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施秋所判斷的,公冶榮軒的確是個非常小心的人。
自從他接受共濟會的命令,來到中國大陸開展業務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爲自己設計着計劃失敗的退路,不僅僅是在會所,從一開始,他就爲自己設計了整整五套逃跑的方案,根據暴露的情況不同,他會採取不同的應對方案。
而今天,他用的是最後,也是最失敗的一種逃跑方案,他感覺自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甚至連夾起尾巴的喪家犬,都有些不如,根本就是那些地下通道中的老鼠!
是的,公冶榮軒此就真是地下通道中的老鼠一樣,在陰溼黑暗的地下通道中穿行着。
他跟那些上層的太子黨們打着交道,同時也知道,國家機器的強大。
用劉潤東作爲人質,挾持一個太子中的太子,公冶榮軒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程度的通緝,可以說,在地面上,無論他採用什麼樣的方式,都有極大的可能性被抓捕。公冶榮軒不敢冒險,他沒有那個本錢,所以他只能選擇從地下通道逃生。
在很久以前,公冶榮軒就想到利用北京城下面的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作爲自己的後路,當然,他也花費了不少時間、精力和金錢,才完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而今,一切的表示,當初並不是做的無用功。
沿着陰暗的通道,公冶榮軒在沒有交通工具的情況下,靠着一張地圖,艱難的行走着。
正如李菲菲所說,公冶榮軒並不是個普通人,他的修爲,並不比八大天王中的任何一個差,但是,誰也沒有見過公冶榮軒真正出手,自然也不知道,他擅長的是什麼。
但至少,有着這種修爲的人,並不會因爲地下通道的艱難就行動受阻,只是花的時間稍微長了一點。
當公冶榮軒走到地圖上標示的出口位置時,他終於常常的吐出一口氣,看看手錶,他在地下總共行走了快八個小時。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個通往地面的豎井,擡頭向上望,大概不到十米的深度。
“幸好,這裡還沒有被封!”
都市的改造是快捷的,雖然公冶榮軒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驅車到這裡來檢查一番,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裡就有可能被改造。
沿着豎井牆壁上的簡易梯子,公冶榮軒不顧那些爛泥和鐵鏽,飛快的爬了上去,在靠近井蓋的時候,他停下來,支起耳朵,小心的傾聽着。
在公冶榮軒的記憶中,豎井旁邊就是一條通往天津的國道,這種老久的國道,現在通行的車輛已經很少了,大多數都是爲了減少成本的大型貨車,就連客車,都不會再經過這裡。
“轟隆隆!”
一輛大型載重貨車快速的經過,讓公冶榮軒放下心來,既然有載重貨車告訴經過,就證明前後應該沒有警察的哨崗。
用力的將井蓋頂起一角,公冶榮軒探出半個頭,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危險之後,才以極快的速度從井下鑽了出來。
可就算是這樣,當公冶榮軒整個人都從井下鑽出來的時候,仍舊看到一雙眼睛,在黑暗之中,盯着他!
感受到從背後傳來的眼神,公冶榮軒猛然轉身,他原本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誰知轉身之後,纔看清楚,那眼神的主人,其實是一個流浪漢。
一個穿着破爛,有着不知道是因爲寒冷,還是蟎蟲的大紅鼻子的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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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的右手,又放了下去,公冶榮軒雖然現在是在逃亡,但他還不至於會對一個流浪漢出手。
“想要錢麼?”
公冶榮軒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張十元面值的鈔票,遞給流浪漢。
流浪漢很高興的接了過來,然後用吱唔不清的語言,對公冶榮軒道:“謝謝,你還是趕快跑路吧!”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跑路?”公冶榮軒有些好奇,他在聽到流浪漢的話之後,才從新認認真真的打量起這個流浪漢來,其實這個流浪漢的年紀並不大,實際年齡恐怕也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老,而且一對眼神隱隱之間,還有神光流竄。
“你到底是誰?”
公冶榮軒猛然向後倒退一步,隨即擺開架勢,全身防備。
流浪漢對於公冶榮軒這種攻擊的架勢,並沒有絲毫的緊張,反而搖着頭,“我等你很久了,從你安排你的手下去濟南的時候,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
“你?”公冶榮軒面容一驚,隨即轉爲驚訝,“難道說,你是組織裡派來,協助我的?”
“本來應該是來殺你的,不過組織準備跟你一次機會,所以我的工作,就衝殺你,轉變爲協助你,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是監視你!”流浪漢將包裹着頭頂的氈子布扯下來,又將外面破爛的衣服脫下,裡面倒是乾乾淨淨的一身裝扮,此時再看,除了臉和雙手有不少污濁之外,眼前之人哪裡還想是個流浪漢的模樣。
“你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流浪漢笑笑,對公冶榮軒做了個手勢,一看那手勢,公冶榮軒頓時就相信了流浪漢的話,“那麼,你在這裡等我很久了?你是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從這裡出來?”
“你要是不從這裡出來,那麼你就永遠都不會從這裡出來!”
流浪漢的話,說的很有玄機,既像是回答,又不像是回答。公冶榮軒眉頭微微一皺,“我該怎麼稱呼你?”
“你可以稱呼我木少白,當然,也可以稱呼我少白。我說,你現在是在跑路,能不恩能夠稍微專業一點,想想你該怎樣跑路纔是,別跟我再聊天了!”
“難道你沒有安排麼?”
“沒有!”木少白將雙手一攤,“我原本的安排,就是躲在這裡殺你,然後當個流浪漢,繼續在中國流浪,不過現在我的任務發生了變化,難道你不希望我的任務變化,那就讓我殺了吧,其實我更不喜歡變化!”
公冶榮軒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這個木少白,說話也太不考慮比人的感受了!可眼下這種情況,公冶榮軒還真是不敢給木少白拿喬,他看不透木少白,更不知道木少白的底牌。像公冶榮軒這種人,從來不會跟一個看不清底牌的敵人戰鬥。
“我在前面不遠處藏的有輛摩托車,希望它還能用!”
“唔,的確還能用!”木少白點點頭。
一聽木少白的話,公冶榮軒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腳步,很顯然,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這個木少白都知道。
不過此時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機,公冶榮軒只是停頓了一下腳步,就繼續前進。
很快,他就找到了被他裝在密閉的木箱中,埋藏在路邊的摩托車,不過裡面應該還有一箱罐頭的。
看到身邊的木少白,那毫無驚訝的眼神,公冶榮軒明白,那些罐頭,一準是被這個木少白給吃了。
“你帶我還是我帶你?”
“當然是你帶我,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有駕照的人麼?”木少白攤開雙手,說的一本正經。
可惜公冶榮軒已經打定主意,絕對不再聽這個傢伙的話,他跨上摩托車,然後啓動,“上來吧!”
“你準備去哪裡?”坐在公冶榮軒的身後,木少白大聲的問道。
“天津,我在那裡有一條船,掛在別的公司名頭下,沒有任何人知道!”公冶榮軒頂着風,一開口,冷風就灌了個滿嘴,讓他整個口腔都有些麻木,嘴皮子好像也有點翻不動的感覺。
“哦,我有點暈船,你開船的時候,能不能慢點!”木少白在後座上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公冶榮軒有沒有聽清楚。
也只有在這種老久的國道上,才能夠有公冶榮軒這輛摩托車的位置,不過,公冶榮軒還是有些慶幸,慶幸自己安然無恙的逃出北京,而且組織上還給他安排來一個助手,既然木少白原本的任務是來殺自己滅口的,那就證明木少白至少在戰鬥力方面,不輸自己,即使現在木少白的任務從滅口變成監視,但只要組織沒有取締自己中國區負責人的職務,那麼在工作上,木少白至少可以成爲一個得力的助手。
“組織有沒有明確我下一步的工作重心?”
“賺錢,賺更多的錢!”
到達港口之後,公冶榮軒經過簡單的化妝,就帶着不需要任何化妝的木少白,上了一艘私人遊艇,然後離開了海港。
風大,浪大,木少白看起來真是有點暈船,臉色蒼白,同時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
“你是真的暈船?”
“真的,而且我很懷疑,你開這種小船,能夠跑到什麼地方去?”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有周全的計劃,我只是在想,暗黑兄弟會已經全部完蛋了,組織上爲什麼不收回我的職務,還讓我賺錢?難道讓我去當個黑社會首領麼?”
木少白很認真的點頭,“如果你覺得這樣可行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總之你只要按照賺錢這個思路,不反對組織和暴露組織,我就不會殺你。”
“除了殺人之外,你還會做什麼?”沉吟片刻,公冶榮軒望着木少白,問道。
“我還會殺雞、狗、鵝,基本上有生命的,我都會殺!”
……
公冶榮軒沒有想到自己聽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個答案,其實木少白說的很清楚了,除了殺人,他一無是處,可惜的是,公冶榮軒現在最不能幹的事情,就是殺人了。
“我想,我們可以去上海,哪裡還有個菲菲山莊,或許會成爲一隻能下金蛋的母雞。”
“你的一個金蛋,已經落在了這隻母雞的手中。”
木少白的話,像是一盆涼水,從公冶榮軒頭上一撲而下。
“不是施秋拿去了麼?菲菲她?”
“現在應該是在施秋的手中,不過李菲菲這隻母雞顯然已經選擇了更好的雞窩,而不是你這隻鑽地道的耗子。”
“看來,我該去清理門戶了,少白,你不是最喜歡殺雞麼?”公冶榮軒的臉上泛起一絲陰狠,他一直沒有想到,李菲菲會背叛他,不過有木少白的提醒,公冶榮軒終於明白,爲什麼施秋對自己的底細如此清楚,看來,都是李菲菲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