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夫人清早便起來去殿中坐禪誦經,沈珉仗着身子虛弱,天干氣躁並未前去。此時的沈醉正趴在牀上思考來寺院這些時日。

這段時間除了在屋子裡躺着,就是在院子裡跑步,連外面的三顆菩提樹都未見到,日子過得屬實是無聊極了。

本以爲來到這便有同齡的孩子能與他交談玩耍,奈何容離是個頑固的小和尚,整日除了在大宏寶殿誦經祈福便是在院子的南廂房抄寫經文,每日也未曾見過他。屬實煩悶。

沈珉在院子裡待久了便想出去走走,正好可以仔細觀看,這寺廟的風水景緻。沈珉在阿青的引領下,看到一方湖水,雖說此湖並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湖中有木質小亭,湖水清澈見底,映襯着藍天白雲,倒映着寺院的紅牆綠瓦,也亦有半湖的荷花,荷花開的及佳與那片片輕浮於湖面的菏葉交相輝映,甚是美麗。

沈珉從湖邊望去便看到湖裡的魚,便想下去瞧瞧。

“這魚看着甚是紅豔,我們下去看看如何?”

“郡主想要看便去湖中的亭子罷,湖邊總會有些危險。”阿青提醒到。

沈珉覺着及其有道理,雖說此湖並不深,奈何自己是個旱鴨子,即便看到沒過膝蓋的水坑都覺着有些膽戰,別說這一方湖水了。

主僕二人便去亭中觀賞,沈醉扶着白玉欄杆看着湖中的遊蕩的魚兒,頓時有些悵然。喃喃道:

“我很快便會如同這魚般自由自在的。”

“郡主定會如願以償。”阿青符合。

沈珉看了會兒魚,又坐在亭中小憩了會兒,還未等睡熟,便聽到一陣吵鬧。沈珉睜開眼便看到一堆和尚在那兒比比劃劃不知在討論什麼。只想是否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便叫阿青去打聽打聽。

阿青人也機靈過去隨便套了幾句便也套問出了大概,便回去與沈醉稟報。

“發生了何時?”

阿青走的急加上天氣悶熱便留下了些許汗水,阿青胡亂擦了一把額頭,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沈醉。

“是容離,容離在殿前不小心打翻了主持的木魚,如今便罰在湖前跪着呢。”

“只是木魚撿起來道歉便是,爲何罰跪,還在湖前跪。”

“阿青不知。”

得,也未問出個所以然,還需自己前去看看,不過,沈珉也猜的差不多,若跪在佛前,定是會被母親所見,不會不管,因此便找了這處日頭大且潮溼的地方。任身體再好在這湖邊跪着,也會落下毛病。

而那一堆和尚,手上對着容離指指點點。

“罪臣之子,也敢毛手毛腳,果然是沒有郡主命但有郡主病。”一個長相尖酸刻薄的人說。

“還敢打翻東西,如若不是聖上憐憫,此刻便與他家一樣殺頭。”另一個和尚附和。

“……”和尚們雜七雜八的議論着,話語確實越來越鬧挺。

而跪着的容離早已習慣他們如此作爲,並沒有絲毫受到影響。

沈醉撥開人羣便看到在潮溼的土地上跪着的容離,身影異常挺拔,神色淡然,彷彿跪的不是他似的。

“都散了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阿青驅趕開看熱鬧並指指點點的和尚們。

沈珉走上前,便將容離扶了起來,由於被日光照射過久,容離起身有些不穩,頭腦眩暈便載倒在沈醉的身上。

沈醉眼疾手快的扶着他,奈何自己力氣並不足夠扶住他。好在阿青在一旁攙扶着容離。

沈醉用手拍着容離的臉,試圖讓他清醒些。

“嘿,容離,你可還好?”語氣略有些焦急。

容離晃了晃頭,正了正身子使自己清醒些。

“多謝郡主,小僧可好。”

沈珉在容離白嫩的臉上有拍了兩下,覺得這人是否跪傻了,跪着的時候看着挺精神,起來怎的如此虛弱,莫不是中暑,之前只是強撐。

“阿青,把他扛回去,這傢伙怕是跪出毛病了。”

沈珉遇到容離之前只覺得自己懂事過早,遇到容離之後發現他纔是懂事過早,明明八歲,卻是一副成年人的性子,性子硬的不行,也很是堅強。

阿青迅速的揹着容離便回到住處,而寺院裡並未有大夫,只能靠他們自己。

“梅姑姑,你可知他是怎的了。”

梅姑姑是夫人的貼身侍奉的丫鬟,因從小侍奉夫人長大,便隨嫁丞相府,也善醫術。

“回郡主,只是簡單的中暑而已,無非掛懷,奴婢煮些綠豆水便可以。”梅姑姑回覆道。

“如此,便好,順便叫人去做些綠豆糕。我想吃了。”沈珉看着突然暈倒的容離,心下覺得很不是滋味兒,只想吃些甜的緩解下。

“好,這就去給郡主準備,郡主可還要芙蓉糕?”梅姑姑善意的提醒着芙蓉糕,沈珉是她看着長大的,知道他喜歡甜食,芙蓉糕最甚。

“不比勞煩梅姑姑在多做準備,我只想吃綠豆糕,準備它與綠豆湯便可。”

“那奴婢便去準備。”

“如此,便勞煩姑姑了。”

隨後便叫了人準備水,自己爲容離擦拭額頭。擦了幾下,沈珉便折騰一身汗水。一旁的阿青看到,不由得道:

“郡主,我替你擦拭吧。”

“不必,他怕是不喜人觸碰的,他是孃親喜歡的人,便是我弟弟,照顧下是應該的。”沈珉耐心解釋到。

沈珉看着容離清冷的性格便知道他是不好相處的,而畫本上說,這種清冷如謫仙般的人向來是體驗世俗煩擾,並不喜過多沾染俗世。多年後的沈珉想起現在自己的愚蠢想法,怕是想把自己浸在米缸裡。

沈珉看到他額間的紅痕,不由得想觸碰,奈何自己剛觸碰到,就被容離擡手給抓了下去。

“郡主!”阿青驚呼。

容離聽到阿青的驚呼纔回過神,連忙起身。看向了,被自己大力攥住的手腕。發現自己攥的是沈珉的手腕,趕忙鬆了手,而沈珉的雪白的手腕被捏的發青。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容離看着發青的手腕很是懊惱。

“噝,無事”

沈珉被捏的骨頭生疼,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個姑娘了,用衣袖將自己手腕遮蓋住,只得保住自己的面子說無事,實則暗自咬住了牙齒。

“你先躺着歇息,梅姑姑說你中暑了,需得躺着休息,喝些綠豆湯,便好了。”

沈珉將起身的容離按回牀上去。

容離躺下身,感覺自己額間發涼不自覺去觸碰,摸到是溼溼的一塊布,奇怪的看向容離。

“本郡主親手放的怎麼樣?”沈珉瘦小的身子坐在牀上一臉等待誇獎的看着容離。

“還好。”容離語氣有些僵硬說道。

沈珉自是不理會自他微妙的語氣。只陷入自己第一次照顧人的快樂中。

從小便是沈珉被人照顧的,這還是第一次沈珉照顧別人,心下驕傲的不行。而面上也是如此驕傲。

“你是否討厭與人觸碰?”沈珉問。

“不曾,只是有些怕生。”容離不知他爲何如此問。

“啊,早知如此便叫阿青照顧你好了。”沈珉小聲嘟囔到。原來人再怎麼清冷也不會到,不喜觸碰。

“可否再說一遍,並未聽清”容離問道。

“沒什麼,你等下,綠豆湯馬上就到了,到時喝完你便能蹦蹦跳跳的了。”

“嗯,好。”容離答應。

“你真會跪在湖邊,阿青說你打翻了主持的木魚被罰跪此處,可是真的?我並未覺得你是行爲如此魯莽之人,可是另有引情。”

“是主持想要罰我隨意找的理由。”容離解釋道。

“主持竟如此包藏禍心,我一直認爲寺院是佛門淨地,爲成想竟有人如此陰險。你也不曾反抗?”

沈珉實在無法想像佛門聖地會發生這種事,他只覺得這種事只會在深宅大院纔會發生。

“不曾。”只是對付這生活,反抗又有何用,躲着便好,撞到了只得算自己倒黴。

沈珉覺着這容離生活屬實悲慘,不由得同情心氾濫,也懂了母親爲何讓他對容離好些。他與容離便是生活在兩極的人,他的不容易不是沈醉可以懂得,而沈醉也是第一次在心底出現出一種想要保護眼前這個小和尚的想法。

“如此,我便保護你吧,只要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口肉吃。”沈珉拍着胸脯承諾到。

“我是和尚,吃素。”容離面無表情回答道。眼前這個像小豆芽般看着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竟然說要保護自己,感動之餘還有些奇怪。但他是個毒舌的,嘴比腦子走的更快。

“那便有本郡主在的一天,便有你的草吃。”沈珉暗暗的下決心。在這段時間定要照顧好他,使他有充足的草吃,且不被欺負。如此想着便覺着自己偉大極了,心裡也有些許的膨脹。“那便有本郡主在的一天,便有你的草吃。”沈珉暗暗的下決心。在這段時間定要照顧好他,使他有充足的

“那便謝謝沈郡主。”容離微微勾脣。

“不用,記得叫哥哥便好。”沈珉善意的提醒道。

“額……”容離小小的腦袋有些許疑惑。這句哥哥他便是如何都張不開嘴的,這沈郡主怎的愛亂認親。

沈珉看的出他得不好意思,便也好心的並未繼續下去。

“那便呼喚我沈珉便是,互叫名字可好,也省的你一口一句郡主叫的我渾身不舒坦。”

雖說二人並未想熟,但沈珉覺着這容離和他甚是合的來,做個好朋友也無妨。他長這麼大便也沒有幾個朋友,無非是那羣表親,與那學堂裡的林子墨。

“好。”容離淺聲應和着。

“你也無需小僧小僧的叫着,整日的提點着自己,聽着怪揪心的。”

每次聽着容離在他面前自稱小僧便覺着心裡堵得慌。雖並未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什麼,但不想讓他活的如此沉重。雖說在這寺院生活,並未有什麼好出路,但讓自己舒服便是最重要的。包袱太重並未有什麼好處。

容離聽他如此說,心裡有些許觸動,他們是天上地下的兩個人,有時過多牽扯並不好。他並不想因爲自己把這個天真的人給沾染些許不快。

“嗯,好。”容離略帶沉重的迴應着。

二人就這麼沉靜的看着對方,沈珉不由得湊近些看着容離的臉。覺着容離的眼睛甚是好看,雖五官並未張開,到那雙眼微挑,瞅着甚是蠱人,彷彿能將人吸進去,好在容離眼神清冷。也凸顯整個人冷冰冰的。

沈珉巴巴的看着對方的眼睛,喃喃道:

“你這眼睛生的甚是好看,彷彿會勾人心般。”

容離看着對方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臉,頓時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抵擋在沈醉的臉上將他推遠。

“幹嘛。”沈珉不開心的對開了對方的手,聲音略帶幽怨。

“怕你陷進去。”容離面無表情的看着對方。

“哈哈哈哈,原來你還會說笑。”沈珉聽着容離如此說,不由自主的捧腹大笑,沒想到冷漠淡然的小和尚還會說笑,倒是讓人吃驚。

“好笑嗎?”容離不解的看着同樣面無表情的阿青。

“不好笑。”阿青誠實道,他也不知爲何郡主笑的如此開懷。總覺得郡主對這容離過於殷勤了些,難不成是因爲容離好看。看這樣子八成是的。

“你懂什麼。”沈珉回頭便輕打下阿青。

“沒郡主懂。”阿青回覆道。

“哼,知道便好。”沈珉輕哼。

容離看到沈珉如此不免覺得有些許好笑,雖然面上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但眼底還是有笑意的。他只覺着這沈珉屬實有趣,看着像是少年老成般的性子,其實內心還是個貪玩的。

“來了,郡主的綠豆糕與綠豆湯。”梅姑姑拿着綠豆湯便要喂容離,容離微微扭過了頭。

“自己便好。”

“額…郡主您看?”梅姑姑略擔憂的看向沈珉,心道這下如何是好,是喂還是不喂。

“他可以,姑姑切莫擔憂。”

沈珉看着容離略微皺着的眉頭喝了一大碗綠頭湯,心想這綠豆湯定然是不好喝的。

容離喝完綠豆湯,身體舒爽了些,看着依舊坐在牀邊吃着糕點的沈醉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珉將糕點拿着送到容離嘴邊示意讓他嚐嚐,容離身子略微僵硬的看着糕點。只覺得被人餵食着實奇怪,但看着沈珉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又不忍拒絕,只僵硬的坐在那兒。

“你怎的不張口。”沈珉疑問。

見對方仍然如此像個木頭杵着,只好學着母親哄表妹的樣子道:

“啊~張嘴。”

容離鬼使神差的張了嘴,沈珉看到如此情形,手疾眼快的將糕點用力塞到了容離的嘴裡,被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容離不小心嗆到。

“咳咳咳咳。”容離的臉被嗆的通紅。

一旁的梅姑姑看到如此,慌忙的倒着綠豆湯遞給容離,一遍幫着容離順氣。

“果然是個小孩子,還需哄着張嘴便吃糕點。”

沈珉也學着梅姑姑的樣子,爲他順氣。

等容離平復一陣後才艱難開口:

“只是不習慣。”

“多適應適應便習慣了,大家都是孩子我懂我懂。”沈珉只當他是害羞。

“……………”

容離心想:明明是你孩子氣怎的扯到我身上了,他只是不習慣無人湊的如此近,並非害羞。

沈珉見着他糕點吃完,便有遞了一塊。

“這個綠豆糕口感甚是香甜軟糯,讓人吃了便心情舒暢,你覺着口感怎樣。”沈珉一遍吃着糕一遍眸子亮閃閃的問着容離。

“口感甚好。”容離耐心的回答着,

看着在沈珉在牀榻上吃的正歡也不好出言阻止,只得悄悄將牀榻上沈珉吃掉的糕點渣子一顆一顆撿起來,約莫半刻鐘才緩慢的撿完。

容離並不喜甜食,只覺糕點甜膩,不知沈珉爲何會如此喜歡。

“爲何如此喜甜。”容離問。

沈珉命梅姑姑與阿青退下,留着容離與沈醉二人。容離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樣子不免有些好奇。

沈珉將鞋子脫下放在腳榻上便自顧自的趴在了容離身邊,神秘兮兮的對着容離說道:

“因爲身體不好,尤其是兒時需得日日進服湯藥,日子久了自是嘴巴發苦,只有甜食才能緩解苦澀的味道,所以我才喜甜。”

容離聽完,才知這郡主爲何初見時他便身材單薄面無血色的,彷彿一陣風便能將人吹跑。

“那你如今身子可否好些。”

“現在除了面色略微蒼白,並無大問題,這不活蹦亂跳的,你倒是不必用如此憐憫的眼神看着我,你佛家的慈悲之心不用放在我身上的。”沈珉耐心解釋。

他從來便不喜別人由於身體原因另眼相看他,總覺着同樣是人自己總是比其他人差了些什麼的。所以他便努力做功課,使得自己功課每每都名列前茅。

“並非,我只覺着藥並不是陽間之物。”

一年前,容離被一名達官顯貴的孩子在冬季推落在水中,湖水冰涼刺骨,他遊了很久纔出來,當時所有人都看着嘲笑着,並無人救他只靠自己遊啊遊,索性湖水水淺,掉落地方與岸上蠻近,若非如此,以他得小身板便葬送在湖中。

寺田方丈得知他落水,得了傷寒,替他找了大夫前來診治,足足喝了十五日的湯藥便好,人活過來了,卻因這湯藥差點交代了。至今都不能理解爲何湯藥是如此味道,讓人聞之卻步。想到這裡,身邊散發這一股淡淡的哀愁,籠罩着容離。

“你可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不如和我分享下。”

沈珉拽了拽他的被子,索性進了容離的被窩裡。容離並未與人在一個牀榻上,微微有些不自在向左挪了挪。

“並未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容離又挪了挪。

“那便好,你爲何躲着我。不是可以與人相處的嘛。”沈珉不解,怎的他像左挪了挪,他便也挪了挪。

“只是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是姑娘,怕什麼,還能吃了你不成。兩個男子躺在一起有何種奇怪。”

“不曾奇怪。”

“那便受着。”沈珉傲嬌極了。

“啊,對了”沈珉拍了拍額頭便起身,在身上翻弄着不知要找些什麼。找了半天才找到幾個小東西,沈珉將這幾個小東西攥在手裡,揚着拳頭對着容離逛着。

“猜猜這是什麼?”

容離對着他略微有點幼稚的舉動有些無奈,確有是在猜不出一個富家郡主兜裡能放些什麼。

“不知。”

“你都未猜便不知,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更何況你是個無趣的小和尚。”沈珉嘆着氣。

“吶,是糖果。”沈珉將手平放着,顯示在容離面前。

容離看着包裝精緻的糖果不知爲何頭有些痛,略微疑問的看着沈珉笑起來白白的牙齒,如此喜甜,牙真的無事嘛。

“都給你了。”沈珉將手中的糖果一股腦兒都送到容離手上。

沈珉這個人一向對吃的頗爲看護,尤其是糖果糕點什麼,從未與人分享,平常劉紓元表妹來,他都是藏的緊緊的,生怕背這個煩人表妹遇到。

他還記得自己八歲時,剛喝完湯藥,正吃着蜜餞劉紓元表妹便來了,非要吃,他不給,劉紓元表妹便把他咬了,傷口疼了好久,自此見着這個表妹便離得遠遠。生怕在被咬一口。

\“謝謝。”容離雖說不喜甜,但對這個肯與自己交朋友的沈珉很是歡喜。任誰也對着這個溫柔乾淨的少年起不了拒絕之心。

“不客氣,不知爲何對你感覺甚是熟悉。孃親說我們小時曾玩耍過你可記着。”沈珉問道。

“不記着。”

“或許那是你我二人還小並未記着,”沈珉有些惋惜,他還想知道幾年前牙牙學語的容離是否如同現在這樣,臉上沒有幾種表情。

“你可知我現在的願望是什麼?”

雖說如此問,但沈珉也知容離定是不知道的,便自顧自的說起來。

“我想成爲大將軍,威震四方的那種!”

說道此處便起身,打了幾拳。容離看着他的拳法還挺像那麼一回事,只是步伐紊亂,沒打幾拳便累癱在牀榻上。

“你信嗎?”即便癱軟在牀榻上,也不忘記問。

“不是很信。”容離看着他虛弱的身子,是在無法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混爲一談。

“不能安慰我說,我覺着你可以嗎?給孩子個信心。”

沈珉躺着伸直手臂拍了拍半坐着的容離。

“出家人不打誑語。”容離低頭看着躺着的容離煞有其事道。

“…………”

御書房中,一席墨色的龍袍,端坐在雕花檀木椅上,如玉般雕刻的模樣,正薄脣緊抿,眉頭微皺的看着手上的奏章,即便不發言語,便給人不怒自威的氣勢。

御案下是正是被的皇帝。

“陛下,此番召臣前來可有要是。”皇帝雙手作揖道。

“朕聽聞,卿的妻兒可在皇家寺院。”皇帝將筆墨放回原處,單手撐在下顎處,目光如炬的看着一旁的皇帝。

皇帝聽聞語氣淡然如初的回覆道:

“臣的兒子從小體弱多病,拙荊聽聞皇家寺院法事做的及好,便帶犬子前去誦經祈福。”

皇帝聽聞如此,便也沒有過多詢問,只是淡淡的看着皇帝。皇帝被盯得後脊背略有些發涼,卻也沒說什麼。

“沈珉,最近身體可好,朕也許久未見過他”皇帝問。

“比起之前好了許多,只是身子骨比起同齡人弱些。”

“看樣子朕的補品是賞少了,這些年纔好了些許。”皇帝感嘆。

“回皇上,這些年已經賞賜夠多,丞相府的賬房已都是補品,怕是夠贊哥兒吃上幾輩子了。”皇帝無奈,

皇帝白淨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桌子,並不理會皇帝。

眉頭輕輕舒展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便緩緩說道:

“你可知,今兒奏上來的摺子有人對朕說了些什麼。”

“臣不知,還請皇上相告。”皇帝毫不避諱的道。

“你倒是坦蕩,無非是說丞相的妻兒去了皇家寺院,話裡話外提點着朕,皇家寺院裡關的是誰。”皇帝將那份奏摺起身遞到了皇帝手裡,示意他自己看。

皇帝粗略的看了奏摺一眼,無非是參他勾搭罪臣之子,其心可誅的混賬話,他倒是不放在眼裡。

“丞相讀完,可有何感想。”皇帝說完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皇帝的答覆。

“感想到未有,只覺他們甚是清閒。如若將此心放在國事上,前途定不會止步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丞相亦如年輕般敢說,就數你敢在這皇城說真話。”皇帝爽快一笑,揮手示意讓丞相坐在他邊上。慣辛(太監)爲二人斟茶。

“皇上,說笑了。”

“朕與皇帝少時便相識,你定會得知朕的心意。”

皇帝舉起茶杯小酌一口,目光淡淡望着皇帝。

“自是知曉,定會對那孩子多加照付。”皇帝自是得知皇帝的心意,但並未想到皇帝對那孩子亦是如此上心。

“如此便好。”皇帝的心情略微愉悅了些許。

“皇上,對那個孩子?”皇帝覺着這皇帝長相雖俊美無雙,這心並未是個柔軟之人,亦是殺伐果斷,從開始饒過那個孩子他便心存疑慮。

“朕知丞相疑慮甚多,朕以後心情舒暢時便告知丞相,丞相只需知道,定要明面護好那孩子。”皇帝將桌子上的奏摺拿起,起身走到書案前坐下,繼續批閱奏章。

“臣定當護他周全。”皇帝起身作揖。

“卿,天色甚晚,朕便不留你用晚膳。”說完便示意慣辛送人出宮。

“臣告退。”皇帝俯身告退。

慣辛將皇帝送到轎攆前:

“咱家便相送到此地。”

“有勞,只是這天色已晚並未供應飯食,倒還不習慣。”皇帝想着家裡便只有自己一人,覺着心下甚是孤寂。

“丞相切莫如此說,丞相府定會有許多山珍海味等着丞相。”慣辛諂媚道。

“即是如此,本官便走了。”

慣辛送完人便回去回秉,

“皇上,丞相此刻便出了皇城。”

“嗯,可有說什麼。”頭也沒擡便將毛筆沾了沾墨水便繼續批閱。

“丞相說,皇上今日並未供飯,倒還是不習慣。”慣辛如實說。

皇帝停頓了片刻,

“如若不是他妻兒並未在府,他可會想到朕的飯菜。”

“皇上息怒,丞相是遠近聞名的耙耳朵,更何況夫人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也是。”

將軍府的大小姐曾是遠近聞名的混世魔王,上到王權富貴,下到平民百家,誰不知將軍府大小姐莫婉青,即便是他當皇子與她私交甚好,惹怒了大小姐也難免受一鞭子。

“吩咐膳房做蟹釀橙,線肉條子送去丞相府。”

皇帝隨便找了張紙,龍飛鳳舞的寫了幾個大字,便摺疊幾下,放在桌子上。

“將這個紙與菜一併送到丞相府。”吩咐完便繼續批閱奏摺。

“奴才遵旨。”

皇帝坐在轎攆上,仔細回味聖上爲什麼對那孩子另眼相看的原因,走了一路,即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爲何原因。

到了丞相府,還未休息,便聽到下人通報:

“老爺,右侍監來了。”

“不剛從那兒回來?”皇帝有些奇怪,他前腳剛進丞相府,這右侍監便來了。

“丞相好。”慣辛拱手作揖。

“右侍監此番前來所謂何事?”皇帝問道。

慣辛揮了揮手,身後的太監將餐盒放在了書案上。將裡面的吃食小心拿出一一擺放好在書案上,餐具也一應俱全的擺放好。

“皇上聽聞丞相思念皇宮的膳食,特命奴才前來送些吃食與書信”慣辛將書信放在書案上,等待丞相查閱。

“看着今兒送的是蟹釀橙,線肉條子。如此甚好。”皇帝想吃鮮蟹很久了,奈何最好的蟹都供奉給皇上,到他們那兒肉便少之可憐,宮中的膳食色香味俱全,尤其是肉別有一番風味。

皇帝拿起皇帝給的書信,曼斯條理的打開,便看到一頁紙上龍飛鳳舞的八個大字:

“孤寡老人,有毒,勿食。”

看到如此信件,皇帝起不打一出來,皇帝后宮佳麗三千來這氣自家忠臣,可是不像話。他道是覺着今日皇帝比起以前沉穩了,沒成想還是老樣子。

慣辛看着面色突變氣的不行的皇帝,不知該如何辦,只得心想皇帝又給他遞了哭差事,每次送信準沒好事。

“可要回信?”皇帝聲音略微陰沉沉。

“回丞相,自是要的。”慣辛生怕皇帝不給回信,連忙道。

皇帝拿起一張紙便回了四個大字。

“汝尤稚子”

寫完便將信給慣辛送回宮去,自己便吃了起來,覺着宮中食物甚是美味。

皇家寺院內

沈珉在屋子裡嫌的無聊,便出來走走,透透氣,順便看看月亮。

今兒正值十五,月亮正圓,寺廟裡也有諸多法會,下午跟着母親在大宏寶殿誦經祈福,回來後便覺着自己的雙腿都不是自己的,只得自己閒時揉揉。

沈珉坐在院裡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皎潔明亮,照應着大地,使得整個寺院鍍了層溫柔的月光。

容離坐完禪回來,便看到沈珉仰着頭看着天上的月亮,自己也擡頭看了看,奈何沒看到地面上的石頭,絆倒在地。

“砰。”

沈珉聞聲看去,便看到容離臉着地的趴在地上,顯然是摔得不清,連忙將容離扶起來。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怎的臉還着地,怕不是年歲小,需要人牽着走?”即便如此沈醉也打趣他。

容離鬧了一個大紅臉,臉頰紅紅的,不知是羞的還是摔得。任由沈醉和阿青拍身上的塵土。

沈珉見他如此,以爲是腦子摔壞了,雙手在容離的臉上拍了拍。

“摔傻了不成?”

“沒”容離默默的拍下了沈醉的手。

“如此便好。”沈珉看着容離也沒什麼問題,便拉着容離去石凳上看月亮。

“今兒十五,月亮很圓。”容離道。

“所以我才拉着你在這兒看月亮,如此美景定要與人分享。”沈珉側着頭看着容離笑的異常開心。

“我還從未與人賞月。”容離眼神有些許暗淡。

“我也是,你是第一個。”沈珉開心晃盪着自己的腿,模樣有些得意。

“你怎會第一次?”容離略微吃驚,在他眼裡沈珉應當是家人經常與其賞月的,一起賞月,聊天。

“身子弱,不適合夜晚賞月,夜晚風寒徹骨,家裡自是不許的。”沈醉耐心解釋道。

“如今怎的出來?”容離問。

沈珉見他如此問,便湊到容離耳邊,耳語道:

“今兒母親睡了,我方能溜出來。”說完衝着容離一陣兒眨眼睛。

“這樣,我說你怎會如此悠閒。”

“嘿嘿,吶喝茶。”沈珉將茶杯放到容離面前,又將一個精緻的甜點拿了一塊放在容離嘴邊,容離下意識躲閃。

“牛乳糕躲什麼,快吃,涼了便不是此番味道了。”

容離被迫吃了一塊,只覺得奶香十足,入口甜香軟糯,吃一塊他便有些膩了,看着身旁的沈珉恨不得一口一個覺着很是厲害。

“你除了大將軍的夢想之外,是否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糕點。”容離問。

“你怎知?”沈珉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容離。

“你每日都會準備不同的糕點吃食,我又不是傻子,一瞧便知。”

沈醉仔細想了想道,

“原來如此,其實應該加一點。”

“加?”容離疑問。

“是日後若娶了夫人,希望她日日給我做糕吃。”沈珉雙手託這臉,模樣及其想往。

“不害臊。”

沈醉只當這個和尚羨慕他,並未理會。

容離趴在桌子上看着月亮,目光微澀。

“你也是第一次陪我賞月的人。”

沈珉看着他,伸出手拍了拍容離的肩膀道。

“如若可以,我願每月十五陪你賞月。”

容離只當他說是是句玩笑話,並不理睬。

沈珉拿起一塊牛乳糕放在嘴裡,仔細的品味着,即便月夜寂寥,可糕點依舊如此甜膩。

“容離,你日後的想做些什麼?”沈珉清亮的眼睛注視着容離。

“平安在這寺院過一生。”

容離這一輩子註定是要在這寺院平平淡淡的守着,待罪之身,平安度過一生已是萬幸。

“爲何?”沈珉不解。

“圖個安定,想着你日後若是大將軍,我便是個寺院方丈,想來已是不錯。”容離哄到。

“到也未必不是好歸宿。”

大將軍與方丈做好朋友,倒是一個神奇的故事。

二人相坐暢談了一陣,容離便覺着天色甚晚,便道:

“已是亥時,更深露重的,趕快回去休息,彆着涼了。”

“我還沒坐夠,怎的年紀輕輕便如同我母親一般囉嗦。”沈珉有些許不快。

容離也沒理他,起身將沈珉扶起來,便像他得廂房推。

沈珉掙扎了好一陣,奈何身子骨弱着實抵擋不住容離的力氣,即便被推,嘴上也挺不住呢喃:

“怎的如此粗魯,我並未想回去。”

容離將沈珉推回房中,眼疾手快的關上了門,留在外面的阿青已是目瞪口呆,從未有人如此粗魯的對過郡主,雖說郡主脾氣好,但並不喜歡被控制,喜歡自由自在的,如若是他們,免不了一些責罰,雖說只是掃地般輕巧的活。

“你盯住他。”容離盯着阿青道語氣中帶着一絲強勢。

“嗯嗯,我會盯住郡主,不讓他出來。”阿青承諾着。

吩咐完容離便走了。

被迫關在屋子裡的沈珉,略微有些好笑的將阿青叫了進來。

“郡主切勿在出去賞月。”阿青臉上彷彿寫着不許兩個字。

沈珉輕笑出聲。

“不出去,你倒是挺聽小和尚的話,自家主子倒是不聽。”

“郡主恕罪,容離是爲了郡主好。”阿青慌忙的解釋着。

沈珉將自己裹進被子裡,露出圓圓略帶些嬰兒肥的一張小臉,仔細思索道。

“你覺着容離如何?”

阿青不解郡主爲何如此問,但也老實回答。

“容離雖說性子清冷,對郡主倒是不錯。”

沈珉點了點頭,心下越發覺着自己把容離當做知己是個明智的抉擇。

“不過郡主對容離屬實過於熱衷了些。”阿青不解,

以前的林子墨與郡主相識幾載,也從未獲得如此看中。不免心生奇怪。

“隨心便好。”

沈珉對容離總有些過分的憐惜,雖說認識已是半月有餘,知道對方是個性格執拗的,卻也還是如此想。不過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何會對一個男童心生憐惜。這大概就是當哥哥的憂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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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怎的未與容離在一起?”夫人坐在石凳上看着從寺田方丈那兒拿過的佛經。

“孃親,不也是坐在此處看佛經。”沈珉打趣道。

夫人自從那日將經書拿回,便從未看過,即便看,也是被迫抄寫,遞去方丈那兒祈福用的,如今看到母親在讀經書,不免有些怪異。

夫人輕彈了下沈珉光潔的額頭不由笑道:

“竟取笑到爲娘身上了,豈不討打?”

“豈敢豈敢。”沈珉討好道。

“你爹爹給寄了書信過來。”

“爹爹寫了什麼?”沈珉問道。

雖說知道父親三天兩頭便寄來書信,但他從未問過,如今母親提起,也可詢問一番。

“問我們母子二人何時回。”夫人略帶些無奈道。

“孃親可曾決定?”沈珉有些捨不得容離。

“十日後,所以還不抓緊與容離玩耍。”

夫人繼續看着佛經,只覺頭痛,便是半分也是看不懂的。

“那兒子便去找容離玩了。”

還有十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如此想着便去找容離。

誰曾想還沒走出院門,便下起了雨。

“贊哥兒,快回來。”夫人慌忙將沈珉喚回。

沈珉快速的進了屋子。

“方纔說話時便好好的,天氣怎的變換如此快。”沈珉不免有些氣憤。

“你且先回去休息,等着天兒好,去那兒便是。”夫人寬慰道。

“如此,兒子便回屋了。”

“嗯嗯。”

看着沈珉的背影,夫人不禁問身邊的梅姑姑。

“梅姑姑,你可否覺着這二人關係甚好。”

梅姑姑看着最近相處的二人,點頭道:

“這便是小輩兒們的緣分吧。”

“此前便擔心二人如兒時般打鬧,如今但是不擔心。”

夫人看到二人如此相處,便覺着甚是欣慰。

回到廂房的沈珉總覺着自己心思不靜,煩躁的不行,卻不知爲何如此。

“呦,您今兒怎的在此吃齋?”主持扶着自己過於龐大的肚子走進五觀堂,叉着腰進堂便爲難着在此處吃齋的容離。

容離在一旁並不理會,繼續埋頭吃齋。

“呵,還不說話,翅膀硬了不成?你,去將他的飯菜掀開。”隨手指着一旁的僧人。

一旁的僧人自是不敢,悄聲說道:

“主持,如今丞相夫人與方丈都在皇家寺院,切勿如此。”

主持聽到小僧如此說,便更覺着火冒三丈,回過身退了一旁的小僧一把。

“怕什麼?如今方丈正在誦經祈福,丞相夫人也並未在面前,他還敢說不成,快去。”

小僧屬實拗不過,便去容離面前,將他的飯菜揚了滿地。

容離見是如此,起身目光冷淡的望着主持與那小僧。

主持見他如此不服,不由得罵道:

“看我幹什麼,還要吞了我不成,一個罪臣之子,你也配!”

容離依舊不說話的望着主持,主持被盯得越發生氣,將一旁的掃把扔到容離面前。

“還不快去外面把地掃了?在這瞅着做甚。”

主持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瘦小的容離,一旁的僧人屬實看不下去,便提醒道。

“主持,他才八歲,外面還下着雨,你未免太過分了些。”

“過分?那你幫着掃去,我還能攔着你不成?”一旁的僧人被懟的說不出話。

容離安撫的拽了拽那僧人的衣服,眼神示意他無事。

“我去。”容離道。

“如此便好,整個院子都需要打掃,到時我會去檢查的。”

容離並未理會,拿着掃把便去打掃,在面的雨來的急伴隨着呼嘯的雷聲甚是可怕。

容離在滂沱的雨中兀自清掃着。

“容離還未回來嗎?”沈珉面色略帶焦急的望着窗外。

“稟郡主,並未回。”阿青回覆道。

“平常此時辰,早些便回來,今兒怎的如此慢。”沈珉覺着心思越發不安。

“郡主毋須着急,畢竟外面雨勢甚大,或許稍好些便回了。”阿青安慰着。

“往常這幫和尚便欺負他,如今方丈與母親不在,怕是更過分。”

“怕是不敢如此。”阿青覺着這幫僧人不敢如此膽大。

“怎能不敢,你且隨我前去。”

沈珉焦急的便要向前走被一旁的阿青攔下。

“郡主,阿青去便可,你身子弱,切勿染了風寒。”

沈珉聽着他如此說,覺着有些道理,便去櫃子裡拿了幾件外裳裡三層外三層便套在了身上,

這下便驚到了一旁的阿青。

“如此便可,此番時辰應在五觀堂。”

說完主僕二人,慌張焦急的便去了五觀堂,而阿青仍是不懂爲何郡主如此慌張。

二人走到了五觀堂門前,便見着在大雨裡掃地的容離,略有些瘦弱的身影在雨中更顯得單薄,本就白的通透的面孔,此時在雨水裡凍的發青,身體肉眼可憐的冷戰。即便如此還堅強的打掃着。

沈珉憤怒極了,將阿青手裡多餘的油紙傘奪過來,便跑向了容離。一旁的阿青反應過來已是爲時尚晚,只剩下他慌忙換的一聲

“郡主”

聽到聲音的容離像聲源處望去,便見一席白衣少年,像他所在之處奔跑,由於跑的過快,不染灰塵的白衣被泥水濺了一身而他仿若看不到,烏黑的束起的長髮,因風勢火大,被風吹下一綹遮在眼前,讓本時常溫柔帶笑的眼睛多了幾分冷冽的氣質,仿若神袛像他奔來。

沈珉跑到容離年前爲他遮風擋雨,見他一身雨水和被凍的青紫的面龐不由得怒火中燒,那憤怒的火氣彷彿將他吞噬一般。

“怎的在此處打擾,不知下雨了嘛?躲着還不會?”語氣難免有些苛責。

容離呆呆望着突然出現的沈珉,微微擡手扶了扶沈珉如雪般的外袍。

“髒了。”

因爲他,這件衣服弄難了髒污,他本應潔淨無暇,天真純粹的,怎的被他弄髒了,容離兀自懊惱。

沈珉將他放在身上的手攥着,真涼。

“傻了不成,撐着。”

沈珉將傘給他撐着,容離順勢接住,沈珉看着他即便接住了傘,缺還將掃把放在身邊,不免更氣憤。拿起掃把扔在地上,不忘踩了幾腳。

“誰讓的?”沈珉臉色陰沉看着猶如落湯雞般瑟縮的容離。

“寺田方丈,寺田方丈!”一僧人匆匆趕道寺田方丈的住所,焦急的敲着門。

“何事如此驚慌。”寺田方丈在佛前打座,手中敲打着木魚,另一隻緩慢的轉動着佛珠。

“方丈,主持,主持他示寂了。”那僧人一臉悲痛欲絕的看向寺田方丈。

寺田方丈的手微微一頓,暗自嘆了口氣。

“命中定數,阿彌陀佛。”

僧人看寺田方丈如此說,不免心中暗自吃驚,平日寺田方丈對主持甚是喜歡,怎的如今主持示寂了,也無任何波動。

“那方丈,我們就不管主持了?”僧人繼續追問。

“人各有命,生死存亡亦是佛陀的點化,能做的便是誦讀往生咒,但願下世不入輪迴,往生極樂,阿彌陀佛。”

寺田方丈繼續誦讀經書。面上也亦無一絲悲傷。

“弟子知曉。”

……………………………………………………

今日天氣晴朗,微風和煦,是一個出去玩耍的好天氣。

沈珉看着一旁抄經文的容離,目光略微呆滯。

容離感受到沈珉的目光,眉頭微微舒展,用力扯了扯沈珉的衣袖。

“在想什麼?”容離一邊抄寫一邊問道。

受到外力的沈珉,被嚇到,身體一抖。

“想你爲何執着抄寫佛經。”

沈珉歪頭看着對方,明明主持已經死了,怎的還如此忙碌。

“爲了生存。”容離道。

“嗯?”沈珉不解,抄寫佛經與生存有何關係。

容離見他如此,不由得彈了一下沈珉的額頭。

“你可曾見過,不做功課的和尚?”

“不曾,我就見過你一個和尚。”沈珉嘆氣。

熟識的第一個和尚課業比他這個富家子弟還多,使他覺着還蠻神奇的。

“外面那些不作數嗎?”容離抄錄佛經的手微微一頓。

“自是不作數,本郡主對他們甚是厭煩。”

一想到那些陰陽怪氣的和尚,頭就有些隱隱作痛。他在書上認知到的和尚與此地的和尚相差太多,如若不是外面的牌匾,怕是覺着這地方是個狼窩。

容離聽到他如此說,面目表情帶着些許愉快,連帶着抄寫經書的速度都變得快些。

沈珉一心想着出去玩耍,但看着容離抄寫認真,又有些不想打擾對方,只得拿起一本佛經漫無目的的看着。

約莫讀了一刻鐘,並未讀懂,先不說其中的言語晦澀難懂,自是其中的奧妙亦不好悟出其中的典故。如此便挫敗的放下了經書,癱倒在容離的身側。

容離低頭看着靠在他身側的沈珉,微微一笑,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整個人瀰漫着溫柔的氣息,奈何沈珉並未看到。

“怎的如此頹廢?”容離放下筆歪頭看着他。

“看不懂,我四歲便受夫子啓蒙,夫子對着我父親說:日後令郡主定是個舉重若輕的大人物,如此看來也就是夫子誆人的。”沈珉有些受打擊。

“說不定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主兒。”沈珉想到如此便更難過了。

容離不免有些好笑,他雖小,但跟着寺田方丈見過許多名門望族來寺院燒香祈福,有些人嘴上與寺田方丈理論佛理,實責什麼都不懂,無非是充當面子。不懂裝懂罷了。

“怎會,如若世人都皆能參悟其中奧妙,豈不人人都成佛了,何必執着功名。”容離動作緩慢的爲沈珉倒了杯茶。

沈珉自然而然接過,調整下躺着的位置,慢慢的喝着茶水。

“甚是有理,如若人人都是聖人,佛陀,便不會如此戰亂了。”

“你我二人本就是兩路人,何必如此拘泥佛理與文學。”容離繼續安慰着。

容離覺着沈珉並不需要跟着他學習佛理,做自己愛做的事便好,無須二人一般無二。

“也是。”沈珉覺着容離說的自是有一番道理,二人本就是兩種生活的人,能成爲知己已是難得,怎會因爲學的不同而產生隔閡。

“我抄錄多久了?”容離問。

沈珉看着外面的天色,

“一有一個半時辰了。”聲音有些萎靡不振,他在一旁已是足足看了一個半時辰了。

容離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樣子,心下覺着有些不好意思。便道:

“去後山玩可好?”

沈珉眼神微亮,後山景色亦是景色優美,雖說是僧人種菜的地界,卻別走一番風味,是沈珉從未見過的。

“好,現在便去嗎?”沈珉起身雙手扶在書案上,有些歡脫的像只搖着尾巴的小狗。

“會搖尾巴嘛。”容離懵懵懂懂的不小心問出聲。

沈珉有些疑問,這廝是把他當成小狗了嘛,可真是膽大包天。如此想着,身體卻很誠實的扭了扭,

“汪~嗚~”聲音軟糯甜膩,帶着獨特少年該有的稚嫩聲音。

容離摸了摸沈珉的頭,覺着沈珉甚是可愛。

沈珉見着容離揉他得頭,心下便想嚇唬容離一番。猛的起身,對着容離的臉吼道。

“嗷嗚,嗷嗚。”目光甚是兇狠,雙手做着狼的樣子。

容離被突然起身的沈珉嚇了一跳,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塞進了沈珉的嘴裡。

“狼兄,別吃我,吃糕。”

被塞了滿嘴糕點的狼兄很淡定的吃着嘴裡的糕點,又喝了幾口水順了順道:

“狼纔不會吃你這瘦弱的小和尚。”沈珉略嫌棄的看着對方瘦弱的身板。

“我亦從未見過如此嬌小的狼崽子。”容離更嫌棄的看着對方。

沈珉被哽了一下,覺着好是氣憤,這容離的嘴向來毒的很,與他說話自己從未贏過。

“在小亦是狼!啊嗚,吃你便可。”說完便抓着容離的衣袖咬了上去。

“小僧比你高。”容離輕飄飄說道。

小僧比你高此話,在沈珉心底重複了好久。讓原本高傲的狼兄,底下了自己的頭顱。

沈珉嫌棄的擦了擦嘴巴,

“你贏了便是。”

容離在一旁默默呢收拾紙筆,

“不是說,去後山玩,怎的拿起紙筆了,莫不是在後山也需抄書?”沈珉震驚的望着容離忙碌的身影,這人怎的如此勤奮好學。

“是要給你做風箏的。”榮離略有些無奈,怎的在他心裡,他就如此喜愛抄錄經書嗎?

“風箏?容離還會做風箏?”沈珉有些震驚。

“每年到十五,寺院便會做荷花燈,有個師傅教我的。”容離解釋道。

兩年前,皇家寺院裡有個送菜的師傅,有次正趕着他們做荷花燈,由於他年紀小,力氣不大便坐在一旁看着。

師傅見着他小小的身影在一旁屬實無聊,便教他做風箏玩,臨走之前還用竹條爲他做了許多哄人的小玩意兒,一直被他放在櫃子裡,從未拿出來過。

“厲害,這些東西便讓阿青拿着吧。”

阿青從容離的手裡接過紙筆。

“走吧。”容離看着沈珉道。

主僕三人走道後山,便見着許多瓜果蔬菜長勢甚好,如若不是本身的教養在,怕是要偷偷摘下幾顆嚐嚐鮮。三人在一片竹林中停留下來。

一株株翠竹高聳挺拔,鬱鬱蔥蔥,那沁人心脾的香氣,使人神清氣爽,沈珉貪戀的聞着這清爽的味道,覺着自己整個人都舒爽輕快了不少。

“便在此處砍竹子做風箏吧。”容離看着阿青道。

阿青是個手腳利索的,手起刀落便將竹子砍好了。一株竹子轟然倒下。

“要這麼多?”沈珉有些不解。

“可帶回幾節竹子蒸糕或蒸飯吃,做出來的吃食會帶着竹子特有的芳香,你會喜歡。”容離覺着他定然不會不吃的。

“那我需要做什麼嘛。”

容離看着沈珉嬌小的身板,淡淡道:

“砍竹子我們誰都不行,你我二人可畫圖紙,你想要何種模樣的風箏,可畫在紙上。”

二人將紙鋪在一個平緩的石板上,做起畫來。其中不免得有些許爭論。

“爲何畫兩個小人。”

容離不解的看着紙上的兩個歪歪扭扭的小人。

“我們呀,看不出麼。”沈珉疑惑,兩個小人如此有特徵怎的看不出。

“爲何二人都未有頭髮,如何分辨。”

容離看着長相異常奇怪的兩個禿頭覺着有些無奈。

“眉間有痕的是你,沒有的自是我,未有頭髮這個,只因我不擅長作畫。”

作畫這件事,向來是沈珉短板,父親教了好久也未教出個結果,只得放棄。

“看久便覺着也好看不少。”容離略微彆扭的誇讚道。

“不過你這山水畫作的甚好,兩種放在一起到覺着違和極了。”

容離畫的是幅山水圖,雖說畫風稚嫩,晦澀,但線條卻極其流暢,山的挺拔與水的柔美描繪的甚是清楚,如此兩幅一對比,倒是異常風趣。

容離將畫沿着線條裁下,分別對應長度做出兩根竹條,摳出小洞,用繩子將木條固定住;最後用短繩固定木條兩端,將一捆繩子綁在木條中間。將畫紙粘風箏的骨架上。

“做好了。”沈珉驚喜道。

雖說此風箏做的不是很美觀,但是二人合手做的,便覺着好看極了,自是與買的風箏不能比的。

容離見着他如此高興,心下覺着這風箏並未白做。

“可去外面空地去放。”容離指着不遠處那片空地道。

“嗯,好。”

沈珉在飛快的跑到了空地上,拿着風箏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焦急的看着不遠處的容離。

“可是不會?”容離走到沈珉一旁,疑問的看着沈珉。

“自是不會的。”沈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此前從未當過風箏?”

容離自是覺着沈珉該會的,一個風箏怎會難道沈珉。

沈珉搖了搖頭。

“此前一直便覺着,風箏是女兒家的玩意兒,便從未玩過。”

容離聽他如此解釋,覺着有些好笑,怎的風箏變成了女兒家的玩意。

“還蠻偏激。”容離拿起一旁的風箏放了放線。

“才未有,只是覺着女兒家跑來跑去嘰嘰喳喳煩悶的很。”沈珉面紅耳赤的反駁着。

此前林紓元表妹來府上玩過幾次,他覺着甚是吵鬧,林紓元不小心絆倒了,搞得整個丞相府都不得安寧。

“此刻怎的要玩了。”容離挑眉望着一直盯着風箏的沈珉。

沈珉也不怒,繼續直勾勾的盯着容離整理風箏線的手,覺着二人放風箏很是有趣。

“估摸着你話少吧。”沈珉打趣道。

容離將風箏放在沈珉的手上,自己拿着放飛線。

“切~”容離不予理會。

容離看着天色,找到風勢吹向的地方。

“你一會兒拿着風箏跑,我讓你鬆手便鬆手這樣即可放飛它。”容離示意沈珉可以跑了。

“好嘞。”沈珉跑的很快,像一隻兔子般跳脫。

容離約莫差不多便讓沈珉鬆了手,將自己手上的放飛線交給了沈珉。

沈珉看着越飛越高的風箏不知還如何是好的看着沈珉。

容離向前握住線把,示意了幾下便耐心教着對方道:

“如若想收的話,當風小時便收線,向風箏下面跑,邊跑邊收線,如若風箏要下墜,便放線,穩住後,再向風箏下邊跑,收線,來回幾次就下來了。”

沈珉很快便學會了,放着風箏開心的隨處跑跳,容離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沈珉玩耍。

沈珉今日穿的是一席冰藍色的緞子衣袍,繡着雅緻的騰雲花紋與頭上羊脂玉的髮簪相互映襯着,腰間的玉佩由於主人的運動左右搖擺着,原本面色略有些蒼白的沈珉,在此時臉上多了幾抹健康的紅暈,顯得整個人都有生氣起來。

沈珉笑容如若春風,像是能溫暖人心一樣,容離看着對方的笑容,覺着自己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容離,一起來玩呀。”沈珉拽着風箏略微吃力道。

“嗯好。”

讓容離從未想到的是,沈珉如此貪玩,他玩了許久便覺着累的不行,在一旁休息着,而沈珉並無大礙的繼續玩着,只留下一旁觀看的容離與阿青面面相覷。

“他怎的如此能玩?”容離不解的問向阿青試圖找到一個說法。

“不知,郡主平時並不玩耍,即便玩耍也是鬥個蛐蛐兒,亦是不出門的。”

阿青與容離一樣震驚,他從未見過郡主如此瘋玩,不免覺着有些奇怪。

“難不成是府裡憋悶壞了,到此處便解放了天性?”阿青覺着這個理由稍有些靠譜。

容離暗自點頭,覺着有些許道理,難得出去玩耍,不免會有些瘋狂。

又過了一陣,容離覺着他不能如此玩了,便走上前去拉着對方休息。

“你該歇息片刻了。”容離不容置喙道。

沈珉有些奇怪,他明明並未覺着乏累,並不想休息。

“可是我不累。”沈珉被迫休息,有些許不開心。

容離將沈珉貼身手帕拿出,隨意在沈珉額頭上抹了兩把,將手帕看。

“你臭了,不能繼續玩了。”

沈珉看着滿是汗漬的手帕覺着有些許不好意思,隨手便搶了過來,胡亂在臉上擦了幾下,便將帕子收了回去。

“香的。”不服的狡辯道。

“那亦不許在玩,休息片刻,我們便回去。”容離覺着天色已是不早,也是該回去了。

“怎的不在多玩會兒,我還想採蘑菇呢。”

沈珉開始便看到竹林有很多蘑菇,他想採卻被容離與阿青拒絕了。

“先不說蘑菇,你今日跑跳如此之久,回去怕是腿腳要疼。”容離好心提醒。

他屬實不想見着他半夜腿疼在他一旁哼哼唧唧的樣子。自從與沈珉睡在一間房,他便覺着夜裡睡覺如同煎熬,沈珉不僅抱着被子睡,還要抱着他睡,此後容離半夜便逃到榻上睡,奈何沈珉醒來便哼哼唧唧說着,一人怕,模樣委屈極了。

他白天問着爲何一人怕,沈珉便以那日主持來做說辭。讓容離逃都逃脫不了,自己還一臉委屈巴巴。

“時候不早,郡主該回去了。”坐在一旁不吭聲的阿青善意提醒道。

沈珉看着天色,是有些晚,便沒有在爭辯什麼。

“你看着的是毒蘑菇,專門毒你這個憨憨。”容離撐着臉看向沈珉,目光還帶着一絲絲戲謔。

“總有好的。”沈珉倔強着不低頭。

容離拍了拍他得肩膀,語氣有些歡快道:

“前幾日雨後初晴便被挖沒了。”

沈珉有些許不信的看着阿青,試圖想要些說法。

“容離說的對。”阿青贊同容離的觀點,只因前幾日皇家寺院的菜色有各種蘑菇的身影,使他不得不信服。

“好啵。”沈珉有些氣餒。

容離指了指一旁的竹節。

“走吧,回去可讓廚房做糕與飯吃嚐嚐鮮。”容離起身拉起沈珉,

“就不能在玩一會兒嘛,”語氣可憐,眼睛溼漉漉的看着容離。

“回去洗漱,切勿動歪心思。”

沈珉就這麼被幽怨的帶回院子裡分別洗漱,容離很快便收拾好,去接着抄錄佛經等着沈珉。

沈珉神着裡醫,緩慢的走到容離年前坐下,用手巾慢慢擦拭着滴着水的秀髮。

容離默默的看着被濺落在各處的水點子,覺得額頭有些痛。認命似的從沈珉手中拿過手巾,幫忙輕輕擦拭着。

“怎的不讓小稞擦乾出來。”

“男女授受不親,怎能讓丫鬟幫忙,平常都是阿青幫着的。”沈珉享受的眯了眯眼睛。

雖說阿青會用內力幫他烘乾,但手法難免有些粗魯,經常不小心拽到他頭髮,沈珉問不好意思苛責他,只讓沈珉有苦也說不出。

如今容離的溫溫柔柔的手法讓他舒服極了,與阿青對比,簡直不要太好,就是頭髮乾的慢些。

“也不怕着涼。”容離聲音帶着一絲責備。

“怎會如此嬌弱,我來此處已是二十多日,卻也並未生病過。”沈珉反駁着。

心裡卻嘟囔:容離確大病幾場。

容離被他得無賴沒有辦法,只得認命的擦拭着,沈珉雖說身體不好,頭髮卻生的極好,烏黑亮麗,如絲綢般順滑,像是精心呵護的樣子。

“你頭髮生的極好。”容離誇讚道。

聽到誇讚的沈醉心情好極了,

“當然,就是不容易好。”

低頭摸着眼前擦了很久依舊未乾的透徹的頭髮,驀地眼前一亮,轉過身去,卻因動作過快,容離並未反應過來,不小心扯到了頭髮。

“嘶~”

容離連忙放下手巾,眉眼微蹙問道:

“怎的突然轉過來。”

沈珉並未回話,只是直起身子,擡手摸着容離的頭。

“你的頭可是比我頭髮好打理。”眸中露出些許羨慕。

“的確如此。”容離並未躲避,只讓沈珉摸着,

“手感也棒,圓潤的很。”沈珉砸吧砸吧嘴。

容離擡手拍掉在自己頭上作亂的手,

“喜歡也剃不成,忍着吧。”

沈珉聽到此話,覺着有些可惜,他覺着光頭也是蠻好看的,像是容離本就長的清冷,上挑的眼瞼卻帶着些許勾人,若加上頭髮,怕不像個姑娘般,如今是個光頭到甚好的掩蓋了那絲勾人。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看你便好了。”

如今身旁便有個可摸的頭便可。容離將他身體掰正,自顧自的爲他擦了起來。

“叩叩叩”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何事?”沈珉問。

“夫人叫郡主二人去堂廳用晚膳。”小稞在門外回覆道。

“咦,今兒時間過得奇快,一晃便到晚膳了。”沈珉感嘆。

“今兒你玩的甚是爽快,自是覺着時辰過的快些。”容離提醒着他。

“快些吃晚膳去,不說不知道,一提肚子便餓得很。”

沈珉一邊穿衣一邊揉着自己咕嚕嚕的肚子,此前還未覺着餓,怎的一提醒便覺着前胸貼後背了呢,也是奇怪。

容離將桌子上僅剩一顆的芙蓉糕放到沈珉嘴裡,最近住在沈珉處,容離便見着各式各樣的糕點在他面前,不吃都不成。

二人收拾好去堂廳,便見着夫人等着他們。

“母親,姨娘。”二人換道。

“今兒聽說你們去後山做了風箏,還帶回了竹子與竹筍,玩的可還開心?”夫人眉眼含笑的看着二人,覺着此番來皇家寺院並未白來,沈珉心思亦是活潑了許多。

“兒子玩的甚是開心,覺着容離很是厲害,還會做風箏。”沈珉向來對容離的誇獎毫不吝嗇。

“如此便好,嚐嚐今日你們帶回的竹子與竹筍做的吃食可還滿意。”夫人示意梅姑姑爲二人佈菜,

容離對着吃食向來不感興趣,只覺着能吃便好,從不給予評價,吃了幾口便看向一旁的沈珉。

沈珉吃相很雅緻,即便緩慢卻也有章有法的吃着,沈珉吃着碗裡的飯吃,覺着甜香軟糯帶着竹子獨特的清香滲人心脾,小炒竹筍也亦別有一番風味,口味清爽且不油膩。

“甚是好吃。”沈珉評價道。

如若加些肉便更好了,沈珉在心底暗自發聲。

第二百二十五章可憐的母子第一百六十七章一羣老弱婦孺第九十四章閨中密友第二百八十六章本王說的不對嗎第一百六十八章王爺的審美真好第十九章大夫人的想法第二百五十章我是瘋的第九十七章死氣沉沉第一百三十九章被下藥了第一百九十四章不告訴你第二百三十二章不如陪陪本郡主第七十三章仁者見仁第三百零三章又不是綁架第二百二十一章他功夫不好第七十章神經病的王爺第二百五十五章滾第九十六章一根繩上的螞蚱第七十九章現在走成嗎?第一百三十八章心懷鬼胎的店小二第一百一十一章本王會以爲你藏拙第二百零一十三章被抓住了第二百零一章驚訝發現第二百三十四第三百二十章第一百四十五章好些了嗎第一百二十七章以毒攻毒第一百九十五章不是毒藥,放心吃第一章看不出嗎?一起死啊第一百三十一章複雜關係第二百四十八章真那麼簡單嗎?第一百五十四章皮剝掉第六十二章從哪兒看見的活不久?第二百一十一章也不怕閃了腰第七十三章不懷好意第二百三十四第一百四十五章我來的不巧第二百七十五章刀起刀落第三百一十七章第三十九章紫兒很兇猛第三百零五章逼問第六十一章總不能是色誘吧第二百八十四章蘭溪呢第二百七十四章貪生怕死第二百八十一章你敢動她?第六章柴房一日遊第一百九十章心虛的楚君赫第二十二章很好,我記住你了第七十一章國師的東西不要收第一百一十五章再考慮考慮第二百二十九章影響智商第八十三章是她又不是她第六十一章總不能是色誘吧第二百四十九章同是男人第一百三十二章和悅來了第一百四十八章奇女子第四章 壞心的女人第三百一十四章第九十四章閨中密友第八十四章多謝王爺贈藥第二百二十七章尋找證據第一百七十二章吃醋了第一百三十四章和悅的辯解第一百九十章心虛的楚君赫第一百章對文盲一點也不友好第二百四十三章用什麼招數都可以第二百六十八章應該不會拒絕我吧第一百九十章心虛的楚君赫第一百零二章我沒惹她第八十章 身受重傷第二十五章怎樣賺錢快第一百一十三章毫無頭緒第一百六十二章粘人的楚君赫第一百六十六章讓你驕傲第一百零九章論唐意歡的威懾力第二百零九章擠死你第一百八十一章小場面,別慌第一百零八章 你慢慢玩第二百三十六章相識相知第一百二十三章泡你的茶去第一百四十六章爲什麼?第三十一章 會耽誤你嗎?第三百一十三章第三十二章你是北疆的?第一百二十一章陰陽怪氣第一百一十二章都下去吧第二十三章廣寒珠第一百三十二章和悅來了第一百八十五章不解風情第二百二十五章可憐的母子第二十四章催婚第二百八十四章蘭溪呢第二百六十九章騙我第六十一章總不能是色誘吧第十四章陰不過就找救星第二百六十章說吧第七十三章仁者見仁第八十五章 馮遠皓找到了第三百二十章第二百五十章我是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