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裡，席越正安靜地躺着，臉色蒼白，呼吸平緩，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
在他身邊站滿了人，有席爺爺，有席赫辰，還有席平木和他的老婆，甚至還有尹採雪，以及一羣她不認識的，但是能看出來是席家親戚的人。
他們互相推搡着，手上拿着股權轉讓協議，爭論的內容都是如何瓜分席越的遺產。
雖然能看出來是做的人物模型，可是林凌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牆倒衆人推，席越要是真的出事，席家人恐怕真會做出這種事。
場面越來越混亂，甚至有人去扯席越身上的管子，還有人去拽席越的手臂。
她的男人，就那樣被各種各樣地髒手亂扯着，尹採雪甚至去摸席越的臉，俯身去親他……
“不！給我停下！停下！”林凌再也受不了，無窮的恨意幾乎將她吞噬，她不允許，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這樣對席越。
席越最討厭別人碰他，他最討厭了！這羣人該死！該死！
拳頭狠狠打向尹採雪，可卻打了個空，畫面破碎了一秒瞬間恢復了完整。林凌卻因爲用力過猛，差一點摔在地上。
畫面還在繼續，甚至已經有人去脫席越的衣服，男人的一動不動，像個木偶一樣任人擺佈。
周圍人的一舉一動都變得噁心至極，林凌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她要他們全部死！全部死！侵犯她的人，她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林凌咬牙切齒，怒吼：“傅元澤，你別逼我！”
她太陽穴突突地跳，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噴薄而出，卻因爲被堵住，漲得她幾乎崩潰。
“傅！元！澤！”林凌咬牙，雙目赤紅地看向二樓處。
畫面戛然而止，傅元澤的輕笑聲傳來，“對不住，一時看入神了。”
林凌氣得渾身發抖，她絕不允許這樣的情形出現，絕不允許。
畫面中出現兩個選擇，殺氣其他人或者殺死席越。
林凌本能地要選擇殺死其他人，可手指在即將觸碰到按鈕時驟然停下。
這關乎着呂涵的性命，她不能亂選，她不能爲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懣害了呂涵。
林凌狠狠咬破舌頭，逼自己清醒，後怕地握了握拳，差一點就上了當。傅元澤那麼恨席越，他一定會選擇讓席越死，而讓傷害他的人得意。
應該選擇席越死。
手指顫巍巍地轉向另一邊的選項，林凌咬住脣，即便是遊戲，她也做不了這個選擇。
不！不對！
她猛然收回手，後背陣陣冷汗，不對，不對，這是遊戲給的選項，不是傅元澤給的。
如果按照前兩關的遊戲規則，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做過壞事的人絕對不配被原諒，所以該死的是站在席越牀前這羣貪婪的人。
阿瑞和羅媚也很緊張，眼神緊緊跟着林凌的手指，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影響了她的判斷。
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倒計時已經開始，居然是從十開始倒計時。林凌用手隨意抹了把遮住眼睛的汗水，只有一次機會，呂涵的命就在她的手上。
只能搏命了。
她賭傅元澤不會破壞遊戲規則，可是傅元澤是個瘋子，他怎麼可能遵循遊戲規則。
林凌眼眶發酸，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選擇了讓其他人死。
倒計時停止，畫面靜止，周圍一片安靜。
幾秒鐘的時間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長，林凌也不知道自己呆愣了多久，只聽到羅媚忽地哭出了聲音，她才反應過來，她選擇的選項被綠色覆蓋。
賭贏了！
林凌一瞬間癱軟在地，這一關幾乎用光了她全部的力氣。如果傅元澤的目的是要折磨她，那他做到了。
從席越出現開始，她的內心就一直在受折磨，就像用遲鈍的刀刃一點點地磨，疼到麻木，疼到窒息。
“恭喜啊林小姐。”傅元澤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高興，“早知道我就該順着自己的心意定答案，這樣不僅能看到你讓席越死，還能多賺一條命，可惜了，這回我可是有點吃虧呢。”
林凌面無表情，道：“把呂涵還給我。”
“已經還給你了。”
林凌看向身後，呂涵被人推出來，手搭上她的肩膀，說了句：“不要恨，席越沒死。”
林凌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呂涵搖頭，警惕地看向傅元澤，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
她目睹了全程，這些題不算難，不是在故意爲難，倒像是她們當初在實驗室做過的心理推演。
她們曾經接受的教育都是要以德報怨，爲別人犧牲，但是實驗室教她們的第一課就是自私自利。
曾經也有類似的題，人已經不算人了，怎麼做？
殺掉。
但是自己被當成畜生對待，怎麼做？
殺掉別人。
別人以怨報德，怎麼做？
殺掉。
自己以怨報德，怎麼做？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就是這樣的培訓方式，讓他們每一個人都養成了獨來獨往，自私自利地性格。所以在那樣的環境下，林凌還能幫她活命，呂涵這一輩子都會記得這份恩情。
傅元澤設置這些題，更像是在喚起林凌藏在心底的惡念，他要她想起過去接受的培訓，他要她變成曾經那個戰無不勝地殺人工具。
可是，呂涵蹙了蹙眉，她從沒有在實驗室見過傅元澤，他會是海那邊的人嗎？
傅元澤帶着人走下來，笑容溫和地對林凌說：“好了，遊戲玩完了，你可以走了。”
“席越呢？”林凌問。
傅元澤似乎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好笑，“林小姐，我說了，席越死了。一個死人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價值，我就讓他的手下帶着他離開了，剛纔說那些都是騙你的，他們不在富和工廠，甚至可能已經不在S國了。”
林凌恨不得撕碎傅元澤臉上那虛僞的笑容，怒道：“我不信！”
“林小姐不信就算了，傅某還有事就先走了，林小姐要是不信，就在這富和工廠找吧。不過別怪傅某沒有提醒你，要是席家把席越下葬了，林小姐可是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說完，傅元澤真的轉身往外走，他的人也跟在身後一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