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離開
卻在這時，手邊傳來一聲咔嚓清響。
這聲響彷彿打破了某種即將頹敗的拉鋸，讓沈明嬌瞬間回過神來。
她揉了下抽疼的額角，回想起剛纔的狀態，她驚得起了一身冷汗。
她直覺，若放任下去，那她可能會和那些被關進來的女子一樣，被影響心神直至瘋癲而死。
這時手指傳來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只見她手按着的地方彈出來一塊巴掌大的暗格。想來是剛纔她手撐着桌子用力時，不小心觸到了桌上的機拡。
這算是無心插柳。
暗格裡放着一個巴掌大的方形木匣，沈明嬌把這木匣拿出來，放在手邊端詳了會兒。
認出這是江南墨家打造的機關匣子，專門供達官貴人放貴重物品，鎖釦很難打開。
不過只要有錢有人脈，不可能不代表不可以。
她抱着匣子出了山洞，回頭望了眼洞口透出的暗紅光芒。
不由嘆了口氣，不管那位瑤光大巫師是何方神聖，可她早在千年前便已經死了，神巫寨爲了復活所謂的信仰，已經扭曲了人性，千年來不知葬送了多少無辜的女子！
……
雲姝見到沈明嬌回來，長鬆了口氣。沈明嬌拍了下她的肩膀：“還好吧！”
雲姝白着臉搖頭，她雖帶了巫太醫給的解毒丸，卻畢竟不像沈明嬌，可以屏蔽這些花草。
“好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剩下的事交給我。”
於是藏在不遠處的兩個人終於不再打盹，在沈明嬌等人的有意配合下，接下來的事情走得很順利，“陷入幻覺的”沈明嬌被兩人強行脫離這裡，等沈明嬌“意識清醒”後，便興沖沖的去找了水族長，說她在那處山坡找到了千年沉水香木，問多少錢能賣？
計劃如此順利，水族長心中如何竊喜自是不提，愈發得意自己居然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當即輕咳一聲，肅着臉道：“那是寨中聖物，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輕易不能賣？”
沈明嬌皺起眉，不耐煩地催促道：“你開個價吧！到底多少錢才能賣？”
水族長試探的出了個數字：“一萬……”
說到一半，見沈明嬌似乎鬆了口氣，他心中一急，趕忙改口道：“一萬兩黃金。”
果然就見沈明嬌聽到這個數字，眼睛一瞪，不可置信道：“十萬兩白銀，你這是搶錢呢？”
水族長撫了撫鬍鬚，大膽的吹噓道：“姑娘有所不知，傳說那些樹木是炎黃時期蚩尤賞賜的，專門種在禁地年年供奉，至今已有幾萬年。據史料記載，那木頭聞之可解百毒，若不是看姑娘有緣，我是斷斷不會開這個口的。”
說完她在心裡暗暗佩服自己，這還是跟沈明嬌學的，只要扯上先祖再加個苗族聖物光環，經這麼一包裝，甭管原先是什麼，都瞬間高貴神秘起來了！
他從前怎麼就沒想到呢？若把寨中這些花花草草拿出去賣……
他哪裡知道？對面的沈明嬌在聽到他這番離譜到家的吹噓後，簡直尬的腳底能摳出一棟宮殿。
她很想默默提醒一句，人類從石器時代到現在也才五千年，您這幾萬年從何而來？吹牛也是要有基本邏輯的好嗎？
面上卻裝出滿眼驚奇的興奮模樣：“您說真的！可是……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銀錢啊！”
水族長繃着臉搖頭：“那沒辦法，只能說明姑娘和那些木頭無緣。”
沈明嬌不甘心的握緊了拳，想到什麼，忽的眼前一亮：
“我雖然沒帶那麼多銀子，可是我爹有啊！你等着，我這就出去讓我爹過來買……”
終於聽到這句話，水族長心頭一鬆，強壓住笑容點了點頭：“嗯，隨你。”
於是，一個敢說一個敢聽，各懷心思的兩人默契地達成了合作。
沈明嬌心滿意足的打算離開，走了幾步，想到什麼，皺着眉道：“可從這裡去往文山城要十幾日，茯苓又回去了，我爹肯定等得着急了，這裡有沒有出山的近路？”
水族長聞言皺起眉。這的確是個問題。若按這個走法，一來一回起碼得要一個月，萬一青瑤要是回來，知道他把外人帶近寨……
想到那位的手段，水族長打了個寒顫。可讓他放棄唾手可得的大肥羊，他又實在不甘心！
沈明嬌狀似無意的說了句：“我爹爹這次帶了10萬兩黃金，說要多收些木材，也不知這錢他用去了多少？”
十……十萬兩！換算成白銀就是一百萬兩！
水族長聞言一咬牙，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之人的！
“從我們寨子到文山城有一條近路……”
……
一盞茶後，沈明嬌回到了他們所在的吊腳樓：“準備一下，兩個時辰後我們就離開。”
她讓幾個侍衛悄悄過去把那些罈子和書弄回來，還要把秀秀帶出來。
“爲防止對方起疑，到時候我們先離開，中途再讓人回來把秀秀帶走。”
浮光主動提議道：“我去過西寨，到時候就由我過去吧！”
巫太醫問她：“你在那山洞裡看到了什麼？”
沈明嬌把在洞裡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包括打雷後看到的詭異畫面。直到現在，她還能回憶起當時那種對未知的恐懼。
幾人聽的連連吸冷氣，海棠搓了搓雞皮疙瘩，小聲道：“難道那裡真的有……”最後一個字她沒說出來。
隨即輕輕地扶了扶胸口：“幸好姑娘你反應夠快！”
巫太醫卻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別瞎說，夫人八成只是被幻象迷住了眼。”
沈明嬌搖頭：“不，我確信當時看到的絕不是幻象！”
巫太醫卻不信，還要再爭辯，一直安靜在旁聽着的浮光插言道：“我大概知道那是怎麼回事，的確不是幻象。”
見幾人都看過來，她解釋道：“類似的事情在我們國家也曾發生過，那是在好幾年前的一處港口，當時起了一陣雷電，之後海上便離奇出現古戰場場景。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後來還是教堂裡一個十分博學的先生解釋，說這算是大自然磁場印象記錄的回放，打雷的時候激發了磁場，使當地的地磁改變，保存下當時所在空間內發生的事情，經年累月過後，在某種天氣，風速，溫度等自然條件基本相符的特定情形下，打雷激發了磁場，使場景重現？”
幾人聽得似懂非懂，總結起來就是並沒有什麼鬼神作祟，這只是正常的自然現象。總之這樣一解釋，沈明嬌倒不怎麼害怕了。
……
封黎笙離開南緬，回到大夏軍營。簡單洗漱過後，便決定明日搬師回朝。
這時馮五過來稟告：“殿下，屬下讓人尾隨那些黑衣人。發現這些人進了邊城一處民宅。經過暗中查看，發現那宅子裡的護衛全是西域面孔，兩天前鄰居看到一個打扮精緻的女人被丫鬟僕從簇擁着進了宅子，根據外貌描述，基本確定爲高昌王后。”
說完他請示道：“要不屬下帶人過去把那宅子圍了。”
封黎笙放下公文，道：“對方既能隱匿這麼多年，絕沒有這麼容易好抓。”
“那……”
“點一百精銳兵，今晚隨我過去。”
月色高懸，路旁越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馮五蹲在樹上，透過千里鏡，宅子裡的場景一覽無餘。他看見有兩個丫鬟拿着衣服進了正院，院子裡零星分佈着不少侍衛。
馮五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封黎笙：“殿下。是否可以行動了？”
封黎笙凝神聽了聽，“再等等。我們派人跟着對方，對方不可能沒有察覺，這是將計就計請君入甕呢？”
馮五一驚：“是屬下辦事不力。”
封黎笙擺了下手：“跟你沒關係，意料之中的事，對方能折伏這麼多年，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我們抓獲？”
一旁的一個副將插言問：“那……我們現在還抓嗎？”
封黎笙放下千里鏡，淡淡一笑：“自是要抓的，我們和對方本就是不死不休。既然如此，那比的便是誰最先穩得住！”
兩方人無聲對峙許久，直到月上中天，人一天中最睏乏的時刻。暗中之人都開始撐不住犯困時，封黎笙擡了下手，說了句“進去”。一行人身影如鬼魅般進了院子。
寂靜的夜空響起兵器相交的聲音，
封黎笙揮劍砍落一個衝過來的侍衛，推開正屋的門，屋裡立時傳出一聲女子強作鎮定的尖叫：
“你們是什麼人？出去！”
封黎笙毫不猶豫的舉起劍。
眼看長劍逼近，對方錯愕的睜大眼，隨手抓起一旁的一個丫鬟擋在身前。隨即手腕一翻，一旁的屏風被拉開。露出一塊半人高暗紅發着亮光的石頭。
封黎笙甫一看到其上鮮紅的色澤，額頭不可抑制的眩暈了一下。
一幅幅畫面在眼前飛快閃過，有剛入軍營時初見的詩橫遍野，有臨時乍然失去母親，獨自一個人在宮中，被其他宗室皇子欺凌。最後畫面定格在前世沈明嬌臉色發白的躺在血泊中……
趁他分神之際，女子靈巧的翻身越窗而出。
封黎笙很快回過神來，對進來的副將道：“留下十人，其餘人跟我過去追。”
封黎笙帶人在民宅暗巷裡來回穿梭，最終在一處樹木環繞的空地前停下，他手握着劍柄，在腦中飛快過了便今晚的所有事情，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過了一瞬，他猛然擡頭，呵道：“快走，剛那女子是假的。”
他此前並沒有真正見過高昌王后，一切都是根據畫像，而他剛剛見到的女子故作慌亂，實則眼神鎮定，以爲對方是想用這一招讓他們放鬆警惕。
可根據以往調查到的信息來看，高昌王后青瑤應該是不會武的。
可惜已經晚了，面前忽然閃過一道道白霧，衆人下意識捂住口鼻，掏出解毒丸服下。
等這陣白霧過去，四周忽然隱隱亮起紅光，只見是樹上掛着許多紅色石頭
“不能看那些石頭，快離開這裡。”
不遠處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齊刷刷拉滿弓弦，一陣陣劍雨急速駛來，封黎笙一行既要不看樹上那些石頭，又要躲避這些射過來的劍雨，着實有些狼狽。
封黎笙偏過頭砍落樹上的石頭，低聲喝道：“結陣。”
這場廝殺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對方最後一個弓箭手也倒下，馮五拄着長劍拼命喘着氣，指着被他們砍落的紅色石頭：
“這玩意到底哪來的，這麼邪乎，幸好數量不多，要是多的話，打仗時用投石機往下扔，那後果，簡直不敢想。”
封黎笙指揮着沒有受傷的人清理戰場：“別廢話了，先離開這裡。”
話音剛落，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女子尖細的笑聲：
“哈哈……肅王殿下可別急着走啊！您要是走了，您這漂亮的王妃可怎生是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