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夏晴晴等人在秦宇的帶領下,夜探縣衙。
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已經深更半夜了,縣衙裡還是一片燈火通明。
尤其是最大的那個屋子,能聽到裡面有不少的人在說話。
時而激動,時而低沉,像是在說什麼大事。
夏晴晴仔細的聽着,裡面似乎在討論這一次的救災問題。
只聽其中一人說道:“我今天發現朝廷的救災隊伍似乎來到了咱們臨水鎮。”
另一個人也說道:“是啊,我也看到了那一隊人馬。”
此話一出,場面頓時熱烈了起來。
有人說道:“按理說,咱們鎮上也遭了災,可是知州大人卻不讓咱們說實話,還讓咱們表現出祥和的一面。只是可惜了那些受災的百姓們,他們的莊稼被大水沖壞了,家裡的金銀細軟也都被大水衝跑了,可是知州大人卻讓咱們把這件事瞞下來,真是替那些百姓感到難過啊。”
夏晴晴一愣,不是說已經有五個村莊遇到危機了嗎?
現在看來,表面繁華的臨水鎮也是受到了一定的衝擊。
正在此時,就聽裡面的一位大人說道:“我瞧着他們着急趕路的樣子,大約明天早上就能離開臨水鎮,只要他們離開了這裡,咱們也徹底沒事啦。”
其他幾個人也都相繼附和着,“對呀,咱們只要平平安安的,過完今天晚上就可以了,都已經這個時辰了,他們總不能大半夜去百姓家中調查吧。”
“就是,咱們鎮子上的百姓除了有一些恐慌還是沒有多大損失的。就算是他們真的去查了,咱們也不怕呀。”
沉默了片刻之後,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可是,如果他們去銀庫查賬,那咱們不就露餡兒了嗎?”
此話一出,大家又是一陣的沉默。
銀庫,顧名思義就是府衙之中存放銀錢的地方。
江南發生水患,臨水鎮又靠近慶陽鎮。
按理來說,銀庫的錢早就應該被調過去救災了。
可事實上,他們臨水鎮的銀庫卻是豐盈的很。
那些朝廷發下來的救災銀兩,有有一半以上都在他們的銀庫放着呢。
就等着救災的欽差大臣離開之後,將這些銀兩上交給知州大人。
夏晴晴聽着他們的談話,心中微涼。
即便明白其中的緣由與關鍵,還是不免有些惱火。
每個時代都有貪官,可若是盛世太平時,你們貪一點也就貪一點。
可現在正是水患之際,五個村莊的百姓們都已經流離失所。朝廷一批接着一批的發下救災銀兩,可你們沒有把錢用在正地上,一心只想着私藏這筆錢財。
你們的良心何在?
屋中短暫地沒有了聲音,幾位大人似乎都沉默了,像是在乾巴巴的等待着黎明的到來。
暗衛拽了拽夏晴晴的衣袖,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
夏晴晴點了點頭,跟在秦宇的身後,火速地離開了府衙,並返回客棧。
“恭喜宿主,順利完成夜探府衙的支線任務。獲得1000積分的獎勵。”
如此美妙的聲音,此時聽在夏晴晴的耳朵裡,沒有了往日的激動。
回到房間時,司秦風沒有睡,似在等她。
夏晴晴也沒廢話,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司秦風的眸子冰冷冷的,待夏晴晴的話說完,手中的茶盞驟然被捏碎。
夏晴晴猛喝了一口涼茶,以此來平復自己焦躁的內。
“現在要怎麼辦?派人去銀庫查一查?”
司秦風搖了搖頭,“不論銀庫現在有什麼問題,短時間內都會維持現在。咱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到青陽縣,至於臨水鎮的銀庫……待咱們返程時再查,也不遲。”
現在去調查恐怕會打草驚蛇,還是先安耐住比較好。
這一天累壞了,二人和衣而睡,不多時,屋內便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次日一早,幾個人正在用早飯時,當地縣令張大人帶着一衆的文武官員匆匆而來。
爲首的張大人,身材略胖,笑起來一張臉好像包子一樣,五官都揪在了一起,離老遠就衝着林楓拱手作揖,“哎呦喂,林大人啊,本官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大人昨晚就到了臨水鎮,真是有失遠迎,怠慢了。”
林楓起身拱手回禮,“張大人客氣了,我們這一行人昨晚到時天色已晚,便沒有去打擾張大人休息。原本也是打算悄悄離開,待到了慶陽鎮之後,再一起與大家見面。沒成想張大人竟是聽到了風聲,這麼早就趕來了。”
張大人笑得小臉蛋兒都跟着顫抖,不時地的抽打着自己的耳光,只是那聲音微不可察,很明顯就是在敷衍。
“林大人代表着朝廷前來臨水鎮,下官自然要出城相迎,這纔不失禮數嘛。”
兩個人又客氣了一番,張大人這纔在林楓的身邊坐了下來。
二人邊吃邊說,竟是從飯桌一直吃到了城外。
眼見着張大人等官員的身影日漸遠去,林楓這才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這老傢伙到底是多膽小啊,居然一直將咱們送到城外,這是很怕咱們賴在臨水鎮,或是殺一個回馬槍啊。”
司秦風輕哼,“做賊心虛罷了,咱們回來時再收拾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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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安靜地前行着。
從臨水鎮到慶陽縣,雖然只有短短的半日路程,但是路上的所見所聞與先前卻是大爲不同。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的災民。
他們成羣結隊地往各個方向走去。與此同時,靠近河岸的一些地方明顯有被大水沖刷過的痕跡。
半路上,夏晴晴看到一對祖孫步履蹣跚地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不等他們說話,老太太‘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位大人,求您行行好,給一口吃的吧。老婆子餓死不要緊,可憐我家的娃才三歲啊。”
夏晴晴看了看她身邊的小男孩,虎頭虎腦的樣子很是可愛。
小男孩看了看奶奶,隨即也朝着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眨巴着大眼睛,好半天才說出一個字,“餓。”
夏晴晴翻身下馬,取了自己的乾糧和水袋遞給老婆婆,柔聲的說道:“你們二人都吃一點東西吧。”
老太太並沒有着急吃東西,而是先給小孩子喝了一點水,然後纔拿着乾糧喂孩子。
自始至終,她自己都沒有吃喝一口。
夏晴晴看的心裡難受,卻還是說道:“我們是要去慶陽鎮的,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這些東西留着也沒什麼用,老太太您多少也吃點兒吧,若是您在這個時候餓死了,那又有誰能來管你孫子呢。”
老太太爲孩子吃飯的手一頓,略略有詫異地看了夏晴晴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早在夏晴晴下馬與老太太說話時,司秦風就已經讓隊伍停了下來。
林楓見狀也圍了過來,見老太太吃完東西了,這才柔聲問道:“大娘,我們是要去慶陽縣的,有些事情想打聽一下。”
老太太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點了點頭,“幾位大人有什麼話就問吧。”
林楓這才問道:“慶陽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還在發大水嗎?百姓們都去了哪裡?縣令都有什麼舉措?”
一系列的問題壓下來,把老太太弄的有些迷糊。
夏晴晴見狀柔聲說道:“大娘,我瞧您應該是從慶陽縣那個方向來的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呢喃地說道:“我們確實是從慶陽縣過來的,前一陣子發了大水,慶陽縣一半的莊稼都淹沒了。”
夏晴晴急切地問道:“一半的莊稼都淹沒了,那另一半呢?”
老太太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家的莊稼雖然還在,但是兒子和兒媳婦都在大水之中喪生了,留下我這個老婆子,帶着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我原想着等這一次的災情過後,就把我家的莊稼地變賣成銀錢,留着我們祖孫安穩度日。卻沒想到,縣令將我們這些活下來並且還有莊稼的百姓都趕走了,只允許我們帶走金銀細軟,連夜讓我們走。”
林楓詫異地問道:“縣令將你們趕走慶陽縣,可曾對你們有其他的安排?”
老太太搖頭苦笑,“縣令什麼也沒說,只是讓我們儘快離開慶陽縣。還囑咐我們,去哪兒都行,就是不能去臨水鎮。”
怪不得,他們從臨水鎮到慶陽縣的這段路程,雖然遇到了災民,但是並不多。
起初,她以爲是沒有那麼多的災民,現在才明白是縣令不讓來臨水鎮。
夏晴晴握緊了拳頭,這羣當官的真是沒一個好人。
許是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司秦風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不用着急,咱們很快就要到慶陽縣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夏晴晴明白。
司秦風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