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肆欲言又止。
是阿遇讓他來醫院找小姑娘的。
他們找到了姜檀兒被砸壞的手機,卻沒找到宴少琛。
不過一切都晚了。
姜檀兒覺察到了異樣,祁肆從一開始見到她,眼神就是躲躲閃閃。
“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宴時遇是不是出事了?”
她大約猜到是跟瘋批有關。
祁肆驚訝,對天發誓,他真得什麼都沒說。
“他在哪兒?”
姜檀兒追問,她現在已經疲憊到不知道該去顧及誰。
祁肆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該告訴小姑娘人是活着,還是死了。
阿遇現在的狀態,跟死了沒什麼差別,但是可以喘氣。
好在是到了破廠房,姜檀兒匆忙下車往工廠裡跑,倒也沒心思繼續追問。
姜檀兒不敢讓其他人過去,她怕小哥已經被人玷污了。
小哥的尊嚴不能再被毀一次。
她盯着屏幕上的定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爬上最高樓時,短暫地在樓梯上停留了一分鐘,步履沉重地往裡走。
在她望見姜江的一瞬間,金豆豆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喂,你什麼時候放了我?”
“就算你再逼我,我也沒辦法贊同你,我家糖寶叫哥哥就是比你好聽!天下第一好聽!”
姜江雙眼被蒙着,席地而坐,整個人被捆綁在水泥柱子上。
“小哥,是我。”
姜檀兒徑步上前,解開了蒙在姜江眼上的黑布,又低頭去解繩子。
姜江眼睛亮了,糖寶來英雄救美了!
他小時候真得沒白疼她,於是耍賴地摟着小姑娘,膩歪得不得了:
“糖寶,給小哥抱抱。”
姜檀兒泄氣了,就這麼被抱着,哭得彷彿淚人一般。
這一哭把姜江嚇得不輕,眼睛跟着溼潤了,拍着她的後背,好聲好氣地哄着:
“糖寶,小哥沒事,你別哭了。你一哭,小哥也想哭。”
姜檀兒哭得更是歇斯底里。
她在慶幸小哥沒事,也在生氣自己重活一世也沒讓大哥躲過一劫。
“小哥,大哥他出車禍了!都是我的錯!”
她自責,發狠地咬着自己的脣,懲罰自己。
姜江有過一瞬間的慌亂,但是他忍住了,仍舊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他是哥哥,他要是慌了,糖寶就更絕望了。
“別哭,二哥也在榕城,他可是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神醫,有二哥在,一切都不是問題,我們去找大哥。”
姜江一時間彷彿用盡了腦海裡所有的詞彙去安撫她。
祁肆見到兄妹倆時,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回去,多少可以跟阿遇交代了。
小姑娘沒事,十八線也沒事,出事的只有姜家大少。
上了車,姜江就開始抱怨,十分地不滿:
“臨時妹夫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過來。”
糖寶從小嬌生慣養,哪裡來過這種髒兮兮的地方。
祁肆心裡咯噔一聲,他可好不容易躲過小姑娘的質問,姜江這個沒眼見力的十八線,怎麼又開始問了!
他只能是扯開話題,硬着頭髮數落姜江:“先不說這個,你是蠢嗎?哪個女的把你帶走了?”
姜江微微尷尬。
他在夜場碰到了一個自稱是他粉絲的女孩子,說有一羣姐妹想跟他合影,然後他就出去了。
誰知道姐妹沒有,只有幾個壯漢,他竟然被迷暈,綁架了。
自稱是他粉絲的女孩子其實是臨時妹夫的私生飯,字裡行間都是對糖寶的嫉妒。
“陸卿卿!”
姜檀兒和祁肆幾乎是異口同聲。
對宴時遇癡迷到要毀了他的可不就是陸卿卿。
“當初怎麼沒想到陸卿卿這個瘋子,我們家阿遇真是平白無故被狗追了。”
祁肆氣得咬牙切齒。
等他逮到陸卿卿,一定重新扔回精神病院。
正在抱怨阿遇運氣太差,冷不丁地聽到小姑娘在問他話。
“他現在在哪兒?”
姜檀兒望着祁肆,等着他回答。
小哥被陸卿卿擄走,那瘋批在哪兒。
祁肆一下子繃住了,哭喪着臉,“小姑娘,你能不問了嗎?”
真得不是他不說,是不能說。
“他不想見我?”
姜檀兒又問。
祁肆性子直,被這麼連番追問,着實是扛不住,只能透露一點點:
“你們現在不適合見面。”
等小姑娘發現是阿遇開車撞了姜意潯,她應該不會想見阿遇的。
姜檀兒哦了一聲,又歸於平靜。
她低垂的眸子,梳理腦海裡的信息。
大哥車禍,二哥手術,小哥被綁,全部發生在同一天,太蹊蹺了。
她又稀裡糊塗地睡着,手機莫名丟了。
她至今沒弄明白,爲什麼突然那麼睏倦。
除非她喝得水有問題。
姜江見她發呆,弓着手指,彈了她額頭,提醒道:“糖寶,到了。”
姜檀兒緩過神,跟着姜江守在急救室門口。
姜江不斷地踱來踱去,還時不時地安慰小妹。
直到晚上,急救室大門開了。
姜景衍的臉色很糟糕,疲憊和憂慮爬滿俊逸的臉龐。
“二哥,大哥怎麼樣?”
姜檀兒緊張,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姜景衍嘆息了一聲,情況不太樂觀,“腦昏迷狀態,雙腿粉碎性骨折。”
姜江聽不大明白,急得直跺腳,“二哥,你說簡單點,到底怎麼樣?”
姜景衍又重新換了種簡單說法:“醒不醒得過來另說,雙腿斷了,下半輩子要做輪椅。”
兄妹三人都沉默了。
誰都沒有再說話。
祁肆聽到結果後,迅速離開了醫院。
姜意潯要是沒事,阿遇跟小姑娘還有可能。
現在姜意潯生死不明,還落了個殘疾,阿遇這輩子跟小姑娘都不可能了。
……
魅色。
依舊熱鬧非凡。
頂樓最裡側房間,醫生正在給宴時遇包紮。
“怎麼樣了?”
祁肆踱步進去,隨手將外套丟在沙發上。
“脾臟破裂,出血嚴重,手術算成功,要長期修養。”
醫生收拾好手術刀具後,就退出了房間。
祁肆站在旁側,望着牀上的人,愁眉苦臉地嘆氣:
“阿遇, 你總得跟我說句話啊。”
阿遇從被帶回來,就只跟他說過一句話,去醫院守着小檀兒。
從那句話後,再沒有蹦出來一個字,疼都不喊。
他是怕人被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