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牧專科裡面,有一個藥品陳列室。
裡面擺着各種各樣的獸藥,以便讓學生們,儘快熟悉這些藥品名字和藥性。
像甚麼阿托品、土黴素甲喹片、鹽酸林可黴素、磺胺嘧啶、鹽酸環丙沙星、獸用青黴素注射液之類的藥品,應有盡有。
學校藥品陳列師的藥品。
和外面公社的畜牧站、甚至是縣一級的畜牧局比起來。
藥品都要全面很多。
只因爲這裡,是爲了讓學生們學到儘可能多的知識。
所以很多當時,國內根本就沒有的藥品,在專科學校的畜牧分科藥品室裡,都能見得到。
用學校領導的話來說:這叫前瞻性研究。
現在我們國家,還產不出來這麼多品類齊全的獸藥。
但並不代表着不遠的將來,國家不會大量生產這些藥品。
因此,
畜牧專科的宗旨就是:要讓學生們提前接觸到這些新興藥品,以瞭解它們的療效、和所針對的病症。
不得不說,這個時期國家對於畜牧業的發展,還是非常重視的。
甚至都不惜耗費寶貴的、外匯資源,給全國各地的畜牧學校裡,專門進口這些,用於教學用的藥品和器械。
以供學生們,提前掌握今後的最新前沿科技和技術。
羅旋先去了一趟女宿舍。
準備找班長白淑珍,借用一下藥品陳列式的鑰匙。
剛剛走到女生宿舍大門,和宿管阿姨做好登記,羅旋還往前沒走上幾步呢。
就聽見廁所方向,傳了一身疾呼,“快來抓壞人啊,有壞人!有壞蛋在廁所裡,偷偷看不該看的呀!”
(只能這樣寫,請諒解一下)
羅旋一驚!
朝着女廁所裡亂看?
這可就嚴重了!
年輕氣盛的,有些時候犯點錯誤倒正常。哪怕就是打架捅傷了人,都不算特別大回事兒。
可誰要是敢沾上這事兒,那可真就麻煩大了。
“嗖——”
羅旋腳下發力,又有意念力的加持,身形頓時化作一道幻影!
在黑暗之中,帶出一片破空之聲,便急速的衝向女廁所那邊。
剛剛要趕到女廁所之際,羅旋心念一動,頓時停住腳步。
然後裝作是小跑前進、其實是高擡腿、但幾乎是在原地以一種小碎步,
在那裡慢慢吞吞的、往廁所方向跑。
自己的反應實在是太靈敏了,加之身手又敏捷。
剛纔那一位女同學,一開始在喊“抓壞蛋”的時候,自己第一時間、以這種速度衝過去的話。
估計趕到廁所邊上,自己肯定是跑了個第一名。
這又不是短跑賽,自己跑那麼快乾嘛?拿個第一,能得到啥好處還是咋的?
弄不好,反而會給自己惹一身麻煩!
出於自保的角度來考慮,羅旋並不想第一個衝到現場。
要不然的話,
遇到哪個壞了心的傢伙,一盆髒水往自己身上潑:污衊說原本是見義勇爲的羅旋,其實是在那裡賊喊捉賊
這樣一來,自己豈不得吃個悶虧?!
“抓壞蛋啊!”
羅旋一邊開口,大聲的跟着那位女同學急呼,一邊磨磨蹭蹭往女廁所方向跑。
有自己在遠處的聲音作證,總歸還是要更穩當一些.
“抓壞人,抓壞蛋!”
自己倒是行事謹慎,可一腔青春熱血的同學們,哪有羅旋想的那麼複雜?
只見男女宿舍裡,紛紛衝出一羣又一羣拿着掃帚、拖把、木棍的同學們,
亂糟糟的,朝着廁所方向齊齊涌來。
學校裡面的男女宿舍,有好幾處。
而羅旋他們住的這處宿舍,男女學生們,各自佔據着一個小院兒。
兩個院子外面,有一條甬道聯通。
而在宿舍的一個角落裡,有座一字排開的廁所,約麼有生產隊社員家裡,相當於6,7間房子長短的樣子。
院子的圍牆,從廁所的中段隔開。
而廁所的裡面,則用泥巴上面糊着黃泥,將它隔成了男女兩個廁所。
廁所門則設置在男女宿舍,各自的院子那邊。
也就是說:這一座廁所表面上看來,男女是分開的;但廁所那個長條形的糞坑,則是共用的同一個坑。
君在糞坑頭,妾在蹲坑尾。
彼此不相見,噗嗤聲可聞。
一般學校裡面的廁所,基本上就是這種設置。
男女同學之間,平時雖然不在同一個飯盒裡舀飯吃;但大家的排泄的之物,卻是攪合在一起的
如果遇到那種品德敗壞的人,他要是不嫌臭、不嫌髒,從條石做成的蹲坑上面探下頭去的話。
還真能看得見一牆之隔,那個蹲坑上的動靜
等到羅旋,衝到女廁所跟前的時候,此時廁所門口,已經聚集了7,8個女同學。
或許是夜深了,她們剛剛洗漱完畢,正準備睡覺。
一聽到說要抓流氓。
這些女同學情急之下,扯着個拖把、雞毛撣子什麼的,就往廁所方向衝。
其中有幾個女同學,出來的匆忙,她們的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男士背心兒。
傲人的啥啥凸顯。
反正羅旋也沒看清楚。
反正看清楚了,人家也不讓寫明白。
反正,羅旋趕到女廁所外面的時候,一下子就在女同學羣中,引起了一陣陣的恐慌!
嚇得不少姑娘都捂着自己的胸口,一時間不知所措.
“捂臉就行了。”
羅旋緊緊盯着女廁所的門口,並不轉身看那些女同學們一眼。
只是嘴裡淡淡道:“我是學畜牧專科的,就像那些,學醫護專業的學生一樣。
在我們的眼裡,只有病豬、病人,沒有性別之分。”
“你!”
其中有個潑辣一些的女同學,一跺腳:“你讓我們捂着臉,那你爲什麼不捂着自己的臉?”
“現在來你們女宿舍裡面的男生,就我一個,我捂臉有什麼用?”
羅旋衝着女廁所裡面喊:“那位女同學,你沒事兒吧?”
“沒、沒事。”
此時,
上廁所被壞蛋偷窺了的、那位女同學,在其他同伴們的扶持下,緩緩從廁所裡面走了出來。
而在圍牆的另一邊,
一大羣男生,正在那裡蹦高竄低的、往這邊跳着腳子看,
他們就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纔,剛纔在廁所外面的糞坑裡,我看見有一個黑影正彎着腰,從糞坑裡往蹲坑上面看。”
那位受到驚嚇的女同學,渾身顫慄,紅着臉。
磕磕巴巴的,
訴說着剛纔那可怕一幕:“我當時剛脫了褲子,正蹲下一會會兒。可我突然想起來,自己沒帶紙。
所以我就扭頭到處看,想看看牆壁上,有沒有誰長餘下來的、插在牆縫裡面的篾片”
這些學生們,雖說已經開始有了學生口糧,比在生產隊裡強。
但她們終究還是窮。
能用得起衛生紙上廁所的人,只是一小半而已。大部分同學,不分男女,還是習慣性的使用竹篾片。
不爲別的,只因爲用衛生紙需要用錢買。
而用竹篾片,一個月下來,好歹也能省個3毛4毛的。
還別不信!
學校裡面有些情侶學生,據說有些男學生,每個月都得細心的替自己的女朋友,削上兩把竹篾片。
將它打磨的光光滑滑的,然後送給自己的女朋友,作爲一種貼心的禮物
所以在廁所的土牆裂縫當中,很多時候,會有別的同學藏起來的、空餘的竹片。
而眼前這位女同學,她就是因爲轉扭頭,去找牆縫裡的篾片。
這纔在偶然之間,發現了趴在糞坑邊緣上,低頭往蹲坑上偷窺的那個流氓
據說,當時二人相對無言。
唯有隔壁男廁所裡,那位正在撒尿的同學的淅瀝聲,浩浩蕩蕩、奔流不止.
“抓”
這一個‘抓’字,是輕聲。
上個廁所而已,糞坑裡面竟然出現了一個腦袋?
女同學當時就被嚇尿了!
只聽她嘴裡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個音調!
“抓壞蛋啊!快來抓壞蛋!”
女同學嚇得不輕。
而糞坑裡面出現的那顆腦袋,更是嚇得不淺!
只聽到廁所外面,傳來稀稀索索的聲音。
想來是那人,慌不擇路之間,踩着糞坑後面的茂密草叢,早已逃之夭夭了.
隔壁男宿舍那邊,自有膽大的同學,幾個人相約而行。
這些膽大的男同學舉着馬燈,從宿舍的後牆院上翻出去,打算順着蛛絲馬跡,
一路追蹤那個壞傢伙!
“沒看見沒看見。”
上廁所的女同學,被嚇得驚魂未定。
馬淑珍披着一件花襯衣,正扶着那位女同學柔聲安慰:“沒事的,你別往心裡去。那個廁所裡燈光那麼昏暗,他看不見的.”
“就是就是,黑梭梭的,誰能看得清楚?”
另一位,
也不知道她是腦子少給弦、還是她腦子裡,喝豆腐腦喝多了的女同學。
也開口安慰道:“走吧,那些男同學,已經去追那個壞人去了,咱們回去睡覺。
反正你也沒損失啥,別哭了。咱們一個宿舍,今天晚上你再這麼哭的話,還讓不讓人睡了?真是的,看看又不會大肚皮”
“你?!”
女同學本就受到了傷害,
此時忍不住將怒火,統統轉移到自己的同窗好友身上!
張口便開始罵了起來.
這院子裡面,都是些女生。
羅旋老是站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
朝着白淑珍甩甩頭,羅旋示意她借一步說話。
“藥品陳列室的鑰匙?王老師白天跟我說過,說陳列室裡,可以讓你隨意出入。”
白淑珍讓另外一個女同學,回宿舍裡,幫她把鑰匙拿過來。
“不過陳列室裡的那些藥品,是屬於公家的財物,你可不敢隨便拿呀。”
羅旋瞪她一眼:“有一些藥品都快過期了,你以爲這玩意是古董啊,越放的久越值錢?”
“那那如果事後有人追究起來,我就說是你未經同意,擅自拿的。”
白淑珍很珍惜她這個班長的職位,只因爲有了這一個履歷,對於白淑珍以後分配工作的時候。
是大有幫助的。
“行!”
羅旋拿起鑰匙,扭頭就走,“有什麼事情,你只管往我身上推就行了。反正我拿着這些藥品,也不是給自己吃了。都是出於一片公心,我怕個毛線。”
白淑珍在身後喊:“誒,羅旋同學,你明天去下鄉實習,可得早點兒回來呀!
下午班級裡面,要開展一場思想辯論會。到時候.到時候,我恐怕還需要你的幫助。”
幫助?
幫助是相互的。
我不過就是拿想拿陳列室裡,一些快要過期了的藥品,去生產隊下鄉的時候,好免費讓那些社員使用一部分。
就這麼點破事,你一個白淑珍都不願意幫忙。
那我幫你個串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