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綠皮火車慢悠悠
“逛吃、逛吃——”
綠皮火車,就像一位得了嚴重哮喘病的老嫗。又像是一位掉光了牙的老頭,說話漏風。
“吭哧吭哧”,火車費力無比的,爬行在滿目蒼翠大山之中。
車窗外的景色很是優美,山清水秀的。
入眼都是一片片的翠綠,和鬱鬱蔥蔥、各種茂密的野生灌木林。
只可惜火車的車廂裡面,卻不太美妙:說人摞人,是有點誇張了。
但人上面有人、那個人上面還有人.這倒是真的。
火車的座位下面,有人鑽進去睡覺,同時圖個寬鬆一點、空間稍微大一些。
但壞處就是.有點髒、腳氣味兒有點太濃了。
相比起座位下面、躺着的那位仁兄,坐在座位上的人,就要稍微幸福一些.不過,壞處就是就那麼人擠人的,一直乾坐着。
時間長了大腿發會漲、渾身上下腰痠背痛的。
然後,
在火車座椅的椅背上,還坐着人!
這位坐在椅背上的姑娘,居高臨下、視野開闊。
好處就是:她能看得清整個車廂裡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
誰在吃東西,他吃的是玉米飯、還是大米飯?
誰家條件好,竟然一口氣吃下去8顆煮雞蛋
這些事情,
坐在高高的椅子靠背上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頗有一點居高臨下、淡然看着人間百態,那種優越感。
而且火車上即便是有小偷,對於坐在椅背上的這種人,也實在是不方便下手.
但坐在椅背上的壞處,
也同樣明顯:由於沒有靠背可供她倚靠,姑娘得一直舉着手,死死的握住頭頂上的行李架。
免得被搖搖晃晃的火車,給甩下椅背、砸到座位上的乘客。
要說,那些坐在椅子靠背上的人。他們已經是處於一種很高的高度了。
但就像老話說的那樣:人上有人,天上有天。
擡頭望去,行李架上還犬縮着幾位仁兄
也真是難爲他了!
要知道,在綠皮火車的硬座車廂裡,大家夥兒帶的行李,都是非常大、非常雜的。
就那麼一個小小的行李架。
有堆積如山的行李,但在那麼狹小的空間之內,竟然還能硬生生的擠進去幾位乘客?
他們坐火車的這些手段,和生存本事。
不服不行啊!
3個人的火車座椅,竟然能夠擠下去5個人。
並且,
後靠背上方的椅背上,還能見縫插針的,坐上去一位大姑娘。
這一趟綠皮火車,車廂裡的擁擠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張曉麗側着身體,坐在車窗邊上。
並不是她不想,坐的端端正正的,而是實在是做不到啊!
這一個3人位的椅子上,除了羅旋和張曉麗之外,額外還擠進來4個,同樣也是去下鄉插隊的女知青。
小小的座位之中。
塞下去5位成年人。
然後在椅背上面,居然還坐這1位大姑娘。
這就使得所有的人,不管他坐在哪裡,都是相當的難受!
擠的跟個沙丁魚罐頭似的。
“羅旋,我想睡覺。”
張曉麗和羅旋二人,從江內市火車站開始坐車。
現在火車已經行駛到了,有“火城”之稱的渡口市。
在此期間,火車耗費的行駛時間,已經是一天一夜了。
由於一直就那麼側着身、被死死的擠在窗戶邊上,張曉麗早就疲憊不堪、神情萎頓。
此時的她終於扛不住了,“你說我該怎麼睡,才能睡得成呢?”
羅旋道:“要不,我往前面挪挪,你趴在我後背上睡吧!”
張曉麗此時已經疲倦的,連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
但她還是強場打起精神,開口到那怎麼能行呢?我一直那樣壓着你,會很難受的。”
羅旋嘿嘿一笑,“沒事,伱自帶兩個緩衝氣囊了不咯人。”
坐過這種綠皮火車的人,都知道:如果車廂裡,實在是太過擁擠的話,很多時候,甚至連趴在桌子上想打個盹兒,都成了奢望。
尤其是現在,這個座位上擠進去這麼多的人。
連身體都坐不端正!
因此,張曉麗要想趴在面前的小桌子上睡覺,都是做不到的事情了。
現如今,張曉麗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趴在羅旋的後背上面睡覺。
要麼就是,坐到羅旋的腿上睡。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好在張曉麗和葉晚姑娘、和拓海麗她們都不同:張曉麗比較柔軟。
這個確實是能,起到一定的緩衝作用的。
尤其是這種,路況不好的綠皮火車,搖搖晃晃的。
要是韌性好的話,時間長了,確實咯的讓人挺難受的
張曉麗趴在羅旋的後背上。沒一會兒,就沉沉的進入了夢鄉。
“這位同學,你們是去哪裡插隊呀?”
坐在羅旋的對面,同樣是擠的難受的、那幾位男男女女的知青。
無聊之中。
爲首之人,總算撇開他的女同學。
開口問羅旋,“我們是青城市,中專學校的學生。這一次我們去插隊的地方,是寮撾縣勐肋公社。
不知道你這兩位同學,又是去哪裡呢?”
羅旋迴道:“我們去的地方,是同一個公社。”
經過閒談,羅旋得知:對面那5位知青當中,領頭的人叫做張海軍。
他們與自己,
其實是去的同一個縣,同一個公社裡插隊。只不過,大家夥兒是被分頭,安頓在不同的知青點罷了。
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家裡也沒有一張全國地圖的張海軍。
他心裡還以爲:既然大家是去同一個公社,那應該是離得很近的吧?
因此他便主動和羅旋約定:以後有空閒時間的時候,大家互相去串串門兒、聊聊天兒。
畢竟,
大家也算得上是同一個省,同一批出來的知青,到了外省之後,就算是真正的老鄉了。
不是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
但羅旋心中,對張海軍的提議卻不以爲然。
只因爲這個時期的人,
他們的對於地理方面的認知,其實大多數人,都是非常的匱乏的。
從古代,到舊時期的時期。
交通地圖、山川地理圖,都是管制物資,普通人根本都接觸不到。
以至於千百年來,不少人心中對於整個中華大地的山川地貌、地形地勢。
基本上就沒多少概念。
現在在新華書店裡,倒是有全省地圖,全國地圖出售。
可除了那些公家機關企事業單位,會買上幾張,來掛在辦公室的牆上之外。
普通的職工,和生產隊的社員們,多半是不會掏上8塊9毛2分錢。
買一張地圖回去,掛在家裡的。
——用不着啊!
大家夥兒的生活半徑,多半沒有超過離家5裡之路之內。
畫上那麼一筆巨資,買張地圖回去幹什麼?
一張胖胖墩墩的、抱着大鯉魚的大胖小子年畫,才8毛4呢!
買上幾張這種畫回家,掛在牆上多喜慶吶!
並且這個時期的全國地圖,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有很多地方,都非常的簡約。
要是從地圖、和實際的地貌去看的話。有些地方,比例尺和真實地貌。
廖誤之處,多的能夠讓人懷疑人生.
其實真正的勐肋縣,它位於邊境不遠處的深山老林之中。
它所管轄的,2個不同的生產大隊,要說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的話。
如果地圖上只有10來裡地。
但是要真正走到,對方的地盤上去,繞來繞去,最少也得走大半天。
這還是非常順利的情況下。
即便如此,這一來一回。
一天的時間,都不夠用!再加上路途上山高林密、野獸衆多,瘴氣瀰漫。
要想串一次門,哪有那麼容易?
那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聊天的本錢吶.
張海軍提議打牌,以消磨漫長的時間,得到了衆人的積極響應。
一副撲克牌打“升級”,輸了的在臉上貼紙條。
洗牌、摸牌。
羅旋手氣不太好,算是拿到了一把臭牌。
本身大家玩牌,只是爲了消磨時間。而且賭~注,也就是往臉上貼點紙條而已,這倒不是什麼事情。
純屬是娛樂。
但玩着玩着,羅旋就發現有點不對勁了:坐在自己身邊那位,身材略微有點豐滿的女同學。
她和張海軍他們,是來自於同一個學校。
每當張海軍要出牌之前,
必定會擡眼,裝作不經意的、看看坐在羅旋身邊,那位女同學的眼色
靠!
這玩意兒也作弊?
有這個必要嗎?
牌小氣大。
有一些人非常的在乎輸贏。
這和賭~注,沒有任何關係。
但凡是玩牌、打麻將,他贏了就哈哈直笑、神清氣爽,身心愉悅。
要是牌不好,輸了的話。
這種非常在乎輸贏的傢伙,就會怨天怨地。嘴裡面滴滴咕咕的,罵個沒完。
嚴重一點的,甚至還會發脾氣、摔東西。
一般來說,牌品如人品。
如果遇到這樣的傢伙,以後還是少和他打交道爲妙!就像眼前這個張海軍,玩個撲克牌嘛,又不牽涉到金錢上的輸贏。
就這玩意兒,他的都還要作弊。
這就讓羅旋,非常的反感了
等到坐在上家的張海軍,出了一張牌。
羅旋正準備出牌出的時候,卻感到自己的背上,有人用腳趾頭,勾了勾自己的後背。
於是不露聲色的羅旋,又將牌縮了回去,準備換一張。
而且這一張牌,還是羅旋故意錯出的。
果不其然。
自己身後那條雌性的後腿,又悄無聲息的,勾了勾自己的後背
霧草!
原來,坐在自己身後,椅背上的那位姑娘,也在替自己作弊?
她這一舉動,頓時搞得羅旋有點哭笑不得:坐在自己旁邊、那位稍顯豐滿的姑娘。
她因爲挨着緊貼着自己。
所以羅旋手中的牌,那位豐滿姑娘,都看得清清楚楚。
藉助着這個便利,她在幫對面的張海軍作弊。這位姑娘富有彈性的身體,緊緊的貼着自己。
卻又在幫對面的張海軍作弊?
這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嘛!
而坐在自己身後、椅背上那位姑娘,因爲她坐的高,視野開闊。
所以張海軍手中的牌,她也能瞅見不少。
自己反感別人,在玩牌的時候作弊。那坐在自己身後這位姑娘,又在替自己作弊
那自己是該感謝她呢?
還是應該感謝,她八輩兒祖宗?
傷腦筋啊!
羅旋打完一局,對身後那位姑娘道:“這位同學,還是你來玩吧!我有點累了,而且我也玩不好牌。”
女同學客氣幾句,
見羅旋是誠心邀請她來玩牌,那位女同學倒也不客氣,從椅背上梭了下來。
地方狹窄,
她要想玩牌,也沒地方可坐。
羅旋是不可能站起來,給她騰地方的後背上的張曉麗,人家睡得正香甜。
自己怎麼可能,爲了滿足這幾位素不相識的人玩牌。
而打攪了張曉麗的美夢?
而作爲外面那三個女同學,她們也沒地方可挪。
只因爲過道里面,也擠滿了扛着大包小包的乘客,讓無可讓。
再加上時不時的,還有推着小推車過來的售貨員。
一路喊着:“香菸,瓜子白開水;白酒,花生煮雞蛋!誰需要買?
哎,同志,把你的‘角’往後縮點嘛喂,前面那個女同志,把你的屁股收起,不要擋鬥我噻。”
搞得那位,站在過道里面的婦女滿臉通紅。
趕緊將她的屁股收起。
地方狹窄,長在自己身上的屁股,又該如何收?
那就只能往椅背上爬、往半空中吊反正能夠讓小推車,順利通過就行。
到時候,
再把自己的屁股,放回原位就是了嘛!
沒辦法:誰要是敢不聽,這位兇巴巴的售貨員的招呼的話。
接下來,她還真敢推着小推車,往人身上撞!
車廂的兩端門框上,貼着一條書寫工整的紀律:絕不允許無故辱罵、毆打乘客。
人家售貨員推着小推車過來了,乘客們不給人家讓道?
結果被售貨員給罵了、給打了這顯然就不屬於“無故”的範疇了嘛!
活該挨收拾!
這節車廂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估計塞進來的乘客,恐怕沒有300位,至少也得有260。
甚至就連廁所裡,都擠滿了人。
其擁擠程度,比起後世的春運,還要厲害一些。
就這麼一個條件,就這麼一個喧鬧擁擠的環境下。
善於苦中作樂的廣大旅客之中,打牌的人可真還不少!
在這個嚴重缺乏娛樂活動的時期。
大家夥兒玩牌的癮頭之大,絕對能夠讓人感到匪夷所思、顛覆三觀了。
羅旋不想和那種、愛搗鬼的人玩牌。
所以才把坐在椅背上,那位女同學給叫下來,好把自己替換掉。
女同學沒地方坐。
但這也難不倒她:左邊的屁股,坐在那位豐滿的女同學身上。
右邊的臀部,則擱在羅旋的大腿上。
兩個人,分攤了她100來斤的體重,到也可以忍受。
就這條件,
這幫子人,都能玩的不亦樂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