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前,再看一眼那個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少年,他的嘴角邊依然帶着笑意,就如同他每次這樣笑着喚自己“再不斬大人”一樣。
只是這一次,自己將是最後一次目睹這份純淨了。
因爲,他去的是天堂,而自己,只能去地獄……
------------------------------------------------------------------------題記
又做這樣的夢了,再不斬心情一陣煩躁。
從有記憶起,他似乎就在不停地做着同樣的一個夢。
夢裡那個如雪般純淨的少年柔柔的笑着跟在他的身後,同樣一塵不染的清澈眸子裡盛滿的是對他全身心的信任。
而且,這個夢很真實,真實到他經常會分不清究竟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
作爲一名忍者,作爲一名有着遠大理想的野心家,再不斬不允許自己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夢境所困擾,於是他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那個目標上。
直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結束了任務歸來的他路過一座被積雪覆蓋的石橋,下意識的,他的腳步向着石橋的某個角落走去,就好像那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等待着他一樣。
但是實際上,整座橋上除了積雪,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
是錯覺吧。
但是爲什麼他會對這裡感到如此的熟悉?
“那個該死的夢境!”再不斬忍不住低聲咒罵了一句。
悻悻地轉身離開,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背影看上去根本就像是倉惶逃跑的樣子。
再不斬發誓,他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而此刻他的心裡也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回到霧隱忍者村,再不斬在暗部其他成員以及水影大人怪異的眼神注視下,生平頭一次的宣稱自己要休假。
水影大人大手一揮,準了。
再不斬回到自己的住處,坐落於樹林深處的屋子裡顯得有些昏暗,儘管現在外頭是陽光明媚。
從那座橋上回來,他感覺自己腦海裡的東西又多了許多,關於那個少年的諸多片段,一幕一幕的顯現出來。
那個人的笑,那個人的無奈,那個人爲了自己付出一切的決心,以及自己從冷硬漸漸被融化的心態……
這樣的感覺對於再不斬來說,是陌生的,也令他有些畏懼。
因爲他一直以來的目標,不允許他有哪怕一點點的動搖,更加不允許他存有婦人之仁。
他,‘鬼人’再不斬,只能是屬於黑暗的。
陰鬱取代了心中的彷徨,自這天起,再不斬再也沒有夢到過與那個少年有關的事。
人生還在繼續。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的又一天,他和另外幾名暗部一起去執行任務,回來時他照例自己一個人走在前面。
他的性格孤僻是出了名的,霧隱忍者村似乎並不缺少性格怪異的人。
一切如同往常一樣。
如果再不斬沒有因爲心裡那一點微弱的觸動而停下腳步,也許他會忘記了他的內心深處還殘留着那樣一個纏繞了他這麼多年的夢。
原路折回的他,在樹蔭底下仿若看到了天使。
天使靜靜地沉睡,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卻讓再不斬再一次的陷入了循環的‘噩夢’中。
是的,眼前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就是一次次出現在他夢裡的那個少年。
“是不是殺掉他,那個該死的夢便會結束?”再不斬這樣猶豫着。
最終他也沒能下得去手,他拒絕承認是記憶中那張溫柔的笑臉蠱惑了他。
像是故意賭氣似的,再不斬也不管那個少年會不會受傷,動作粗魯的拎着他回到了霧隱忍者村。
他很輕,拎在手上根本感覺不到多少的重量。如果不是能聞到他平穩的呼吸聲,再不斬險些以爲這個少年只不過是一具屍體。
等到他醒來,再不斬本想惡狠狠的表達一下自己對於這些年被夢境困擾的不滿。
但是當那雙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再不斬脫口而出的卻是:“小鬼,你要稱呼我爲再不斬大人。”
沒有意料中的害怕表情,少年只是淺淺一笑,“白,我的名字叫白,再不斬大人。”
白,倒是很適合他的名字。
接下來的日子,再不斬教授白忍術,暗殺術,以及其他的一些東西,潛意識裡似乎他就應該這樣做。
至於目的,腦海中劃過‘工具’這個詞。
再不斬撇撇嘴角,一個小孩子而已,能用來做什麼?砍人,刺殺,還是當做暗器?
後來,他帶着白一起去執行任務,爲了驗證白的學習成果。
血色的渲染下,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那雙清澈眸子裡的恐懼,絕望,還有無助。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嗡’的一聲,那些一直令再不斬混淆了夢境和現實的畫面一幕幕排列在一起。
從兩個人在白茫茫的石橋邊相遇,那個一臉髒兮兮卻笑着說‘請將我作爲工具一直帶在身邊吧’的少年,每日的朝夕相處,直到畫面最後定格在了少年滿身鮮血的躺在地上,嘴角邊依然帶着他最熟悉的微笑。
心臟一瞬間像是被苦無刺到一般的痛到窒息。
這些,是未來?還是過去?
再不斬心緒難平,眼前重複回放着少年滿身是血的樣子。是爲了他吧,不然爲什麼自己會覺得深深的愧疚?
看着熟睡中少年安靜的睡顏,再不斬做了一個決定。
如果那些是過去的事,那麼,他不希望悲劇再重演;如果那些是未來的事,他更要及早的扼制一切可能會發生的機會。
所以,‘離開吧,離開這個會給你帶去生命危險的我。也讓我能夠徹底的埋葬那段銘刻於靈魂上的記憶。’
然而再不斬趕走白的理由卻是:“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幫我完成大事的工具,而你,不合格!我不再需要你了,你走吧。”
看着少年離開時的落寞,再不斬只留給他一個背影,還有那番無法說出口的話:“如果這是那個夢境留給我的暗示,以後,請儘可能的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