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主任安排了一名信息部的職工,前去旦旦家裡。
讓他把那些傢俱廠的工人,都給送到德綏縣汽車站,好讓他們坐車回脂米縣。
等到吃完飯之後。
自然有女職工拿着飯盒,給李娜打回去一份飯。
衆人隨後都回到信息部。
辜主任和劉毅德之間,就要開始進行日常工作上的交接了。
這事馬虎不得。
無論辜主任的賬目清不清楚,都得面對面的把它算清楚才行。
所以大家一時半會兒,還走不了。
而信息部其他的職工,一個個看見羅主任一來,就把工作能力還相當優秀的辜主任給擼了。
嚇得大傢伙也不敢在信息部裡多做停留,一個個的都跑出去尋找貨源,或者是給自己的單位打廣告去了。
別人各有各的工作。
羅旋和胡茵左右無事。
千年古城德綏縣城,有着千獅之城的美譽。
就是說這個縣城裡面,到處都有很多石雕的獅子,大大小小,造型各異。
這也是一座很有隆厚積澱的歷史名城。
不過,那是對於外地人來說有一定的吸引力,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天天看着,大家早就膩了。
所以無所事事的羅旋和胡茵,就只能回到套房裡面休息。
實在是無聊,那就只能繼續搏鬥。
直把原本胃口不小的胡茵,給累的說她一個月之內,也絕不會再碰這檔子事兒了。
最後還是李娜拖着受傷的身體,硬接了幾招。
這才把此事給消停下去。
等到了黃昏時分,辜主任和劉毅德之間總算辦好了交接手續。
恰好也有貨車司機過來提車,說他要回駝城。
既然是回駝城的車,那就必然會經過脂米縣。
所以羅旋也不想在這裡滯留了,決定大家乾脆就坐貨車回去。
這種雙排座的貨車。
除去司機之外,駕駛室裡面另外再坐4個人還寬敞的要命。
擠擠的話,7,8個人都能塞得進去。
反正在這個時期,又沒有什麼叔叔、沒有什麼路正來查超載。
更沒有什麼人或混裝這一說.哪個貨車不混裝?
信不信生產隊裡的毛驢車,拉車的是毛驢,趕車的是大爺。
車上面裝着的是雞,羊,豬崽,甚至還有幾個婆娘.像這種,又該怎麼算?
等到大貨車開始啓程。
那位司機通過羅旋和辜主任之間的聊天,知道了,坐在後排座位上的那位年輕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羅旋之後。
不由熱情的和羅旋攀談起來,“呀,羅主任啊,您可是幹了一件大好事呀!”
羅旋笑問怎麼說?
那位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讚歎不已:“以前我們拉煤南下,不說一路上遭的罪、受的罵吧。
就說等到返程的時候,全是空車又費馬達又耗油,全是白跑!”
“可如今好了。”
“至少有了你們這個貨運信息部之後,我們把煤拉到德綏縣煤炭轉運站,等到卸了車,就可以直接把車子放在你們信息部院子裡。
根本就不用擔心車輛安全的問題。
不僅如此,你們信息部的工作人員,還積極的幫我們招攬貨源。
這樣一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多多少少還能拉上一點貨。
不僅能給單位創造效益,而我們自己又還能掙一點辛苦錢。”
在這個時期,
貨車的擁有單位,如果另外接到了貨,不管運費高低。
這和司機是沒有多少關係的。
反正他們都是拿死工資,另外拿一些出差補助拿、住宿補助之類的。
而這些補助規定的相當的細,它是一個統一的標準的。
比如說什麼級別的司機,應該住什麼樣規格的旅館?
每天出差補助的生活補貼,又是多少錢?
每一個細節,都規定的非常、非常的詳細。
這倒不是車輛的擁有單位制定出來的,而是依據有關部門統一列舉的補助標準。
所以說在這個時期管控之嚴格、之細緻,絕不是一句空話。
而是體現在每一個細節當中。
只不過,
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沒有人會看着有錢賺的機會,而白白的浪費。
所以像這些司機在返程的時候,偶爾遇到了有貨主需要拉貨。
他們也是會接單的。
只不過這種事情不能明着幹,也不能明說。
這就導致司機們,在拉私活的時候,所收到的運費,全部都落入了他們自己的兜裡。
大不了他們在其中拿出一點點來,給單位上的車隊調度員、還有車隊長之類的人。
偷偷的塞上兩包煙,或者是一些外面的土特產。
這樣就能達到雨露均沾,有好處大家一起賺的目的了
而擁有車輛的單位,卻得白白多損失一些柴油,和車輛損耗。
如今有了這個,網點遍佈塞北的貨運信息服務社之後。
司機們的貨源,就不會像以前那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而是變得更加的穩定起來。
雖然說信息服務社,給每一輛貨車攬到了貨源後,就會打電話通知車輛的擁有單位:“喂,某某某單位嗎?
貴單位車牌號爲【蒙09-678】的貨車,這一次從德綏縣返程,拉了有3噸雜貨,到駝城熱電廠。
運費爲230元.敬請知悉。”
貨運信息服務社這麼一搞,司機的所在單位就知道了:他們的車輛在返程的時候,又攬了一筆生意。
這些單位,就會給司機按照2:8,或者是1:9比例,發放“提成”。
不過他們那些單位,是不會說“提成”的。
因爲在這個時期,“提成”兩個字是敏感詞。
——人和車都是公家的,憑什麼一個私人敢拿“提成”?
單位平時沒給發工資?
但是實際上,
那些貨車擁有單位,會以其他的名義把這個提成,給司機算進去。
要不然的話,
等到下一次的時候,貨運信息服務社,就不會打電話通知對方單位了。
這樣一來,
這些車輛的擁有單位,就會白貼柴油,白貼進去車輛損耗。
而且最終還見不到一分錢的運費!
其實貨運信息服務社之所以這樣做,主要就是出於,如何保障司機權益這個角度去考慮的。
如果所有的運費,全部被對方單位給落入了公賬,司機卻得不到任何的回報。
讓他們多跑路去裝貨、多等半天。
最終司機辛辛苦苦拉了貨,卻得不到一丟丟好處?
下一趟,他們就不會幹了!
所以那些貨車擁有單位領導,他們當然也知道其中的奧妙。
於是久而久之,
大家就形成了一種默契:貨運信息服務社,負責組織貨源,負責給司機們開來的貨車,提供免費停車、免費洗車的地方。
而司機們有經濟回報,他們也不會埋怨多跑了路,多付出了時間成本。
而那些車輛的擁有單位,在空車返程的時候,順帶還能給單位上掙上一筆運費.
這就叫做合作共贏。
只有3方通力合作,才能落這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其中只要任何一個環節出現了紕漏,整條合作鏈條,就會斷裂
“羅主任,你是不知道啊,現在跑在塞北、內蒙那邊的貨車司機,大家夥兒一提到您,都得這個”
司機伸出右手,朝着羅旋豎起大拇指,“這個貨運信息服務社,辦太好、太及時了!
哎,就是不知道像你們十里鋪那種飯店,能不能多開辦幾家呀?”
司機笑道,“現在我們這幫子司機兄弟,都已經吃慣了你們十里鋪飯店的飯菜。
還有你們的居住環境也好。
大家吃完飯,還能在你們飯店裡修建的小花園裡下下棋,聊聊天,喝喝茶,簡直就是太爽了!”
司機感慨萬千,“羅主任啊,你可別說我是誠心拍你馬屁。
咱沒那個習慣!
看得慣就聚在一起喝酒吹牛,看不慣的話輪起拳頭就上了!
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沿路上1000公里,也就數你們十里鋪飯店,吃住最舒服!
裡面的工作人員說話又客氣,不但環境好,有電影看,有乒乓球打。價格又還公道,又不排外對南來北往的司機都是一視同仁。”
司機扭過頭問,“羅主任了,您就不考慮再多開幾家這種飯店?
隔上它150km就來一家,那絕對是我們這些開貨車的司機,天大的福氣啦。”
這個時期的司機很牛的,他們出車的時候,有些時候拉貴重一點的貨物,司機甚至還會配槍。
就像前些年,困難時期的時候。
貨車上只要拉着糧食、罐頭,甚至白酒、酒糟的時候。
押車員和司機,確實是會配槍出行。
由於司機的社會地位比較高,收入也高,所以他們說話都是直來直去。
剛纔他對羅旋說的這些話,真還沒有拍馬屁的成分在裡面。
再說了!
蒙人猛人,人家就沒拍馬屁的習慣。
北人性子直爽。
正如這位司機說的:興趣相投就鑽到一起喝酒,吹牛。
看不慣了,掄起發動汽車的搖桿子就上!
就是這麼愛憎分明,沒有中間地帶.
聽了司機的建議。
羅旋嘆口氣,“師傅啊,你這個建議想法是很好的,可是要實施起來,基本上沒什麼可操作性。”
李會計之所以有底氣,出去另外開一家飯店。
那是因爲在司機們的口口相傳當中,說是在脂米縣地界上,有一家十里鋪飯店。
非常的不錯。
再加上李會計管理那飯店那麼久,和不少司機也混了個面熟。
所以他繼續在脂米縣地盤內,開上家一模一樣的飯店,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不用說,他的生意剛開始的時候,肯定也會爆火。
至於時間長了嘛.呵呵。
那傢伙,其實還沒有真正搞透,十里鋪飯店的精髓所在!
但現在這個司機這樣建議。
卻就不能像李會計,開辦的新飯店那樣能操作好的。
這主要是牽涉到一個“擁有權”的問題。
爲什麼在這個時期,無論名氣多大的飯店,都無法開辦連鎖店?
光是一個縣域經濟思維,其實就是變相的地什麼保護。
這個桎梏,就沒法打破它。
如果自己和別的縣,雙方聯合開辦一家飯店。
時間長了,
他們就會和李會計一樣,覺得已經學到了整個飯店的、所有的運營精髓。
到了那個時候,誰還會願意在自家的地盤上,讓別人白白來分錢呢?
只怕到時候自己開的飯店越多,與人做嫁妝的事情做的也越多。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少幹!
一路閒聊。
70多km的路,貨車足足開了3個來小時,好不容易纔到了十里鋪飯店那裡。
原本說是給司機一點車費,可人家說什麼也不收。
猛人不擅長玩虛的,他說不熟就是個不收!
無奈之下,
臨下車之際,羅旋從包裡掏出兩盒“紅雙囍”香菸,丟在副駕駛座位上。
這才讓那位司機師傅,高高興興的收下了。
飯店裡面燈火通明。
這個時候已經不冷了,所以棉門簾早就被取下。敞開大廳門口,傳出一陣陣的喧譁。
而住宿部那邊,每一間房間都亮着燈,這就說明客房全部爆滿。
不用說,生意好得很。
羅旋也不想進去了,而是打發胡茵進去買點滷菜、白酒。
胡茵面生。
進去買東西,不會有一個人認識她。
等到胡茵買完東西,辜主任早就開溜了
既然他已經和羅旋約定好了,接下來兩個人要唱雙簧。
那麼辜主任從今天開始,就儘量要少和羅旋在一起,免得別人見了會起疑心。
買好酒菜。
胡茵家離得遠,現在天色已晚,她也不太好回去。
所以就乾脆跟着羅旋,回到了知青安置點。
窯洞裡,
黃萱和李雪正在做飯,由於她們兩個都算是南方人,口味倒還能弄到一起。
差距無非就是黃萱喜歡吃辣,而李雪吃的清淡一些罷了。
這個倒好解決,另外弄瓶辣椒醬就是。
“羅旋!娜娜!”
溫溫柔柔的李雪先撲過來,伸手接過羅旋和李雪手上的大包小包,“快快快坐下來吃飯,餓壞了吧,哦,這裡還有一位女同志呀,來來來,一起一起。”
李雪在那裡忙裡忙外。
黃萱則靜靜的坐在小桌子上看着羅旋,“哼,把我丟在火爐子上,翻來覆去的烤,你卻天南地北的去瀟灑?安逸不,這次出去耍安逸了吧?”
化妝品廠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作爲創辦人之一的羅旋,卻顯得並不着急。
這就讓心思聰穎的黃萱,一方面心裡石頭落地。
因爲她知道:既然羅旋都不着急,肯定這件事情也不會特別的嚴重,一切都還可控範圍內。
而另一方面呢,
黃萱心裡又有點氣不過:自己在這裡左支右絀、應付着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事。
感覺天天累的不僅身體被掏空一樣的,而且天天思慮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搞的黃萱心力憔悴。
而羅旋這傢伙,卻跑出去瀟灑?
這讓黃萱感覺不公平!
匆匆安慰黃萱李雪幾句,羅旋從包裡拿出兩條專門用來出口的、真空包裝的鱈魚。
讓她們倆拿去蒸來吃了。
這種海魚李雪尤其喜歡,只可惜在塞北,是買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