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奶奶聽得林初夏說話,笑着指着她說道:“我說誰這麼會說話,原來是小乖來了,就你這張嘴是不是早上喝多了蜂蜜了?”林初夏忙笑嘻嘻地跟各位長輩們都打了招呼,這才站到楚奶奶身邊:“楚奶奶,您說什麼呢,我家曉雲姐要不是有您和孟奶奶兩位好長輩,哪裡會長得這麼好,其實剛剛我都說錯了,應該說有長得最美的太奶奶和長得最美的太姥姥。”
房間裡的女人都頓時爆發出一陣笑聲,楚奶奶指着林初夏跟孟奶奶說道:“你說這丫頭,居然連我們兩個老婆子都編排上了。”孟奶奶也笑着說道:“這丫頭就是嘴甜,會說話。”
這會子白歆終於把手裡的布包遞到了楚曉雲的手裡,楚曉雲衝着她招了招手:“快過來看我兒子!”林初夏伸長脖子一看,一個粉紅色的小肉糰子出現在她眼前,這個時侯還真看不出美醜來,只是兩世爲人,還沒生過孩子,看着這麼一個軟乎乎的小傢伙,一顆心頓時化成了一灘水。突然,那小傢伙張開小嘴打了個呵欠,眼皮一耷拉就合上眼睡着了。
林初夏看得激動不已,小聲對楚曉雲說道:“他還真乖,一聲都不哭,你看他剛剛還打了個哈欠呢,真是太可愛了!”楚曉雲連連點頭:“這小子,從出生到現在,要不是護士倒提着他的兩條腿給了他屁股幾下,到現在估摸着還不會哭一聲呢。”衆人聽得說得好玩,又都湊過臉來圍觀。那小子根本無所謂衆人的圍觀,呼呼地睡得香着呢。
林初夏問道:“這是剖腹產還是順產啊?”楚曉雲驕傲地說道:“順產,還特別快,上午十點左右發作的,不到十二點就生了下來,六斤八兩。人家醫生說就是二胎三胎的都沒有這麼快的。”林初夏點頭:“嗯,這順產好,剖腹產的孩子會有好些毛病呢。”旁邊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笑了起來:“這小姑娘跟生過孩子一樣!”說得林初夏不好吱聲了。
林初夏從病房出來。剛下到一樓,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就跟了上來。攔住了她。她有些奇怪,這個男人她並不認識,只是看着眉眼間有些眼熟。見她皺眉那男人討好地問道:“這位同志是從二十八號房出來的吧?”林初夏更奇怪了,他怎麼知道的,難道他盯着自己呢。
那男人見她誤會了,馬上解釋道:“我沒別的意思,我是白樺的爸爸。”林初夏馬上明白過來了。這男人是彭海橋,只是他是怎麼聽到風聲的。看着她探究的眼神,彭海橋有些侷促地說道:“我今天來醫院看病,正好看到白樺的媽媽匆匆趕了過來。我怕是白樺有什麼事,就跟着過來了。這是婦產科的病房,是不是白樺他媳婦生孩子了?”
林初夏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嫌貧愛富、拋妻棄子的男人,已經人到中年了,頭髮有些亂糟糟的。鬍子拉碴,一看就不是生活得順意的模樣。嘿,還真是活該,這種男人要再過得意氣風發的,才真是天理難容呢。她笑着說道:“是。我曉雲姐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這麼好的事情,自然是要說給這個男人聽的,要讓她知道他錯過了什麼。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說白歆嫁了個好人,家裡條件好,對她也好,一家子幸福得不得了。而白樺和楚曉雲兩個都是中央美院畢業的高材生,還去了德國深造,如今兩口子開畫廊,每幅畫都能賣不錯的價錢。看着他一時驚喜的模樣,又一時失落的模樣,林初夏心裡真是覺得痛快無比。
從醫院出來,林初夏心裡還是軟軟的,不知道這一世自己有沒有機會也能抱上這麼一個軟軟的肉糰子。她擡頭看向七月似火的驕陽,這樣地明媚,突然一點都不覺得熱,只覺得心情豁然開朗,好似那軟軟的肉糰子就在不遠的前方等着自己一般。
等林初夏回去以後打電話告訴江銀荷,她聽了說是讓林初夏代她再去一次,林初夏想起那滿屋子的人,就勸了她不用去,等滿月的時候再過去。如今楚曉雲是順產,身體又沒什麼大礙,看着不出兩三天估摸着就會讓出院了,這醫院再好也是沒有在家裡方便。江銀荷一聽也是,還是不要給小兩口裹亂的好,只讓準備起禮物來,等着到了滿月的時候過去祝賀了。
邢明宇這脾氣還真夠倔的,曾玉幾個都出來半個月了,也不見他回心轉意。刑傑已經忍不住回去看了好幾趟,每次都帶了好些吃的用的給他。他不但不領情,還推推搡搡地讓刑傑出去,說什麼只要有你媽就行了,不用管自己這個孤老頭子。
林初夏聽得好笑,要不是你自己作,能到今天這個衆叛親離的地步嗎。還跟那死不悔改呢,看他還能撐幾天。只是曾玉卻有些心軟了,除了開始幾日氣沒消,沒提起邢明宇什麼。後來氣消了,就開始唸叨起邢明宇吃得怎麼樣,衣服洗沒人洗怎麼辦什麼的。
林初夏心裡忍笑不住,看來自家婆婆這心還是太軟,她就給曾玉慢慢分析起來:“媽,您這時候自己回去,可是功虧一簣啊!難道您不想要一個體貼入微,不說膈應話的丈夫啊!您再等等,說不好明日裡咱爸就親自上門來請您回去了。您到時候再拿會子喬,定要讓他改過自新纔跟他回去。這再往後啊,您還是得教教他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得罪我們都沒關係,就怕在外面得罪了別人,人家可沒咱們這麼好說話。”
曾玉一聽,也是這麼回事,這九十九步都走了,就差這一步,自己一定要忍住。林初夏也沒想到前世裡從來不敢在邢明宇面前說半個不字的曾玉,這一世里居然敢奮起反抗了,這就是好的開始,如今這越來越往好的方向走了,怎麼說也不能讓邢明宇再走回老路。
結果是邢明宇沒等來,倒是把曾慶強的電話等來了,美其名曰要來看老太太,其實是想看看林初夏和刑傑買的新房子。那日裡林初夏和刑傑、刑燕都去上班了,只有曾玉和曾老太太在家。曾慶強要過來,曾老太太還是很高興的,畢竟是親孫子,可她也謹記住了閨女說的,怎麼喜歡曾慶強都沒關係,可不能辦拆了閨女的臺去擡孫子的轎子這回事。
好在林初夏每週都會給曾玉一千元的家用,曾玉節省慣了的,哪裡用得完,用不完就放在錢包裡收着了。這曾慶強來,她就想着中午也別做了,領着人去外面吃一頓就是了,等他們走了,中午也好跟老太太兩個睡一覺。她如今跟着兒子媳婦過的日子很是舒心,也會享福了,如果換了邢明宇在,她可不敢這樣,頭一次她倒是覺得自己有當家作主的感覺了。
沒想到不止曾慶強一個人來,劉明憲、曾迪、曾慶梅、付清有和付敏也跟着一起來了,每人手裡還提着禮物,這個樣子倒是有些像看人來的,原來他們哪裡會做的這麼周全。只是一下子屋裡擠了這一大堆的人來,曾玉都有些頭疼了。可頭疼也要招呼客人啊,曾玉只得將冰箱裡的綠豆湯和冰淇淋拿出來,給他們消消暑。
曾迪和付敏也不見外,手裡拿着冰淇淋就樓上樓下地跑來跑去。曾玉擔心起來,這刑傑和林初夏的房間裡說不好就放着什麼貴重的首飾和存摺什麼的,這要是不見了,真是說都不好說。她只得瞅了個空,上樓將兩人的房間反鎖了。
下得樓來,正好聽見曾慶梅說道:“奶奶,您可是跟着我大姑享福了,這麼大的房子,我們就是一輩子也不見得能住得上啊!”曾玉忙說道:“慶梅說什麼呢,這小付聽了該不高興了,怎麼就沒可能住得上,你們才哪到哪啊!”曾老太太也笑着說道:“你大姑說得對,你們也就剛四十出頭,還有大把掙錢的時間呢,哪裡就不能住上這樣的大房子了。”
曾慶強卻是問道:“大姑,你們都住到這邊來了,那邊的房子就我大姑父一人住在那邊啊?”曾玉有些尷尬,只得硬着頭皮回道:“嗯,怎麼說那邊的房子也要人看家,所以就我們幾個過來了。”曾慶強還要說什麼,那邊的曾迪已經大叫起來:“姑奶奶,快來!”
這聲喊,嚇了幾個說話的大人一跳,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都往曾迪那邊過去了。到了近前,大家纔看到曾迪指着大魚缸裡的兩條魚激動不已。曾慶強瞪了他一眼:“你這孩子,瞎喊什麼?”曾迪跑過來,將曾慶強拉到魚缸前,指着那兩條游來游去的紅色的魚說道:“爸,您看,這可是紅龍魚啊,起碼要上萬元一條的。”他的話讓大家都呆住了。
曾玉是經常看到這兩條魚,可哪裡知道這兩條魚這麼貴,聽得曾迪這一說,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兩孩子還真是能花錢,不行,今晚上得好好說說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