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還沒過完,不過藍守海就要回營去了,十二皇子帶着明師父、黎內官,及六個護衛跟着一起去了。
跑得滿臉通紅的媚兒,口齒伶俐的把話說完後,從雀兒手中接過茶,大大的喝了一口。“姑娘,奴婢還以爲自己聽錯,還跑去往後園的小道上瞧,就看到幾個人簇擁着十二皇子往通外院的夾道去了。”她頓了下一氣將剩下的茶給喝乾,然後才又道:“不過後園門口的婆子依然看守得緊,不讓人進去。”
慕越點頭讓她去歇着,屏退了平兒她們,自己一個人窩在牀上,伸手將他送的木盒取出來,然後將木簪拿出來,淡淡的木頭香味充溢在鼻間,慕越將木簪拿到眼前仔細端詳。
二哥說他什麼事都沒做,整日待在馬車裡,卻還是昏倒了!身體這麼差,跟着父親他們去軍營做什麼?爲啥不好好在後園裡待着呢?四哥不是叫他好好養着,待天氣暖和些,再由父親派人護送他回京,好不容易養好的身子,能由着他隨父親出門?
慕越磨着牙,想不通好好的父親幹麼要把他帶去軍營,難不成,父親知道他讓人送簪子來的給她了?不會吧?如果父親曉得的話,怎麼可能讓她把東西留下,怕不早來拿去退給他了吧!
手不能提肩不能擔的笨蛋,難道不曉得軍營裡,連軍師都要能上馬奔馳的嗎?別地方她不知道,但她爹麾下可容不得連馬都不會騎的,雖說西夏黎氏已久久沒有動靜,可北地裡,不止黎氏一族啊!還有焰族、拜月族等等,這幾族可是不時興兵作亂,雖都只是小股遊擊,但蟻多咬死象,時不時擾亂人心,也夠嗆的。
四皇子他們來之前,父親才帶兵掃蕩過一次,因此今年過年才這麼平靜。
但他們休養生息了一個冬天,春日正是興兵南下掠奪糧食的好時機,父親這時將十二皇子帶到軍營裡去,豈不是讓他置身於險地?
越想越不安,慕越將木簪放回木盒中,小心的將它安置回原處後,她看了看時辰,隨即坐到鏡奩前,將首飾卸下,髮髻拆了,自己動手編了辮子,然後起身去屏風後要換衣服,外間平兒聽到動靜,進屋裡來。
“姑娘?”
“平兒,你來的正好,來,幫我找衣服。”
“姑娘您要去那兒?”
“我要……我要去找爹,我有事要跟他說。”慕越固執的抿着嘴,一雙眼直視平兒,平兒暗自呻吟,最需要何媽媽的時候,何媽媽在那兒啊?姑娘好好的怎麼突然犯倔,平兒想勸卻不知怎麼勸。
平兒想了下,試探的問道:“姑娘可是因爲十二殿下的事,想要去見老爺?”
“嗯。”慕越嘟着小嘴抱怨着。“爹明知道他身子不好,還拉他去軍營,天還這麼冷呢!他向來怕冷的。”
平兒輕輕的將慕越從屏風後帶出來,“您說的是十二殿下?”
“除了他還有誰身子那麼爛,連坐在馬車裡都還能昏過去。”
“姑娘,殿下那時並沒有昏倒,他是爲了……”平兒看慕越一眼,有些不知如何啓齒。
說話說不半很討厭耶!慕越瞪着平兒,似消她自個兒開竅似乎有點難,她不介意直接挑明瞭說,“爲了什麼?”
“爲了要找羅大夫過去。”平兒悄聲的附在慕越耳邊說。
“那個傢伙……”慕越一時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惱。
“姑娘,奴婢跟那幾個侍候十二殿下的宮女聊過,她們說啊,十二殿下雖然體弱,但還不至於體弱多病,去年那場大病,太醫是說十二殿下心情鬱結,加上水土不服纔會病況嚴重,如今都好了。”她倒了杯茶給慕越。“您想想,四皇子回京去了,十二皇子如今可是在老爺看管下,要是他有個頭疼腦熱的,老爺也脫不了干係不是?老爺那麼英明神武,怎麼可能明知故犯呢?”
慕越捧着茶盞看着窗外,良久纔回頭道:“好吧!你說的有理。”
因爲這事,平兒把慕越看得牢牢的,讓慕越頗後悔自己舉止太過沖動,讓平兒有如驚弓之鳥,深怕她出差錯的守着她。
何媽媽看着覺得奇怪,問了平兒幾句,平兒不敢說實話,只含糊帶過,平兒不敢說,何媽媽不愁沒人答。
當晚飯後,何媽媽就直接問慕越。
慕越紅着臉一五一十的說了,何媽媽摟着她,輕聲的道:“幸而平兒機靈,攔了姑娘,姑娘小不懂事,不知道這事的厲害。”
“那有什麼啊!往常我不也常穿着男裝,跟着爹和哥哥到軍營的嗎?”
“那怎麼會一樣,您往城跟在老爺和少爺身邊,他們是您的父兄,有他們陪着自然是無虞的,但是若您今兒一時衝動,莽莽撞撞的衝了去,您想想看,十二殿下身邊的人可多了,又是侍候的宮女,又是護衛的,人多口雜,再說在殿下身邊侍候,可未必與殿下一條心啊!”
何媽媽拿着抿子沾了桂花香油,慢慢的梳順慕越的長髮,緩緩的說道:“若您與十二殿下名分已定倒也還好說,偏生還沒個準兒,若是那些下作的四處亂說話去,您與十二殿下的婚事又不成,殿下倒還不打緊,吃虧的可是您啊!”
“爹明明就說這事不用再提了,爲何大家還是以爲我一定會嫁此?”慕越與其說是生氣,倒不如說是困惑,她是真不懂。
何媽媽睃她一眼,“因爲他是皇子,大家都以爲老爺心疼您,不讓您太早嫁,所以纔會婉拒這門親事的,殿下只大您一兩歲,他已是該議親的年紀了,只不過若您跟他訂了親事,只怕老爺要留您也留不住。”
慕越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她只是不想父親與兄長,再被牽扯進皇子們的爭鬥裡。
何媽媽又道:“您那天執意去見老爺,知道您的爲人的,認爲您捨不得老爺,不曉得的八成會以爲您是奔着十二殿下去的,現在您是可以選擇要不要嫁十二殿下,但若傳出什麼不好的名聲來,只怕您除了十二殿下,就沒有別的選擇了,您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最後您得嫁給他,那是要名聲好的嫁過去,日後受十二殿下的寵愛尊重的好,還是名聲盡毀別無選擇只能下嫁,日後卻是時刻被人指指點點的好?。”
慕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真真是當局着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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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氏得知十二皇子隨丈夫出門去了,愣了一下後,才笑着對兩位姐姐和外甥女p們道:“這可真是太不湊巧了,沒想到十二殿下竟跟着老爺一道兒出門。”
程嚴氏不悅的眯起眼,“你也不早點通知我們一聲,免得我們白跑一趟。”
就是知道藍守海今兒回營,所以才帶着女兒上門,打算給女兒製造機會,讓她給十二皇子留給眼緣的,沒有想到竟然是撲了個空。
大藍嚴氏也不高興,板着張臉,程湘湘坐在她娘身邊,晃着腳哼着曲兒,好不悠哉,藍慕絹怯生生的偎在大藍嚴氏身邊,悄悄的看着程湘湘玩得自得其樂,眼中滿是豔羨之色,她仔細打量着程湘湘身上的衣裙首飾,然後開心的伸手撫過自己新衣上的繡樣。
嚴氏心情頗爲低落,不明白爲何十二皇子出了門也要通知兩個姐姐一聲音,難道她們來,只是爲了要見十二皇子?
潤福家的瞧着不對,趕忙上前寬慰嚴氏道:“其實兩位姨太太大可將兩位表小姐留下來小住,一來可陪伴夫人,寬慰夫人行動不便,二來嘛…...”就心照不宣了。
程嚴氏想想也是,這樣一來一回的,多浪費時間,乾脆讓女兒在藍家住下,如此一來不管是後園或內宅,湘湘想上那兒逛,婆子還敢再攔嗎?那回讓那賤丫頭佔了上風,回家後,她越想越氣,當時真不該掉頭就走的。
大藍嚴氏一想正好,家裡那個狐狸精老是看着女兒身上的新衣憤憤不平,慕絹已經被她那尖刻的言詞、陰側側的眼光給嚇得不輕,夜裡老是睡得不安穩,如此正好給慕絹換個環境,看看情況會不會好轉。
當下兩人讓人回去取女兒們慣用的東西來,潤福家的將她們兩個安排在致潤院的跨院裡,程湘湘看了看屋子後,生氣的拉着程嚴氏的手道:“這屋子好小,我不要住在這兒啦!娘,我要住藍慕雪的院子。”
程嚴氏情急之下用手掌住女兒的嘴。“輕聲點,別讓你三姨母聽見。”
“聽見了又怎樣?不讓我住,難道她要讓慕絹那丫頭住進去?還是她寧可讓藍慕越住?”
程嚴氏想着也是,她瞧過潤福家的準備的房子之後,對女兒所言頗有同感,便與潤福家的說,潤福家的不敢應承,去跟嚴氏說一聲,嚴氏沉思良久,方纔道:“那就安排兩位表姐住在慕雪的院子吧!屋子總不好老空在那兒。”
潤福家的頻頻點頭稱是,隨後便去了大少奶奶那兒稟報一聲,大少奶奶挑高秀眉,不明白這兩姨太太打算,十二皇子隨父親他們出去,又不是一兩天就回來的,難不成這兩位表小姐要一直在藍家住下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