人。
“那現在情況如何了?”皇帝沒有開口,反而示意太子問話。
兵部尚書與侍郎對視一眼,兵部侍郎起身拱身道:“回太子的話,北胡王病危時,便曾傳信,給正巧護送商隊到北胡大都的方千戶。方千戶便急着領人前往王宮護持,不想,進宮後,方千戶的親信卻背叛了。一刀殺了方千戶,挾持北胡王,要他傳旨讓位給大將軍哈達。”
“可惡!”太子重重捶了身邊的高几。高几上的茶盞應聲翻落,茶汁、茶葉與杯盞傾倒成災,順王示意一旁的內侍,將打翻的茶盞換下,重新上茶。
“效忠方千戶的親衛趁亂帶走了方千戶的兒子,還順道把暗助他們的太子格日勒一併帶出王宮。”
方千戶帶着兒子去北胡?不等衆人開口,兵部侍郎又道:“方千戶的兒子勇猛。原是跟在方千戶身邊當差,只是性子魯直,不堪爲主官,方千戶就帶着身邊自己親自看着。”說着聲音不由黯啞,“方少爺年方十四。親見其父遭親信斬首,心神巨創不堪負荷而致顛狂,聽說是北胡太子身邊的從人給他服了藥,才制住他。”
本來不過是護送商隊去北胡大都,帶着自家子侄去開開眼界也不爲過,誰曉得會遇上北胡王病危?屋裡的氣氛有些沉滯,遭親信反噬的,子女在場親眼目堵的,不是隻有方千戶之子。竇將軍也是如此,她還是個女孩呢!
方千戶之子相比之下,似乎頗有不及之處。
不過此時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皇帝示意兵部侍郎接着說,兵部侍郎躬身爲禮,又接着說:“藍將軍他們接到消息。藍二爺前往接人,方少爺藥過了後,激動得要回頭爲父報仇……”
這一屋子的人聞言皆忍不住嘆息,戶部尚書更是忍不住嘆道:“還是個孩子啊!”
太子和順王不約而同看他一眼,十四歲,在大周朝,都是論及嫁娶的年齡了,這個方少爺,他們兩都見過,長的高頭大馬的,乍一看,很像快三十的大男人了,嗓子也低沉,可是,他真的還就如戶部尚書所言,真是個孩子啊!
孔武有力的方少爺是個憨直的,曾有人哄他喝酒就能上天摘星星,他便傻傻的聽了,在順王的酒樓裡喝了個半醉,然後鬧着要去摘星星,讓掌櫃的給他架梯子,把酒樓裡當差的人整個半死,最後還是通知方千戶來領兒子,見了父親的方少爺像耗子見了貓,乖順的跟着父親回家去。
這樣一個半傻的孩子,親眼看到至親的父親遭親信所殺,那樣的打擊,常人都承受不住那樣的打擊,這世上如竇將軍那般強悍的,幾何?更何況,竇將軍當時有佟軍師爲伴,方少爺可沒她好運。
“藍將軍打算怎麼安置他?”
“藍將軍正爲難着,北胡太子與他投緣。”兵部侍郎低聲道。“北胡王至死都沒有屈從,大將軍哈達率兵進宮,將挾持北胡王的那幾人殺了,並散佈消息,道是大周陰謀被北胡王識破,惱羞成怒後殺了北胡王后,將太子綁架出宮不知所蹤,令舉國上下立刻捉拿挾太子出逃的賊人。”
北胡太子不是蠢人,大周救他,自然是有利益纔會這麼做,他把方少爺帶在身邊,自有他的打算與考慮。
“讓人把北胡太子送進京來吧!”皇帝若有所思的道。
“父皇,萬一北胡人鬧起來?”太子提醒皇帝。
皇帝卻笑着反問:“留在他西寧衛,北胡人就不鬧騰了?藍將軍眼下要對抗的是北胡和蠻族,北胡太子離他太近,反而會牽制他,把人送進京來,西寧衛才能專心抗敵。”
“傳旨下去,命金昌衛、及黑山衛協防,戶部、工部要通力協助兵部,儘早將糧草、輜重運往西寧衛,通令各州府各級官員全力配合。”
皇帝一連串的旨意飛快的通達各處,汾王大婚,宮裡卻不得閒,當新房的燈火已熄,御書房、六部等處俱是挑燈夜戰,天矇矇亮時,燈火才漸漸熄滅。
※
天光大亮時,新房裡還是一片靜默,大宮女和新進女官、內官站在房外靜候,因麗嬪實在不知該選那個,就把自己覺着還可以的兩個內侍統統要來,汾王若覺侍候的可以的便留在身邊侍候,另一個就留着當汾王府的大總管,至於汾王妃身邊的內官,麗嬪決定日後讓兒媳自己去挑,她就不代勞了。
從來都想着,自己有朝一日翻身,能夠當家做主,該有多好,多威風!想要如何就如何,該是多麼隨心所欲的舒心好日子,誰知,真的做主了,才曉得那還真不是普通的累人。
光說挑人吧!就把從未親自挑人來用的麗嬪累得眼花,能被挑進宮來侍候貴人的,自沒有歪瓜裂棗之輩,放眼放去沒有特別出挑的,要一眼就從這些人裡頭,挑出自己得用的,實在是很難啊!
挑到最後,只能草草從最後一撥人裡挑看着討喜的作結。
這些人忠用與否,還有得考驗,但現在站在新房外,倒是都很懂規矩的垂首恭候主子使喚。被麗嬪特地撥過來侍候的大宮女夏喬掃了衆人一眼,心裡微定,低頭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才收手就聽到屋裡有輕微的聲響。
“來人。”汾王的聲音有些微啞,夏喬應諾,領着衆人入內,她示意宮女們侍候汾王去洗漱更衣,轉回頭,汾王妃已由她的陪嫁丫鬟們簇擁着去洗漱,夏喬示意嬤嬤去牀上收喜帕,嬤嬤笑吟吟的從凌亂的被褥中拿出那條喜帕給夏喬看,夏喬俏臉微紅,朝嬤嬤點頭道:“收起來吧!一會兒交給娘娘收着。”
“是。”嬤嬤小心的將喜帕收在宮女呈上來的木匣裡,收妥後,那嬤嬤就捧着木匣告遠,夏喬是麗嬪身邊的大宮女,又被麗嬪派過來侍候,不止汾王身邊尚存的舊人對她客氣有禮,就連汾王妃的陪嫁丫鬟們也對她恭謹異常。
麗嬪品秩不高,她身邊侍候的宮女們,在宮中也不怎麼有人拍捧,最近因汾王的暴虐,各宮的宮人深怕被扯進去,對汾王身邊的人近而遠之,連帶着麗嬪身邊的宮人,也被衆人排斥,幾時有人這般客氣以對,夏喬不由得面上行事間就帶了幾份得意。
汾王妃洗漱更衣後,由丫鬟們簇擁着緩緩走出來,夏喬上前行禮,說了些一會兒要拜見皇帝、皇貴妃的禮後,便福禮告退。
汾王妃身邊的大丫鬟看着她的背影,邊拿着扁梳梳着汾王妃的長髮,邊悄聲在汾王妃耳邊嘀咕着:“看看那張狂樣兒!”
“噤聲。”汾王妃眼也未擡,“那可是母妃指過來的大宮女,豈是你可以背後議論的。”
那丫鬟立時跪下請罪,未等汾王妃說什麼,就聽汾王道:“這是在做什麼?”
衆人轉頭一看,汾王身着中衣,在內侍的服侍下緩緩走過來,汾王妃欲起身,汾王卻朝她擺手,自己在鏡奩邊的玫瑰椅坐下。
“這是怎麼了,一大早就讓人跪着?”汾王的眼滑過跪伏於地的丫鬟身上,那丫鬟身量姣好,身上桃色襦衣映得她桃腮粉紅,恰是誘人討喜,汾王妃冷眼看着丫鬟鶯聲清脆自訴請罪。
汾王不以爲意大手一揮,“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原來不過這等小事,請吧!”
丫鬟媚眼流轉看了汾王妃一眼,又轉回來看汾王,與汾王頗有興味的眼對上後,立時又怯生生的垂下。“可王妃……”
“王妃大度,想來不至於揪着這等小事不放吧?”
汾王妃淡笑。“自然,起吧!”隨即不理會那丫鬟,對汾王問道:“妾身侍候王爺更衣吧?”
“好。”汾王笑着起身讓內侍扶他過去屏風後,汾王妃跟過去侍候他更衣,汾王穿戴好後,便道:“王妃快去梳妝吧!可別誤了時辰。”
汾王妃讓人小心侍候汾王出去,自己才坐回鏡奩前繼續梳妝,方纔爲她梳頭的丫鬟己不在屋裡,她另一個大丫鬟低聲與她說了幾句話,汾王妃點了頭,對丫鬟道:“不用小心拘着她,由着她去。”
“姑…王妃?”
“那有千日防賊的,她既起賊心,堵得了她,也攔不住男人,由得她去吧!”汾王妃垂下眸,心情有些低落,思緒飛到前一日那名俊美男子身上,若是他,遇上這種情況,會如何……
第三百九十七 王逝 二
新媳婦進門,總是要拜見長輩,當汾王與汾王妃前往皇貴妃宮中時,還不知北胡發生了大事,皇貴妃獨坐主位接見這對小夫妻,依例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們出去了,接着是往德妃、賢妃等處拜見,然後纔是往麗嬪那兒去。
汾王腿腳不便,坐着軟轎,汾王妃卻是步行,她身邊的丫鬟甚爲不平,汾王妃按住她的手,“王爺若不是不便,也該是步行的。這宮裡,除了父皇及高位的母妃們,就算是父皇的妃嬪也是步行的。”
那丫鬟聞言才噤聲不語,麗嬪派來的大宮女一旁看着,覺得這汾王妃倒是個知分寸的,她身邊的丫鬟卻……長慶郡主怎麼會容許這樣的丫鬟隨女兒出嫁呢?這一位不是聽說手腕很好,管家理事都很有一套的嗎?忽地,她想到昨日聽到那些風聲,心裡暗忖,不會是長慶郡主不適,汾王妃的嫂子們藉機做了什麼吧?
汾王一行人各宮殿中往來,時近午時,纔來到寧嬪住的瑞和殿,寧嬪對這個兒媳印象很好,婆媳兩很有話說,倒把汾王給忘在一旁,直到汾王不耐的問:“父皇是怎麼了?”
“皇上怎麼了嗎?”麗嬪深居宮中,這一陣子雖是爲兒子的事,忙和了好一陣子,但對外頭的事情還是所知甚少,消息來源也不豐,兒子、媳婦都到跟前了,她還不知道今兒一早,皇帝並未出現在皇貴妃宮中見小兩口。
“我問你哪!”汾王不耐煩的道。
麗嬪愣愣的,回望汾王妃,汾王妃才溫言道:“殿下還道父皇會在皇貴妃母妃那兒見我們。誰知父皇並未出現,殿下就擔心不知是否昨日累着父皇了……”麗嬪挽着媳婦的手。欣慰的輕拍着。
“好孩子,不用擔心,皇上想是國事繁忙才耽誤了,不急,你如今是家裡的媳婦兒,來日要見機會多着。”
“是。”汾王妃說着便將話引開去,婆媳兩說起書畫來,聊得甚爲開心,說沒幾句又被人無視的汾王倒是對妻子的表現頗爲訝異。想不到看來平平淡淡的一個人,竟然能跟他母妃聊得這般融洽。也好,至少她們兩有話聊,就不會老煩自己了。
前朝事忙,皇帝卻畢竟年事已高,一宿未眠,又上朝處理朝政,用過飯後,他身邊的內官才悄聲提醒。皇帝這纔想起:“朕倒忘了。汾王昨日成親,今日要認親。”
皇帝便下旨賞了一堆東西去凌波閣,汾王接了東西沒什麼反應。倒是汾王妃這邊的陪嫁丫鬟,個個睜大了眼,爭看皇帝的賞賜。
汾王妃喜笑顏開的讓人給送禮來的內侍賞,又託他們回去後代汾王和她謝恩,內侍們回頭老老實實回稟了,皇帝聽了不置可否,卻似想起什麼,“順王的婚事可擇好日子了?”
“回皇上話,欽天監那兒還沒消息,要不要奴才去催催?”
“不必,讓他們精細些,定要給順王選個大吉的好日子。”
“是。”
※
北胡王崩,在大周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離得遠,又是別國的王,與大周朝的百姓沒什麼關係,然而,對剛開始走北胡商道的商家而言,這項消息就如晴天霹靂一般,北胡王死了,與大周的協議會不會有所變動啊?
還有他們已在北胡的商隊,貨物、人員是否平安無虞?還沒出發商隊要暫緩出發,還是就轉往他處?還有已談定的貨……一堆
不過往北邊行商的人家,畢竟是少數,相較之下,南邊的軍情迅速穩定,一衆官員聞訊皆大大鬆了口氣,目光不免專注到了北邊,而藍府因爲藍守海領兵駐守西寧衛,皇帝下令黑山衛、金昌衛協防,可見西寧衛是主力。
藍守山下朝回府後,立時去找父親,兩父子說了一陣,又把藍慕遠叫來,細細的問了北胡、蠻族及黑山、金昌兩衛的情況。
藍慕遠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完了自己所知,藍慕遠見祖父和大伯父神態凝重,便道:“妹妹在佟軍師門下,興許會比孫子知道的更多。”
藍老太爺微怔了,他沉吟片刻,方讓小廝去請慕越過來。
“皇上要將北胡太子送來京城?”
“說是不想讓三弟有所顧忌。”
“哼!”藍老太爺嘴角翕翕,終究還是把臨到口的話吞回去,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不一會兒,慕越便到了,藍老太爺問她,“你對蠻族可瞭解?”
“北方猛氏我們皆稱他們爲蠻族,他們世居山林,與拜月族祟月、焰族拜火尊鷹爲母不同,他們祟野熊勇猛,故猛氏,亦爲熊氏,熊氏又分五支,分居於五地,然前年,原爲嫡支的猛王遭逢意外亡故後,其妻再嫁給東猛王,其子年幼,被這叔父把持了王族,去年,東猛王又娶西猛王愛女爲妃,再加上他嫡妻本就是南猛王孫女。”
“他已收服了四族?”藍老太爺若有所思。
“皇帝在他娶猛王妃後,便立刻派人去連繫北猛王,只是北猛一族所居之雪山本就難行,北猛王又對大周有戒心,故直到我們赴京,仍未聞其有回訊。”
這項任務之艱辛,非常人所能想象,要越過蠻族境內,而不被東猛王發現,還要耐得住雪山之嚴寒,語言也是很重要的一環,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能被北猛王嚇住!
聽說北猛王長相酷似山熊,高壯兇猛又野性難馴,蠻族人向來覺得大周人狡獪多詐,詭計多端,行事還小裡小氣的,沒有蠻族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邁直爽,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纔不會明明很討厭一個人,還假假的說什麼只是不喜歡而已!
慕越想起佟軍師曾說過的話。便道:“佟先生說,東猛王不把女人當回事兒。他以爲娶了猛王妃爲妻後,就名正言順的把王族收攏掌中,猛王妃本是五族之首的猛王之妃,夫死,她就是王族中權力中心所在,所以東猛王纔會想將她收納後院,好從她手中接過王族大權。她倒是聰明的放手了,一轉身卻在東猛王的後院放火。”
“放火?”
慕越狡黠一笑。“此火非彼火,東猛王妃是南猛王孫女。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兒,來了一個猛王妃。挾王族大權入嫁,後院中雖講究名份,但猛王妃的嫁妝實在是太厚,東猛王爲了能將王族掌握住,勢必要爲猛王妃撐腰,東猛王妃爲此與東猛王鬧得很兇,東猛王甚至爲此多次掛彩。”
藍慕遠卻疑道:“這些怎麼我都沒聽說過?”
慕越看了大哥一眼,眉眼彎彎。“若非先生管着這一塊。又事忙,偶爾需要我和阿朔代勞,我們也不可能知道這麼詳細。”
這話一說。藍老太爺和藍守山交換了一眼,“那東猛王娶西猛王愛女?”
“當然是猛王妃吹的枕頭風。”猛王妃是要保自己的兒子,可她的兒子年幼,硬鬥,是鬥不過年富力壯的東猛王,但女人能用的法子多着,爲保兒子平安長大,她就攪動東猛王后院一池水,她和東猛王妃鬥,只會兩敗俱傷,她得想辦法高踞於上,隔山觀虎鬥,東猛王妃是南猛王的孫女,自小養尊處優長大的,嫁的又是一方霸主,從來都是人巴結的主兒。
她早在出嫁前就對猛王妃看不順眼,南猛王曾想將孫女嫁入嫡支爲妃,誰知猛王拒絕了,娶了自家表妹爲妻。東猛王妃原想猛王過世,東猛王能入主王族,就算爲扶幼主掌理大權也成,沒想到他竟然把猛王妃給收了!
“這女人好深的心計!”藍守山評論道。“東猛王怕是被當槍使了還不自知。”
“不管他是不是被當槍使,他都是個強勁的對手。”慕越輕聲說道,同時與大哥交換了憂心的眼神,不論東猛王是不是個色令智昏的傢伙,眼下是四族合一,東猛王擁有四族的支持,支持他開疆闢土拓展猛族的勢力範圍,而唯一能破除這看似和諧的和平,只有北猛王。
偏偏這位主兒是個難纏的!
“原來佟先生還代皇上管着北方的諜報……”藍老太爺一直覺得,以佟軍師之才,竇將軍之能,皇帝怎麼會將這對夫妻放在西寧衛多年,原來皇帝早就委以重任。
藍守山想到之前,這侄女曾在山神廟裡被人擄走,正想問,卻見慕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先生說,他一直關注北胡、蠻族,卻不知竇營中被人潛藏其中,先生說,這就是燈下黑最好的例子。”
藍慕遠也笑了,想到佟軍師向來氣定神閒的臉,那一回卻是侷促不安的很,慕越卻想到了那次死去的親衛……
“好了,那些事,留待以後再想,現在要想的是,你爹他們可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
慕越想了下,“藥材吧!再有就是軍衣、兵器,食物,這些都很重要,現在雖然才六月,但北胡、蠻族等地的冬天來的早,要跟他們打,就要備足冬衣、糧草及兵器。”
藍守海他們回防之後,與蠻族對上幾次,雖然追上前去,卻不敢太過深入,每每總是輕輕掃過即回。“北猛王也不知會不會應,也不知他幾時會應,先生回去時曾說,他會派人去與猛王妃接頭,但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國與國之間的對峙,有時,不能光靠硬碰硬的打硬仗,而帝王權力交接之際,最易引起鄰國蠢蠢欲動,偏偏豫王還與虎謀皮,藍慕遠和慕越不約而同的咒罵起這位二皇子,他派人去與北胡大將軍交涉,想讓他起事,以便牽制西寧衛,還往西與曲瑤、洞瑤等族接頭,讓他們擾境,好牽制金昌衛,還有黑山衛境內的鳳希族、羌部、虎部等族。
幸而這些部族除北胡大將軍外,都沒人理會他,連這些族的族長、長老們都不看好大周這位皇子,真不曉得,他究竟是那來的底氣造反啊?
慕越想不通,想了兩輩子,還是不懂!
託着腮,耳邊祖父和大伯父正在商議,明日在朝堂上,要怎麼防兵部、戶部的人從中搞鬼,藍慕遠有些憂心的說:“不知父親他們現在怎樣了……”
她也不知道。
慕越對此有些茫然,前世蠻族的東猛王牡丹花下死,娶了猛王妃後,沒幾日又迎西猛王女兒,此女一進門,與東猛王妃鬥得兇,剛懷的孩子流了,過幾天,東猛王妃所出之子出門打獵,皆死在巨熊之手,王族長老道是猛王爲東猛王收其妻爲妃不悅,便收了東猛王子嗣,東猛王妃與東猛王大吵,夫妻兩雙雙死於非命,猛王妃反收攏其他三族爲其效力,至到慕越離世,蠻族都不曾興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