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僅僅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過來,如今的情形還是很有那麼幾分觀賞度的。俱是俊帥瀟灑的人物,配着那漫不經心的態度,壞壞的表情,一個個都恰恰戳中懷春少女的萌點,跟那古惑仔裡吊兒郎當的邪壞也有些相通的地方,讓人慾罷不能。
只是你要是七拐八拐也被牽扯其中,這些姿態神馬的就都成了浮雲,小命才重要不是?
關曉琪此時坐在車子裡的心情就是這樣的。車子的封閉性挺好,她也不是那愛出風頭的人,被樑晨拖到這個境地,她騎虎難下了。這麼摔門出去是不行的,打了樑晨的臉,她也得慫名遠播。揪着顆心一門心思注意着外面的動靜,只是這車子的封閉性實在好,她在裡面沒聽清那裁判說了什麼,只從那人說完後,周圍驟然瘋狂飆高的氛圍感覺出來事不尋常。
賭注其實沒什麼,不過是輸了的人立馬跪地朝着另外一個人大喊一聲祖宗,之後三次見面之內,每次都得過來請安,還有就是當晚的女伴。在這個圈子裡,一個個都是玩字輩的祖宗,玩得瘋玩得過火,沒有什麼是不能拿來下注的。只是看着當事人的劍拔弩張,還有背後一個個不容小覷的勢力,當名門貴子對上**紈絝大少,輸贏都不再僅僅是輸贏,那是那張臉。尤其,韓東在後面加了一句,他就要樑晨這會車上坐着的女伴!
韓東會玩,眼睛也毒。樑晨他們一直悶不吭聲關注着他,他又何嘗不是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動靜?關曉琪顯然不是樑晨帶來的女伴,尤其看穿着,跟這場裡的那些尤物也顯然不是一路貨色。良家婦女?不過一定跟樑晨關係匪淺就對了。贏了她可比贏了那些帶出場來的婊子強多了,主要這一巴掌打在樑晨的臉上,纔是最響亮的!韓東,從來就不知道分寸是何物!
樑晨聽完,臉色就冷冽下來,陰鷙的眸子狠狠盯着韓東,彷彿要把他生生灼穿般。
韓東卻始終帶着笑,心裡更是樂得翻天。韓東最喜歡的什麼?你越是生氣,他就越開心,這就是個浸着毒的東西,從裡到外壞透了!
一邊旁觀的徐謙澤等人也聽明白了,臉色也都是難看得厲害。韓東這樣的張狂的主不是沒有,可那得分人,在張狂,對着他們這些人也有所收斂。可是這個韓東顯然就是個玩起來就不要命的。玩痛快了,死了也值!玩得不痛快,活着幹嗎?!他就是故意的,根本沒給自己留退路。可是他們不行!你說徐謙澤不會玩麼?陸旭不會玩還是黃博佳不會玩?都會玩!也都玩得出花樣,可是這都是對着外人的。其實越是這樣混賬的人反倒越護短,至少這幾個連帶着樑晨一流都是這樣,認窩護短!他在外面玩是一馬,可絕對不牽扯他自己人,更遑論欺負自己的姑娘!內裡怎麼玩怎麼算計是內裡的事,可是一旦陣營對立,自己的人護得不知道多緊。就一句話,我的人我怎麼欺負沒關係,誰敢動一指頭,我就跟你玩個你死我活!所以,韓東是毒,這一條就戳在了樑晨的逆鱗上!
外面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關曉琪坐在車裡都感覺到了不對勁。似乎樑晨與那個韓東僵持起來了,周圍的人卻越發興奮起來,起鬨聲,口哨聲越發響亮,這一切的一切,都將現場的氣氛鬧得更加僵持。
那邊黃博佳已經走了過來,直接打開副駕的門把關曉琪領下來,然後衝着韓東和樑晨點點頭,“這是我的女伴,韓少跟樑少賽車,卻拿我的女伴當賭注,是不是有點莫名其妙?”
“這沒什麼莫名其妙的,賭嘛,看得就是那個彩頭,我要的彩頭就是這個女的,別的不是我該操心的,我相信這點樑少能搞的定!”說着含笑去看樑晨,眼睛映着大燈的光,都是亮晶晶的光彩。
關曉琪這麼聽着,便也有些明白了怎麼回事。沒想到她還有幸當一回賭注。她當然不想去當這個賭注,可是,現在的情形又哪裡是她想與不想的呢?出來玩,有玩法就有規矩。她來了這個賽車場,就得守這裡的規矩,不光她得守,樑晨、黃博佳還有韓東都得守。俗話說有個玩得起就輸得起,這個輸可不僅僅是輸得後果,同樣指你能付出的代價,而這個代價的衡量標準就是,別人提出的條件譬如賭注,你能應下來多少!好麼,人家跟你玩,賭啥你啥不跟,誰還跟你玩?!所以,賭的時候,忌諱的就是別人提出來的條件你不答應。越是難完成的,就越顯得你的氣魄,顯得你玩得起,更輸得起!
韓東提出這個賭注,在場的都是人精,有幾個看不清明的?韓東就是存着心思死命下樑晨的臉呢!這個賭注可是比什麼跪地喊祖宗影響深遠多了。也正因爲大家都明白是這麼回事,樑晨也才越發沒有拒絕的餘地。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約就是這樣的情形了。
這些道理關曉琪懂,所以她不鬧,她給樑晨留面子,也是給自己留面子。
關曉琪輕輕掙開黃博佳拉着她的手,繞過車頭走到樑晨身邊,但是她連個眼角都沒給對面虎視眈眈的韓東,就站在樑晨身邊仰頭看着樑晨,平靜的臉上帶着淺笑,“樑子,我信你!”
樑晨的眼睛有點紅,關曉琪知道他是氣的。微轉頭看着仰頭看着他的關曉琪,看着她臉上的淺笑。直到很久以後,那個淺笑都一直深深印刻在樑晨的腦海中,讓他永遠珍藏在記憶中。
這句話什麼意思,聰明如樑晨,又怎麼聽不出來。他聽出來了,而且聽得分明。但是,事不能這麼辦!
樑晨一伸手,一把將關曉琪攬到自己懷裡,攬着她的肩,不像是摟女人那種,而是摟哥們那種。冷冽的神色盯着韓東,吊兒郎當中顯示着他不可抗拒的決心,“韓東,告訴你,這是老子妹子!只有她玩別人的份,別人甭想着打她的主意,不然老子頭一個過不去!是個爺們就跟老子爺們地比一場,什麼結果爺們自己扛了,幹什麼非他媽的牽扯着女人?!”
夾着國罵的話一溜出來,樑晨半分不示弱,氣勢十足,倒叫關曉琪頗爲欣賞。這話意思再明顯不過,那就是韓東**的是不是個爺們,丫個沒種的輸了竟然找個女人給你頂缸承擔後果,一點不像個爺們!他樑晨纔不幹這生兒子沒屁眼的事,一點不像個站着撒尿的爺們,沒點尿性!
這番話一出來,不用說,全場的女性都沸騰了!要說之前韓東加砝碼的時候,大家都是折服於兩強相鬥,看誰夠狠的緊張刺激中,那麼現在就是完全折服在樑晨強勢的爺們氣中了!這話說得好哇,爺們賭麼,不管輸贏,爺們自己兜着,把女人摻和進來算個什麼?沒點尿性!尤其韓東高調帶着女伴出來,非把這麼個雄性的角逐染上女人的脂粉氣,早就有人看他不順眼了,這會再在樑晨這番話的發酵下,那絕對一邊倒,撐樑少的腰啊!而在場的女士則完全是因爲樑晨護着關曉琪那外露的霸氣,怎麼不一個個都變成星星眼呦!這纔是好男人,真爺們啊!
一句話,局勢立馬逆轉。韓東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半點不顯焦躁,自始至終都是含笑看着樑晨,若只是這麼看着他,倒有幾分氣度風華的感覺。可實際上這就是壞坯啊!
“我是不是爺們,讓你妹子試過不就知道了?老子還就看中了你樑少的妹子了,別的賭注你不高興你就加,老子不改!”韓東始終都是笑着,可是這話,說得真是不知極下流。說了麼,他韓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坯子,你怎麼諷刺他都不當回事,臉皮比城牆都厚,可是有一點,他就咬着他看中的那一點不鬆口,誰說都沒用!
這麼個油鹽不進的壞東西啊!
樑晨也笑,鬆開攬着關曉琪的手,左手捏着右手,一副活動關節準備打架的模樣,臉上卻是有些惋惜的模樣,“那可怎麼辦?這賭注就談不攏可怎麼賽?可是這麼多人眼睜睜看着,咱們也不能就這麼不疼不癢就散了不是?要不,咱倆就先練練,誰贏了誰定賭注,然後咱再賽!”
呵,也虧樑晨想得出來,好好得賽車,這又要生生轉成比武不成?
韓東笑,然後搖頭,“我打不過你。”倒挺實誠,可也更加油鹽不進了,沒臉沒皮得氣得人肝疼。
關曉琪揪揪樑晨的袖子,拽着他背過身去,就明目張膽說悄悄話,“跟他賽,你有幾分把握?”
樑晨皺眉,但還是道:“八分。”
關曉琪點點頭,“我知道你不願意拿我做賭注,可是碰見這樣的無賴誰也沒辦法。這賭注我應了,就當咱讓着他。不過我這賭注可就擱你手裡了,你得給我十分的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