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多雲，陽光不明媚。
張舟起牀的時候，左眼皮不自覺地跳動了一下，右眼皮也不自覺地跳動一下。
如果不是神經元暫時性地短路了，那麼今天可能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張舟是這麼感覺的。
來到學校，掃了一眼同學們的精神面貌。
幾家歡喜幾家愁。
一般來說，年級會在星期一的中午，在初二年級所在的每一層樓的走廊中間，張貼上若干張巨幅海報。
海報上的內容很簡單，就是年級所有學生的成績。
但是現在還是早上，最後的成績還沒出來，同學們的內心都是忐忑的。
第一節語文課，語文老師安排語文課代表將語文的考試答卷發了下去。
張舟接過答卷，總分91分，作文38分。
（語文滿分120，作文滿分50分。）
身邊的柳含章拿到試卷，嘆了口氣。
“你怎麼了？你語文考了99分，不是挺高的嗎？怎麼垂頭喪氣的。”
平時發下試卷的時候，柳含章都是第一時間把腦袋湊過來看着他的試卷情況，今天她卻毫無動靜，有些反常。
“唉，我數學和物理考的太差了，本來準備靠語文和英語拉一拉分的，結果語文也只是考了個一般水平。我這次肯定考砸了。”
一般而言，在學生時代，遇到好朋友說自己沒考好，最好的安慰他的手段就是和他說自己考的比她還爛。
但是這次張舟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考成什麼樣子，所以他很難找到安慰柳含章的說辭。
座位和張舟隔着一條過道的顏妙桐拿到試卷後，張舟就聽到了她大聲找附近的同學問問題的聲音：
“咦，這道題爲什麼給我扣了一分啊，你能把你的卷子給我對一對嗎？”
這個時候，被問的那個同學就會不自覺地看了眼顏妙桐的試卷，然後這個同學發出了顏妙桐意料之中的驚叫聲：
“顏妙桐，你怎麼考了107分，這麼高！你應該是咱們班語文最高分了吧。”
隨後，顏妙桐周圍一圈的人都扭頭朝向顏妙桐的座位，紛紛拿着她的試卷端詳。
“我的天，作文49分，只扣了一分啊！”
“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只扣一分的作文。”
就是這個時機，顏妙桐恰到好處地謙虛道：“哎呀，這次只是運氣好而已，作文這種東西誰說的準呢，就是前面扣了好多分我感覺挺可惜的。”
接着，顏妙桐身邊的同學會繼續說道：
“你都考這麼高了，還可惜什麼？”
“你前面要是做好一點，那不是分數就上110分了？”
就這樣，顏妙桐周圍形成了一股和諧的氣氛。
語文老師說道：“這次期末模擬考試，我們班語文考的最高的是顏妙桐，考了107分，年級最高分是其他班的一名同學，考了109分。
“顏妙桐這一次的作文寫的很好，老師給她打了49分，等會兒講作文的時候我們要重點講一下顏妙桐的這一篇作文。”
聽到語文老師的表揚，顏妙桐微微低着頭，臉上的笑意怎麼都遮掩不住。
同時，她的旁光瞥向柳含章，見柳含章悶悶不樂的，心中的快意更加濃郁了。
一些同學互相詢問着：“高逸帆考了多少分？他的語文是最不穩定的一門課，如果他語文分數還過得去，這一回恐怕年級第一又得是他的了。”
後來，不知道是哪個同學把高逸帆的成績報了出來：“我剛剛看到高逸帆的試卷了，他語文考了100分。”
“這麼高！那他的年級第一應該是穩了。”
到了講解作文的環節，語文老師一般會讓作文分數比較高的幾名同學上講臺把自己的作文一段一段地讀出來，然後老師逐段講解。
此時，通常這些同學的成就感會達到一個很高的程度。
能夠上講臺誦讀作文的同學，作文分數都不會低於45分。
所以班級裡除了顏妙桐，也就只有另外兩三名同學有這個資格。
顏妙桐朗讀作文時，眼睛時不時看向柳含章，傲慢之色張舟都能看的出來。
柳含章心裡門兒清，只是低着頭看自己的試卷。
下課後，顏妙桐從座位上起身，故意蹭掉了張舟的答卷。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呢，碰掉了你的試卷，我幫你撿起來。”
“哇，張舟，你考了91分啊！這個分數挺不錯的哦，稍微努把力，說不定就可以提升個五六分的呢。”
張舟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謝謝你。”
顏妙桐將張舟的試卷放到他的桌子上後，又順勢看到了柳含章試卷上的分數。
“哇，柳含章姐姐，你好厲害啊，考了99分呢，這個分數在班上應該都能排進語文的前十了吧。
“這個分數已經很高了，柳含章姐姐你應該很滿意、很高興了吧。”
柳含章沉默着，沒有理她。
見到柳含章不高興的樣子，顏妙桐心中得意：小賤人，這次沒我考的高吧，看你以後怎麼在我面前得瑟。
到了數學課，老師發試卷後，底下嘆氣聲、哀嚎聲不斷。
“怎麼100分都考不到。”
“我大題全錯你跟我比？”
張舟本來也沒在意，直到拿到試卷，發現只考了110分，有些意外。
（數學滿分120分。）
這麼簡單的題怎麼給我扣了10分？
直到他把答卷整個掃了一眼後，直拍額頭。
兩道大題過程全對、最後結果算錯了，前面選擇題還有兩題答題卡塗錯了。
“那天考數學我腦子是燒糊塗了嗎！”
心中無比可惜。
柳含章拿到試卷後，也沒怎麼看，只是發呆。
張舟看向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已經用文具盒把分數遮住了。
不過從試卷上密集的扣分可以看出來，她的分數並不理想。
出於禮貌，張舟扭過頭不再看她的桌子。
結果柳含章先開口道：“你剛纔看我幹什麼？”
張舟把手放在脖子後面說道：“我脖子有點不舒服，剛剛只是轉了轉脖子。”
“你就是想看我笑話。”
柳含章輕啓朱脣，冷冷地說了一句。
張舟心中頓時生出一萬個問號。
對於這種行爲，他非常疑惑。
“沒有，我只是關心一下同桌而已。”張舟想了很久，終於回覆了一句。
“只是關心一下同桌而已嗎？”
柳含章冷哼一聲，然後就沒有說話了。
張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也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柳含章又開口道：“不和我說話是吧，好啊，你考了個110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就想看我笑話是吧？”
張舟心中又生出來了一億個問號：
“我覺得你的表述有一點激進了。”
柳含章嘴巴扁着，一副很傷心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懂我，下課後咱們再好好談一談。”
同時，那羣非常關注高逸帆的同學大聲喊出了高逸帆的成績：“高逸帆考了119分！”
幾乎全班同學的目光都向高逸帆聚集過去。
“119分，這個成績太逆天了。”
就連陳雲崢都驚歎道：“我大題基本都是蒙的，混個步驟分，這個試卷怎麼可能有人能考到119分？
“我們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這麼大嗎？”
高逸帆彷彿絲毫不爲所動，如入定的老僧一般坐着。
有同桌和他說話，他就回應道：“這次沒考好，有一個細節疏忽了，導致扣了一分，我還得再注意注意。”
就好像在說，就算試卷再難，他都應該考滿分纔算正常發揮。
數學老師郭裕文說道：“這次數學考試很難啊，但是咱們班的高逸帆同學考了119分，年級第一，是非常厲害的。
“整個年級一千多號人裡面，數學能考到110分以上的，只有13個人。咱們班有3個考到110分以上，是所有班級裡面數量最多的。
“這次數學，咱們的班級平均分是89分，在年級裡面排第2。同學們可以參考這個平均分，看看自己考的怎麼樣。”
接下來，全班都知道了張舟考了100分，另外一個男生考了112分。
而柳含章的分數，一直被她遮着，沒人看的到。
顏妙桐拿到試卷，也是有些難過地說道：“哎呀，這次沒考好，只考了79分，比平均分低了10分，白瞎了我語文考的分數了。”
顏妙桐又問張舟：“張舟你也太厲害了，這次竟然能考110分，以後可一定要指導一下我的數學啊！
“對了，你知道柳含章姐姐的分數嗎，她每次總分都能考到年級前30，這次一定也考的很好吧，最起碼比我考得好，你能不能告訴我柳含章姐姐考了多少分呀？”
張舟說道：“我不是那麼關注別人的成績。”
顏妙桐：“好吧，那好可惜哦，我還想鼓勵鼓勵柳含章姐姐呢。”
柳含章心裡很煩，直接把答卷塞到抽屜裡面。
…………
到了中午，初二年級所在的樓層，寬闊的走廊中間，數張巨幅海報已經被張貼上了。
海報上的內容非常簡單：
【年級成績排名、學生的名字、該學生所在班級、總分、語文分數、數學分數、英語分數、物理分數。】
這個排名非常的簡單粗暴，就是單純根據成績來排。
但是這個排名，也許是人生中相對最公平的排名了。
比起日後大學裡各種集體活動的加分，這個成績排名的可操作性，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哪怕現在是中午吃飯的時間，海報前面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
英語和物理的試卷還沒發下來，所以他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的總分。
“我靠，我英語分數怎麼這麼低？”
“英語這回的題目有很多坑，你可能全踩了。”
張舟路過時也順帶看了一眼這幾張海報。
排在第一名的，赫然便是高逸帆。
【1、高逸帆、初二19班、434、100、119、116、100】
（英語滿分120分，物理滿分100分。）
（在江城，初二由於還沒有加入化學學課，所以此時的物理考試滿分是100分。）
張舟也沒太大意外，考霸確實很能考。
他往下找自己的名字，只見自己的排名竟然在39名。
【39、張舟、初二19班、399、91、110、107、91】
“我英語和物理怎麼扣了這麼多分？”
英語倒還無所謂，物理怎麼扣了9分？難道我電錶讀數全錯了，還把大題的答案也算錯了？
張舟平時的考試都是在年級前20名，但這次能考39名，已經是靠數學拉了一波分了。
“哎，考啥樣就是啥樣吧，反正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張舟倒是好奇柳含章的分數，於是從上往下尋找着。
柳含章平時也都是排名年級前30名的選手，可這次，張舟把第一張海報的100個人找遍了都沒有看到柳含章的名字。
“不會吧，她不會沒考進前100名吧。”
繼續往後面找着，在第142名看到了柳含章的成績。
【142、柳含章、初二19班、371、99、82、110、80】
“呃……班級平均分都沒到，難怪她不想給我看數學分數的。”
突然，他掃到了顏妙桐的成績，ＵU看書 wｗｗ.uukａｎshu．nｅt 年級排名108。
【108、顏妙桐、初二19班、377、107、79、108、83】
“恐怕今天顏妙桐的話估計比往常要多得多了。”
他又去海報上面找幾個自己熟悉的人的成績。
【61、周可可、初二5班、386、101、89、109、87】
【166、陳雲崢、初二19班、367、93、81、105、88】
【805、肖俊彥、初二4班、256、81、30、85、60】
……
“唔，周可可考的還不錯，陳雲崢這次沒考好，肖俊彥的話，不知道他正常水平是多少，這次算考的好還是差。”
突然，一隻玉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張舟下意識地就要施展擒拿技，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只是沉肩躲開。
轉頭一看，果然是柳含章。
“你能不能別老在背後嚇我，我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柳含章依然一副消沉的樣子，只是這次沒有了上課時的那股脾氣：
“我來是給你道歉的。”
“道啥歉啊？”
“上數學課的時候我心情不好，把氣撒在了你頭上，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吧。”
她像個上了發條的洋娃娃一樣僵硬對張舟鞠了一躬，然後上半身又彈起站直。
“啊？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吧，你竟然還會向我道歉？”
張舟驚訝又想笑。
柳含章伸出粉拳捶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快說原諒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