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從脣齒間滑過,林凜臉上的笑意忽的放大,竟還溢出幾聲笑聲。
林月如飛快擡眸看了他一眼,明明是在笑,那雙眼眸卻是暗暗發灰。
讓她更覺得像是被某種危險的動物盯上的獵物,彷彿下一秒她和謝明旭就要被拆吃入腹。
更別提這笑聲像是含着刀子一刀刀割在她的耳膜上,脊背一陣陣發寒,不動聲色攏了攏她和謝明旭身上的外袍。
“好啊。”林凜突然開了口,“既然月如這麼愛他,那麼喜歡待在一起,那你便同他一起去吧。”
說完便冷嗤一聲甩了袖子往外走,林月如微微鬆了一口氣,下一秒便見門外一直守着的兩個僕從走上前來。
兩人的神情刻板呆滯得像兩隻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朝她木楞的點了點頭便朝他們伸出手。
“小姐,冒犯了。”
“我們自己走。”
林月如揮開他們的手,警惕的盯着他們的臉,認出他們是一直跟在林凜身邊的人,聲音依舊是冷的。
艱難的扶着謝明旭跌跌撞撞跟着他們往外走,認出這是走往後院竹林的路,心裡的鼓一下又一下打得飛快。
不停扯着謝明旭的手微微用力,“楊方,楊方你快醒醒。”
壓着氣聲喚他的同時還要警惕前後的人,重複了許多遍的話到最後險些哭出聲。
手上的勁不停變大,見謝明旭嚶嚀出聲有醒來的意向,心中一喜飛快擡頭看他。
兩人的距離本就是身體緊緊相貼在一起,此時的距離讓她一擡頭就能碰到他的臉,突然的動作讓她的脣狠狠擦過他的臉頰。
觸感十分明顯,可在這緊急的情況下也顧不上臉紅心跳了,林月如抽出一隻手正想扯向他的後脖頸,便見他緩緩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之間,謝明旭飛快的朝她眨了兩下眼,全無林月如此時的心慌無措。
掃了眼走在面前的人, 身體的重量又壓回她身上,緩緩閉上眼。
醒着那自然是最好,雖不知他是何時醒來的,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她方纔和林凜的對話.....
顧不上再多想,林月如心中懸着的石頭往下落下一寸,將他往上提了提,沉沉喘了口氣。
壓着聲音用氣聲一字一句說道:“楊方,我知道你聽得見,你武力高強,定能從這裡逃出去。
你快走吧,走得越遠越好,阿兄是個心狠手辣的瘋子,將我們帶到這裡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你逃出去就再也不要回來了,臨水城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那你呢?”
謝明旭聽她氣息都喘不勻還絮絮叨叨說着,沉默半晌冷不丁冒了一句。
“我?我是阿兄的妹妹,不過是會受些懲罰,頂多是和以前一樣。”
林月如身形一顫,寒意從脊椎往上爬,感覺牙關都在打着冷顫,狠狠一哆嗦將腦海中那些黑暗的畫面揮散,強撐着把話說完。
“可你就不一樣了,阿兄想要的或許是替罪羊,想要的是你的命,林家並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
前面兩個是林家的普通奴僕,身後的是阿兄身邊的貼身侍衛,武力會稍微厲害一些。
我會拖住阿兄,竹林後邊有一條暗河通向外邊的運河,你會鳧水,找準機會跳進去順着水流的方向走,永遠別回來了。”
“我要是真走了,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們也永遠不會再見了。”
謝明旭看着她冷汗涔涔的額頭,輕聲開口。
林月如身形肉眼可見的一僵,下一刻就恢復自然,抿了抿脣勾起一道極輕極淺的笑。
“我知道的,我的婚事不過是個幌子,你不是楊方,也不是洛陽人。
雖不知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林家只是外表光鮮亮麗受人吹捧,內裡早已腐爛不堪,不過是個空殼罷了,你若想從林家得到什麼是萬萬不可能的。
所以,我們的婚約不作數,你離開以後也可以忘了這裡的所有事,什麼都不記得纔好。”
她說的輕飄飄的極爲自然,像是抹掉這段記憶不過是隨手就能做到的事。
謝明旭心裡忽的極其不是滋味,見她如花瓣般嫣紅的脣一張一合可說出的都是自己不愛聽的話,眉眼染上不悅。
又見前面的人似乎是察覺到他們的動靜,快速擡手點了點她的脣,“別說了。”
說完便閉上眼停了所有動作繼續倒回她身上裝死。
冰涼涼的觸感在脣間一閃而過,林月如也說不出話了,默默低下頭,面熱得頭頂好似要冒煙。
一路走向竹林深處,涼爽的秋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若是放在平常,定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好風景。
可是放到現在,沒有人有閒心去靜下心來觀賞。
被抱着的人心頭一團亂麻,沉甸甸得好似壓了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