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己認爲李會計,只是心裡有點扭曲。
這麼多年一直當老二,當的實在是讓他太憋屈了。
所以他如果出去,另行開辦幾家工廠,讓他自己能夠伸直了腰板、當家做主一回。
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其實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來說,塞北能夠多幾家企業,無論怎麼樣,它總歸是好事。
出於羅旋自己的角度來說,或許會有一點點被背叛了的感覺,讓人心裡面總覺得有點膈應。
但其實真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來看的話,李會計出去開化妝品廠、辦飯店,這還是有着非常積極的一面。
總歸能夠帶動地方的經濟,能讓鄉親們儘早的富裕起來。
所以這件事情自始至終,羅旋都是抱着一種,“天要下雨,娘要嫁”.由他去的心態。
等到李會計辦成功了更好。
即便是不那麼成功,也不會有太壞的後果:一家飯店而已,哪怕他生意差些,也不至於賠錢。
而開辦的化妝品廠,需要投入的資金也不是特別多。
哪怕最終賠了的話,也就是賠在渠道運營方面的費用,而本身這個化妝品廠子,它是賠不了什麼錢的。
萬一出現虧損這種情況的時候。
大不了蘭花花化妝品廠,把李會計這張這家化妝品廠,給合併過來就是了。
左右蘭花花化妝品廠,正在考慮拓展產能的事情。
這樣一來,
李會計他們前期投入的資金、購買回來的設備,和原材料。
也能全部利用起來,根本就不會浪費。
只是羅旋萬萬沒想到啊!
李會計他們從堂堂正正的競爭,現在大有逐步往陰謀軌跡方面轉變。
從一剛開始在事業上的正常比賽,如今已經變成了,準備以物理方式來消滅自己、變成了針對個人的惡毒攻擊?
或者是兩手兼備?
現在只是不知道,這個惡毒的主意,是李會計自己想出來的?
還是高飛在背後搗鼓?
或者是高飛給一點暗示,然後李會計自行發揮,不停的完善,最終使出了這麼一招殺着?
所以羅旋急需要搞懂:高飛在這件事情上,究竟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只有搞清楚了這些,才能決定自己接下來會,將要採取什麼樣的應對措施,才最爲合適?
就像許大良說的:自己要想讓高飛物理消失,其實並不難。
難的就是,中間牽涉到一個張曉麗
她以前和自己之間,關係一直比較曖昧,但終究沒有突破最後的那道防線。
張曉麗是一個比較癡情、非常傳統的人。
現在她已經結婚成家了,張曉麗所有的心思就會放在她的家庭,放在她的愛人身上。
這也是爲什麼,自從張曉麗結婚自己以後。
幾乎就沒有來過十里鋪生產隊、更沒有去過“知青安置點”的根本原因了:她正在努力和曾經的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切割
以便於全身心的、投入到她的小家庭的經營上面。
所以就衝着這一層關係,自己就不能對高飛下死手。
畢竟夫妻連心。
高飛要是殘了、倒了,張曉麗的餘生,也就差不多毀了.
她的愛人高飛過得不好,張曉麗也就休想過的幸福。
這真是一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就挑着走的傳統的賢妻良母。
如果高飛坐在輪椅上,張曉麗絕對會對他不棄不離的,好好照顧高飛一輩子
而作爲一位在官場上非常有天賦的人,高飛的心思很縝密、對於工作上的事情,和私人感情上面。
這傢伙分的很清。
所以即便是高飛在背後,對羅旋做了什麼?
他是不可能會告訴張曉麗的。
不但如此,高飛甚至都不會讓張小麗看出來什麼苗頭.
所以最終無論自己和高飛之間鬥成個什麼樣子,張曉麗始終都是不知情的。
但偏偏就是她這麼一個局外人。
到了最終,張曉麗反而是受傷害最深的那個
麻煩啊!
周老漢被別人當槍使了,這糟老頭子,根本就沒意識到後果的嚴重性!
他只以爲這一次,他自己是在押寶:到底是壓地頭蛇李會計贏,還是押過江龍羅旋大獲全勝?
出於周老漢的角度來考慮。擱成羅旋自己,都會押李會計勝出:
畢竟他們兩家的子孫後代,說不定還要相處好幾代人。
如果周老漢押羅旋贏。
那麼接下來,周老漢的後人和李會計這個家族,就會成爲世世代代遺傳下去的仇家。
所以哪怕周老漢,在李會計那邊壓錯了寶,無非就是損失一些眼前的利益。
但對於長遠來說,還是值得的.
聽了周老漢說“分家”這句話。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只聽見咣噹一聲巨響,“周老漢!大白天的,你喝的哪門子馬尿?!”
羅旋猛然掀翻面前的桌子,“快點給老子滾回去睡覺,喝醉了,就不要出來和對着大家說八道!!”
周老漢知道眼前這位插隊知青、後來的飯店加化妝品廠的實際話事人、如今的羅主任,很有本事。
但他何曾見過,向來是笑嘻嘻,甚至是有點不帶正型的羅旋,忽然爆發出如此大的怒氣?
桌子被掀翻。
頓時把周老漢嚇的,渾身如同篩糠!
嘴脣糯糯着,還準備說點什麼。
而坐在臺子上的李會計,此時他也站起身來,準備開口說兩句。
羅旋一把從民兵隊長手裡薅過步槍,褪彈殼、子彈上膛,舉槍。
整套動作如同行雲流水,在剎那之間就完成。
“砰——”
“都給我聽好了!今天周老漢這個大迷糊,他馬尿喝的太多了,他所有的提議,所有說過的話!
全他媽都是些鬼話!!
大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以後誰要是敢再提此事,給老子好好掂量掂量後果!!”
“砰砰——”
又是兩槍,“大家聽清楚了,我們都是十里鋪生產隊的一員,無論是老社員還是新社員。
我們只有一個共同的目標:把我們的生產隊建設的越來越好,讓大家夥兒都能過上好日子!”
“老社員,有老社員的福利。
新社員有新社員的吃口,大家都得活下去,而且都得好好的活下去!”
“給我聽好了,誰要是再妒忌心社員分的糧食多,老子就讓他拋妻棄子、放棄自己的老宅子,搬到溝壑裡面去耕種那些土地。
生產隊裡額外給的招工指標,給老子退回來!”
“哪方面的便宜都想佔盡?這是喝了多少啊,大白天的就開始做美夢?”
“砰砰砰——”
3聲槍響過後,羅旋把三八大蓋往旁邊的竇建德桌子上一丟。
轉身就走!
一旁的民兵隊長,看看臉色鐵青的李會計,再看看茫然失措的竇建德。
而臺下的周老漢,此時早就被嚇得癱軟在地,褲子裡散發出一股惡臭。
民兵隊長鼓足勇氣,在臺上大喝一聲,“羅主任說的對!
現在我們大家夥兒的日子,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好,你們在那裡妒忌這個、妒忌那個的,瞎弄個甚?”
“咱們生產隊的情況特殊。
除了農業之外,我們生產隊其他的副業收入,在整個脂米縣,那是頂呱呱的!
這一點誰不知道?
有多少外村的女子,想要嫁進來?
咱們十里鋪生產隊的年輕後生,現在還愁過娶羞子的事?
都排着隊想嫁過來哩!”
“好日子過膩了是吧?
我告訴你們!開飯店,辦化妝品廠,這全都是託了羅主任的福、沾了知青們的光!除了羅主任,你們誰求還有那個本事?”
民兵隊長此話一出,李會計的臉頰直抽搐.
剛纔民兵隊長這個舉動,那是在當衆宣示:他選擇站在羅旋那一邊。
從今往後,李會計恐怕是指揮不動民兵隊長了。
生產隊裡的管理體系。
其實無非就是三方面:政,財,兵。
這三項權限,竇建德管第一個。
李會計管第二個。
第三個,用武力來保障各項規定的最終落實,就得靠民兵隊長手上的槍了。
生產隊長主持全盤工作。
所有的社員、知青他們,一旦牽涉到什麼知青回城,社員們的招工進城的指標。
入學,進入組織,正審之類的事情,生產隊長有着一定的審覈權,建議權和初步調查權。
但竇建德,他顯然要比一般的生產隊長的權限,要大一些。
畢竟十里鋪生產隊,是一個非常大的莊子。
表面上說是一個生產隊,其實它是一個生產大隊的編制。
因此整個十里鋪生產最低所有社員的招工、正審,上高中,念大學.
竇建德真要過硬起來的話,他真還能決定一個人的前途。
只可惜,他是個軟蛋。
原本屬於竇建德手上的這些權力,基本上已經被羅旋和李會計,給瓜分殆盡了。
這下子整個十里鋪生產隊,就有點好玩了:
財權在李會計手裡。
他又從竇建德的手上,分走了一部分權力。
這就相當於李會計,在整個十里鋪生產隊裡,已經掌控了小半邊天。
而現在民兵隊長,已經當着近1000號人的面,明確表態,無條件的支持羅旋。
如今的局面,就相當於擁有一個半權力的李會計。
和同樣是掌握了一個半管理權限的羅旋這邊,正在進行着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在羅旋的身上,還有個十里鋪公社工業辦主任的頭銜。
從表面上看,似乎佔據了一定的優勢。
但其實在李會計的背後,也有一道時隱時現的身影,在那裡給李會計提供支持。
所以說雙方的實力,其實都差不多。
至於說,十里鋪生產隊的社員們支持誰?
這個重要嗎?
有沒有他們的支持,其實就和那些刷在牆上的口號,作用差不多
這一場新舊社員之間的衝突對決。
最終鬧了個不歡而散。
大家該幹啥,接下來還是繼續外甥打燈籠照舊。
其實這種做派,
和周老漢所說出來的“分家單幹”,骨子裡沒什麼大的區別。
但是隻要嘴上不說出來,繼續這樣心照不宣的幹下去,就沒有“正值”方面的風險。
畢竟十里鋪生產隊這種情況,很特殊:新增那些圍堰裡的良田。
在目前來說,
只能用這種“分片負責、各自包乾、多勞多得”的做法,才能讓大家的觀衆熱情高漲,才能保證糧食產量,能夠有一個大的提升。
並且十里鋪生產隊,這種靈活變通的作派,在“以糧爲綱”的大背景下。
是得到了脂米縣府、甚至駝城地委的默許的。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前年有一條來自四九城的最高號召。
這就是“258倡議”。
黃河以北的糧食畝產量,爭取要達到200百斤以上。
黃河以南、長江以北的糧食畝產量要爭取達到500斤以上。
而長江以南,那些最爲富庶、一年可以種3季的的南方地區,要爭取把糧食產量,提高到800斤以上。
有了這一條來自最高層面的倡議,各級領導幹部們都高度重視,都在拼了命的、要達到這個目標。
恰好,
整個脂米縣的生產隊,就目前來看,原本被寄予厚望的官莊生產隊,如今算得上是徹底毀了。
他們還在靠吃上面的“返銷糧”、“救濟糧”過日子呢!
而和官莊生產隊,一牆之隔的十里鋪生產隊。
因爲有了大批大批的新增良田,有了耕種熱情高漲的新社員,還有高效的“伯克利堆肥法”。
再加上,十里鋪生產隊還有大型的農業機械加持。
這幾種積極因素疊加起來。
如今看來,
在整個脂米縣,最有可能率先達到上級倡議的、糧食畝產量的生產隊。
也就只有十里鋪生產隊了!
絕對不會有第二個。
只要今年秋收下來,十里鋪生產隊率先完成上級的倡議。
那想跟整個脂米縣,以及整個駝城地區,帶來多大的榮耀,和農業耕種示範效應?
榮譽是面子。
各級領導幹部們在乎榮譽,但他們同樣也在乎,把當地的經濟建設搞上去。
假如通過十里鋪這個模式,能夠讓整個脂米縣的糧食生產,實現質的飛躍。
那將給當地的父老鄉親們,帶來多大的好處?
所以,
上級部門允許十里鋪生產隊的社員們,不用按照其他生產隊那種“同吃同住同勞動”的模式,去進行農業生產這種做法。
其實是得到了上級有關部門默許的。
只不過這種事情,只能做,不能說。
要是誰敢像周老漢那樣子,堂而皇之的說出,要分家單幹?
那鐵定就是找死了!
他家裡有再多顆腦袋,也不夠喂花生米。
而且誰也保不住他
回到家,羅旋也不去公社報道了,更沒心思去傢俱廠,督促着他們抓緊生產出口訂單。
李娜看見羅旋臉色不太好,不由關切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因爲我,我做的不好?對不起嘛,我那是真的不會伺候人不過,我可以像黃萱姐姐她們學。”
羅旋搖搖頭,“和你沒關係。趕緊穿好衣服去上班吧,別弄的第一天就遲到了。”
李娜脆脆的應了一句,然後有點瘸着腿跑去上班。
現在李娜也想通了,昨天晚上已經主動提出來,要去傢俱廠裡上班。
那也剛好,現在傢俱廠裡接到了那麼多的海外訂單。
但卻沒有一個懂英語的人。
等到向生那邊打電話過來,整個傢俱廠裡,沒人能聽得懂他的廣味普通話。
若是傳送什麼資料過來的話,向生他們喜歡用中文加英文來表達。
這樣一來,
擁有二把刀英語水平、又還能聽得懂一些簡單白話的李娜,正好就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