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公子,這樣可以了吧?”白笙在衆人注視下收回手,又蹲下去整理包袱。
白笙慢條斯理的蹲着收納東西,迅速瞟了一眼官悅衡別在腰間漏出細繩的煙溪信物,又起了小心思。
“自然可以。”官悅衡很爽快的拿出錢袋,直接將整個沉甸甸的錢袋遞給明希。
趁兩人正在接拿銀兩,白笙抓起包袱快速起身,故意從官悅衡身側擦過,順走了他腰間的信物藏進衣衫裡。
“你撞到官公子了!快賠禮道歉。”官悅衡只是臉色微變並沒有說什麼,在一側的明吉倒是替他打抱不平。
“不好意思啊!”白笙得手後一絲陰笑從臉上閃過又瞬間恢復如初,泰然自若的拉着南潯笑道:“真簡單,咱們又離拜入雲之巔近了一步。”
“白笙哥哥你也太厲害了吧,好奇特的屬性啊,我都沒聽過誒。”南潯用羨慕的眼神仰望着白笙。
“也沒什麼特別的,只是學相應的術法會輕鬆一下而已。你也很不錯啊。”白笙神態自若的拉着南潯往下一站走,將他人的各色言論拋在身後。
“他也太狂妄了吧。”明吉五味雜陳的跟明希抱怨着。周圍的大部分人也是集羨慕嫉妒恨於一身,遠遠的望着散發着主角光芒的白笙離開。
明希沒有妄自評論白笙,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此事已了,都散了吧。”
圍觀的人羣散開了,雲之巔的弟子也各自回到審覈點,有秩序的進行各項測試。只有官悅衡仍站在原地許久,饒有興趣目送白笙和南潯遠去。
兩人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見人羣后白笙胸口的大石頭才落了下來。
“這官悅衡一點兒警惕心都沒有。”白笙拿出信物,臉上是遮不住的得意忘形。
“白笙哥哥,你方纔是男扮女裝啊!”南潯跟着白笙的步伐爬山顯得有些吃力,說起話來更是喘不上氣。
白笙停住腳步示意南潯休息片刻,自鳴得意道:“我扮起女裝那是美若天仙啊,衆人皆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就是臉沒擦乾淨……像唱戲的角兒。”南潯轉過頭憋笑起來。
這比喻的真不恰當,戲角兒的妝畫的自然比這好看多了。只不過這話從南潯嘴裡說出來,白笙也不覺得臉紅尷尬,還調皮的蹲下來把臉湊到南潯面前,擠眉弄眼道:“快幫我擦擦,我看不見,擦不了。”
南潯忍住笑意扯起衣袖,認真的一點一點爲白笙溫柔的擦拭臉上的碳黑和紅色汁液。
白笙凝視着雙瞳剪水的南潯發起了呆,然後注意到南潯漆黑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這纔回過神來。
參與招納大會的大部分人都止步於測根基和屬性,由此,上山的人比之前稀少了些許。不過方纔上山的人經過時,見兩人如此親密都意味深長的望了他們一眼。
因爲南潯是背對着路人看不見他人的眼神,而白笙能全程看見路人異樣的神情。但他只是白了一眼那些誤會他們關係的人,然後不予理會。
南潯的青衣都染黑了依舊擦不乾淨,於是他靈機一動從腰間拿出手帕,不假思索的啐了一口唾沫在上面用指尖揉了揉,拿起手帕就要往白笙臉上蹭。
白笙怔住了,驀地抓住他的手,險些被近在眉睫的唾液糊了一臉。他瞪大眼睛一本正經的問道:“南潯你認真的嗎?”
被白笙這麼一問,南潯竟天真爛漫的笑着點點頭。
“我的天……”白笙無奈的放開他的手扶額嘆息,又隨口問了一句:“那之前樹上摘果子,讓你擦乾淨給我吃,莫不是也是用……”
“嗯。”南潯澄澈的眸子裡閃着光。
“我……!”白笙驚詫萬分的看着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百感交集的捂住胸口,喉結上下攢動,泛起陣陣乾嘔之意。
南潯見狀立即幫他輕輕拍背,懵然無知的關切道:“你咋了?”
白笙胃裡冒着酸水,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修整良晌後,又訓斥道:“誰教你這麼做的?洗東西什麼的應該用水啊,乾淨的水,不是口水啊,惡不噁心啊你。”
這是白笙第一次責備他。南潯委屈的低着頭,原本憋在眼眶裡瀲灩着的淚花,瞬間啪嗒啪嗒的落在衣袖上,浸溼了青衣。
白笙最見不得別人在他眼前哭了,只要一哭,他就慌亂了陣腳,只得放下脾氣一股腦的安慰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你個大男人哭什麼哭!”
“我不是……大男人,我是小男人!”南潯哭的愈發厲害,全身顫抖的抽泣着。
“好好好,小男人,這樣總行了吧。”白笙拿他沒辦法,只能順着他的意,慌張的拿過他手中沾着他唾沫的手帕幫他擦眼淚。
南潯沒回話,仍在涕泗橫流的嚎啕大哭。
“你再哭我就走了哦。”白笙沒轍了,起身就走,“我真的走了。”
白笙爬了三四個階梯後又偷偷側身瞄一眼南潯,發現南潯雖然在啜泣,但還是跟上自己的步子。他覺着這樣挺管用的就繼續走着,只是自己駐足南潯也停住腳步,走的累了就變成了嗚咽。
徒步良久終於到了最後一個審覈測試點。南潯邊哭邊爬山,整個人累的跟泄了氣的氣球似的。白笙取笑着他紅腫的圓眼睛,順帶拉上他的手往前走。
兩人排着隊等待取得進入測試的資格,集結約二十人爲一大組進入結界。
負責相關測試的弟子在旁邊宣讀規則:在結界之內有各種妖魔傀儡出沒,被妖魔擊中則爲出局。同時結界內還有云之巔的弟子巡邏,以保證你們不會有生命危險。在進入之前,每人配一冊《異草錄》,一副弓箭外加一枚信號彈。若是中途想放棄則可發射信號彈,會有人帶你出局。
終點既在雲之巔大殿門前,成功通過結界者則完成全部考覈,待全部考覈結束後一同等待被各大長老選入門下。若是成績優異者,即速度最快通過和除掉妖魔最多的人,則可以自主選擇拜入心儀的長老門下。
那人講的正歡,而白笙則充耳不聞的四處張望周圍的人,心裡唸叨着:“對這些人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估計都是炮灰。”
雲之巔的弟子再次嚴肅的發話:“再次重申,結界內的妖魔都有一定攻擊性,若有膽小怕事者也可現在棄權,晚些就來不及了。雖然我們能保證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不能保證肢體能否完整。”
聽到這裡,人羣裡開始躁動不安。須臾,有幾個年輕男子戰戰兢兢的舉起了手。有人帶頭打退堂鼓,部分搖擺不定的人也舉起手來。
那位弟子讓開路,輕蔑道:“棄權的可以原路返回了。”
話音剛落,三三兩兩結伴而退。原本二十人,只剩下了四五個人在空蕩的結界入口處。
人一走,白笙竟覺得有些涼嗖嗖的,不禁打了個冷顫。南潯拉了下白笙的手,擡頭問道:“白笙哥哥你冷嗎?他們怎麼都走了?”
“就是人突然少了那麼多,有點不習慣。”白笙撇了撇嘴,鄙夷道:“一羣畏首畏尾的紈絝子弟。”
“你們不走嗎?”那弟子繼續問道。
“不走。”南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迴應道。
“那好,隨我來。”那位弟子將物件發放給他們,在他們胸前佩戴上一玫紅色圓潤的靈石,仔細交代道:“佩戴上此靈石即可進出結界,但一個時辰後便會失效,也就是必須在規定時間以內走出結界才能通過測試。”
進入薄如輕紗的結界後,眼前仍是雲遮霧繞蓊鬱蔭翳的蜿蜒曲折的青灰色石階路。與之前不同的是,步行數十米後陸陸續續出現幾個分岔路口,小路延伸進遮天蔽日的叢林中,昏暗的樹林中偶爾傳來幾聲悠遠綿長的哀鳴,不禁讓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有時陰風掠過搖動枝葉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有時靜謐的只剩腳步聲。
兩人走到岔路口後選擇走小路,便和其他幾人分開了。南潯緊繃着神經寸步不離的跟在白笙身後,拉着他的小手已經手心盜汗,儘管極不舒適還是不敢鬆開。
不經意間南潯冷汗過多,拉着白笙的小手滑了一下。白笙感覺到後又重新緊緊握住他的手,並沉穩的安撫道:“南潯別怕,你要相信我。”
“嗯嗯。”聽到白笙這麼說,南潯稍微安了一下心。
白笙停下腳步拿出《異草錄》翻了翻,像是找到了什麼好東西,微微揚起嘴角。
“白笙哥哥,你在看什麼啊?”南潯問道。
他並沒有迴應,而是注意到方纔突然閃到身側樹後的黑影。正全神貫注的觀察黑影動向,白笙隨即拿起彎弓,又輕輕的從身後抽出羽箭。
白笙挽弓搭箭,目光銳利的緩慢環顧四周。瞧着他這架勢,南潯也意識到了危急靠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
剎那間,右側傳來了枯葉與青草壓折碎裂的微小聲音,白笙猛的轉過身,喊了一聲:“蹲下!”
南潯一臉茫然的抱頭蹲下。
一條黑色巨蟒挺直半人高的身軀出現在南潯身後約三尺處。它張着血盆大口,獠牙粗長還粘着不知名的淡綠色液體,快要將南潯整個吞嚥下去。
白笙眼疾手快的對準它的七寸射出羽箭,直中要害的蛇妖傀儡瞬間倒地化爲乾癟空皮囊,七寸傷口處留下了他羽箭的記號。
危機解除,南潯立馬竄到白笙身後,膽戰心驚的問道:“什麼東西?好嚇人啊。”
“無事,別怕,我帶你找個東西。”白笙倒是淡定,一邊安慰着南潯,一邊想辦法通過結界。
事後,南潯繼續拉着白笙的手安心的往前走。
不久,一位雲之巔弟子巡邏時經過此處時看見了全過程,待他們走之後才走過來將皮囊和羽箭收了起來,記下了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