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可都是真的?”東府的二太太謝氏竟然比蕭老爺子更早到來,蕭明瑜狂喜。
蕭老太太卻大皺眉頭,狠狠的瞪着蕭明瑜。不用說,定是蕭明瑜讓人通風報信。“老二媳婦怎麼過來呢?”蕭老太太不高興的問道。
謝氏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家丫頭小子都到了說親的年紀,可是近來,府上卻接二連三的出事。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徹底平息下去,如今又發生這樣的事情。侄兒媳婦不得不過問一兩句。這蕭家上下的名聲到底還要不要?大伯父他究竟是怎麼想的?即便要納妾,大可在府中丫頭裡面去選。偏偏看上了親戚家的閨女。即便是如此,也該光明正大的來,偷偷的置外室,又算怎麼回事。這樣的事情,侄兒媳婦無法坐視不理。我家老爺子不在府上,若是在的話,也會過來說上幾句。因爲事關大伯父,我家老太太倒是不方便過來,於是侄兒媳婦就代勞過來看看。”
蕭明瑜連連點頭,就是該這樣。
蕭老太太氣的臉都黑了,這種事情遮掩都來不及,蕭明瑜竟然嚷嚷着,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目光更刀子似得削着蕭明瑜,若不是有謝氏在場,蕭老太太真想將蕭明瑜給打殺了。蕭老太太這輩子最愛惜的就是一張臉面,即便她要找蕭老爺子,找韓氏,找遊家人算賬,也會想將蕭明瑜處置了再說。只是謝氏在這裡,蕭老太太投鼠忌器,卻不好對蕭明瑜動手。
蕭明瑜也是有苦難言,她也不想做出這副樣子。可是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爲了將韓氏將五房摘出去,蕭明瑜必須犧牲自己。徹底將蕭老爺子還有遊家人打在恥辱柱上。唯有如此,她才能逃過劫難,求得一線生機。
“反了反了,簡直是反了。”蕭老爺子從外面衝進來,“七丫頭簡直是反了,來人,將七丫頭給老夫帶下去,老夫今兒要好好處置她。”
“慢着。”蕭老爺子一來,蕭老太太的滿腔怒火就從蕭明瑜的身上轉移到了蕭老爺子的身上,“老爺子不同老身說清楚嗎?遊家四姐兒,好的很,老爺子竟然將手伸到親戚家裡面,這手伸得可真夠長的。難道老身就攔着老爺子納妾嗎?這府裡隨便哪個丫頭送到老爺子那裡去,老身半句閒話都沒有。就這樣老爺子竟然還不滿足,竟然對那破落戶的女兒動手。你到底有沒有顧忌蕭家的臉面,有沒有顧忌你兒媳婦的臉面。你簡直就是老不修。”
蕭老爺子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放肆。”
“老身今兒就是要放肆一回。來人,去將遊家人給我帶來。我倒是要看看,究竟那遊四姐有什麼出奇的地方,竟然引得老爺子這麼飢不擇食。”蕭老太太說完,拿起茶杯就朝蕭老爺子扔去。
蕭老爺子驚了一跳,“老太婆,你這是在發瘋嗎?”
“老身今日就是在發瘋。既然老爺子不顧體統,老太婆我還有什麼顧忌的。”蕭老太太氣的不行,譚氏同廖氏兩個兒媳婦都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還不趕緊給我去將人帶來。”
“誰敢動。”蕭老爺子怒目而視。
蕭老太太杵着柺杖,狠狠的敲擊着地面,“還不趕緊去,難道要老身親自動手嗎?”
福壽堂的人不敢不聽蕭老太太的話,她們都是蕭老太太的人。雖然在蕭府是蕭老爺子說了算,可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們自然只能站在蕭老太太這一邊。
蕭老爺子也是氣的不行,想到這一切都是蕭明瑜弄出來,走上前就要狠狠的給蕭明瑜兩耳光。
“父親休要打我女兒。”蕭茂楊在最關鍵的時刻衝了進來,後面還跟着蕭茂恆。
蕭茂楊堅決的護在蕭明瑜的跟前,“老爺子偷了遊四姐,難道還不讓人說嗎?”
“你,你,老夫今日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子。”蕭老爺子氣的吹鬍子瞪眼,一輩子的體面都在今日丟光了。
“老爺子要打死兒子,這話兒子也要說。那遊家人沒臉沒一開始竟然還想引誘兒子,兒子沒上她們的當。沒想到她們竟然又將主意打在老爺子身上。老爺子倒是好,一輩子的體面竟然在一個女人面前丟盔棄甲。老爺子這樣做,讓兒子們的臉面往哪裡擱?明瑜即便不對,但是她至少說了實話,至少將真相說了出來。總比老爺子瞞着我們大家的好。難道老爺子以爲這樣的事情能瞞一輩子嗎?”蕭茂楊氣急敗壞,讀書人最愛惜臉面。自己的老子搞了自己名義上的外甥女,這讓蕭茂楊如何見人。真是丟死人了。
蕭老爺子憤怒的衝着蕭茂楊就打去,蕭茂恆幫着拉架,時不時的說一兩句,而蕭茂楊即便挨着打,也是不停的說着蕭老爺子的不是。從江姨娘那件事情上,蕭茂楊就積累了不少的怨氣,這會也算是找到了機會發泄出來。不趁機說個痛快,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而蕭明瑜則是趁着混亂的時候,躲到了謝氏身後。謝氏若有所思的看着蕭明瑜,“明瑜,你今兒可是鬧出好大的動靜。”瞧瞧那父子三人打在一起的模樣,不,準確的說是蕭老爺子一個人打蕭茂楊還有蕭茂恆。
因爲蕭茂恆勸架,蕭老爺子也將蕭茂恆給算了進去。至於蕭老太太,這會不動如山,等着蕭老爺子打夠了再說。
蕭明瑜面無表情的看着謝氏,“侄女心想二伯母一定不希望,等大街小巷都在傳言老爺子睡了遊家姐兒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消息吧。”
“姑娘家說話就該穩重點,什麼睡不睡的,過於粗俗了。”謝氏板着臉說道。
蕭明瑜卻笑了起來,“二伯母教訓的是。”
謝氏挑眉,蕭明瑜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蕭明瑜自然笑的出來,至少目前事情都按照她寫的劇本在發展,至少她還能掌控事情的節奏,這足夠讓蕭明瑜高興。蕭明瑜這會壓低了聲音同謝氏說道:“二伯母可能還不知道,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大姑母的婆子同遊家說話,正好我身邊有兩個能幹的人,他們已經幫我將那婆子給制住了。所以說這起事件的由頭是在大姑母頭上。我記得謝家的生意好像同張家有繡突。張家在江南將謝家的生意打壓得很是厲害,侄女說的對嗎?”
謝氏笑了起來,“好個聰明的丫頭。你的消息倒是靈通。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多謝二伯母相幫。二伯母也知道我人小力微,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我將大姑母的婆子交給二伯母,我相信那婆子再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後,一定會如實交代大姑母計劃的這一切。屆時具體該如何做,我想二伯母比誰都清楚。”蕭明瑜如此說道。
謝氏吃吃的笑了起來,“你可真不像你娘,也不像你爹。你這樣子,我倒是喜歡。若是你母親有你一半的強硬,或許蕭茂婕也不敢如此囂張。行,此事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光是這個條件還不夠。”
蕭明瑜挑眉,“東府同西府分家不分產,蕭家的事情我可幫不了二伯母。”
“果然是個聰明的。明琿重新開始打理生意,我想這件事情很多人都不願意看到。怎麼樣,宋子秋可是個很好用的人。”謝氏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明瑜。
蕭明瑜回她一個笑容,“抱歉,此事我無法答應。沒有大哥,還有別的人。東府想要獨佔,絕無可能。”
“你這話倒是沒說錯。我不需要你多做什麼,只需要你給蕭明琿製造一點麻煩就行。”謝氏一臉微笑的看着蕭明瑜,似乎很篤定蕭明瑜一定會答應她的提議。
蕭明瑜卻很猶豫,“抱歉,若是二伯母無法答應我的話,那我只能去找四伯母幫忙。二伯母就慢慢想吧。”
“你這丫頭一點耐性都沒有,行了,二伯母答應你,幫你將此事解決。”
蕭明瑜盈盈一笑,“多謝二伯母。祝願二伯母旗開得勝。”
謝氏苦笑,看來她應該開始重新認識蕭明瑜。這個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深沉的很。看來張世謙很有眼光,竟然想到爲張風雲聘娶蕭明瑜。只可惜張家沒福氣,韓家不答應這門婚事,張家一時間也是無可奈何。不過張家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放棄,這可不像是張世謙的風格。算了,這些事情暫時不是她該關心的。
蕭老爺子怒氣衝衝的將蕭茂楊打了一頓,蕭茂楊作爲兒子,自然只能被動挨打,臉上捱了不少,看上去顯得極爲狼狽。
“大伯父消消氣,”在譚氏和廖氏都往後縮,蕭老太太氣的不想管這父子三人的時候,謝氏主動站了出來,“之前侄兒媳婦聽明瑜說,此事是由茂婕引起的。茂婕的本意是想讓遊家姐兒接近茂楊,給茂楊做妾,然後給五弟妹添堵,讓五弟妹氣急之下流產。因爲茂楊不搭理那兩姐妹,那兩姐妹纔將主意打在老爺子身上。”
“胡說八道。”蕭老太太先是叫了起來,“明瑜胡說八道,你們也相信。茂婕那種人嗎?她怎麼可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
衆人低下頭,暗自在想,蕭茂婕還真是這樣的人。以蕭茂婕對韓氏的不待見,絕對是巴不得韓氏流產。只可惜蕭茂楊沒讓蕭茂婕的目的得逞。
謝氏笑笑,“大伯母不用如此,因爲侄兒媳婦得知明瑜去找那遊家人的時候,正好遇到茂婕身邊的心腹婆子從遊家出來。若說沒關係,茂婕的人怎麼會從裡面出來,這可就鬧人尋味了。”謝氏似笑非笑的看着在場的衆人,“明瑜是個聰明的丫頭,她做的很好,她讓人將那個婆子劫了下來。並且侄兒媳婦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就已經派人去請茂婕回來一趟。讓她當着大家的面將話說清楚。對了,現在也可以將那婆子帶進來問話。若是你們有什麼顧慮的話,那不如等遊家人也到了,讓她們相互對質,如何?”
“這個辦法好。”蕭茂楊第一個叫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自問對打姐沒有不恭敬的地方,今兒我倒是要當着老爺子同老太太的面,將話問清楚。大姐她究竟安的是什麼心,她爲什麼要害我的子嗣。難道我不是他親弟弟嗎,難道她就見不得我過點安生日子嗎?”
蕭茂恆拍拍蕭茂楊的肩膀,“五弟,你也別太傷心。大姐她這個人……”
“放肆,放肆。你們這都是認定了此事是由茂婕引起的嗎?”蕭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維護蕭茂婕,“說來說去也該怪遊家人,這家人才是罪魁禍首。不知檢點的下賤玩意。若是她們稍微有點羞恥心,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茂婕能說動她們嗎?要怪就怪韓氏,她們韓家教出來的人,瞧瞧都是什麼德行。將我們蕭家鬧成什麼樣子了。”
“行了。”蕭老爺子丟臉丟盡了,這回既然知道此事有人幕後策劃,自然要找回點臉面。“讓茂婕趕緊回來,將遊家人也帶來,還有老二媳婦說的那個婆子,全都帶來。就在這裡,當着所有人的面對質,今兒就將事情弄清楚。另外去人將老五媳婦請來,遊家是她招惹來的,這會出事了,她不能躲在一邊看笑話。”
蕭明瑜皺眉,讓韓氏挺着個肚子參與這亂七八糟,狗血三大盆的事情,這真的合適嗎?蕭明瑜有心開口,卻也知道自己此刻說什麼都沒有用,反倒是會引起蕭老爺子對她的關注。如此一來,蕭明瑜只求韓氏的心臟足夠強硬,蕭明瑄能夠將韓氏照顧好。
時間很漫長,韓氏最終還是被請了來。瞧着韓氏蒼白的臉色,蕭明瑜嘴脣哆嗦。是她衝動了,本想將韓氏撇開的,最終還是將韓氏牽連了進來。
韓氏恭敬的給蕭老爺子還有蕭老太太請安,並且說道:“事情我已經從下人的口中得知,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當初見遊家人做派不正,兒媳就想辦法將她們一家人打發出去。此事老太太也是知道的。只是遊家人太過難纏,結果就讓她們鑽了空子。兒媳識人不明,兒媳有錯。”
“這件事情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也無需認錯。”蕭茂楊站出來,擋在韓氏面前。韓氏神情微動,心情更是緊張,這麼多年了,沒想到蕭茂楊竟然會在今天擋在她面前替她分擔所有的愁苦。雖然蕭茂楊是因爲她懷了身孕的緣故,但是這足夠讓韓氏感動。老天總算沒有徹底放棄她,總算還給了她一點希望。
蕭明瑜偷偷的來到韓氏身邊。悄聲的叫了聲,“娘！”
韓氏回過神來,狠狠的掐了把蕭明瑜,“你看你鬧出來的事情,你是要將蕭家鬧翻天嗎?”
蕭明瑜苦笑,她根本就沒這打算,本想將遊家人給悄悄趕走,沒想到卻鬧成這樣。
蕭老爺子同蕭老太太都狠狠的盯着蕭茂楊,蕭老爺子怒斥,“讓開。此事就是因你媳婦引起的,難道老夫還不能教訓她嗎?”
“老爺子,韓氏這會懷着身孕,你要如何教訓她?遊家人之所以會上門,全都是因爲蕭茂婕這個罪魁禍首。她若是對韓氏稍微好一點,就不會有今日的事情。要怪也該怪蕭茂婕。”蕭茂楊大聲的嚷嚷着。
蕭老太太提起柺杖就朝蕭茂楊身上打去,蕭茂恆趕緊攔住,“老太太消消氣。茂楊的態度雖然不好,但是他說的也沒錯。這事情追根溯源還是在大姐的身上。大姐若是稍微寬容一點,也不至於如此。”
“你們這是認定了事情是茂婕做的,是嗎?”蕭老太太氣的不行,“我打死你們兩個不孝子。竟然幫着外人說自己的大姐,你們到底姓什麼。”
“老太太這話,我不贊同。韓氏嫁到蕭家就是蕭家人。大姐嫁到張家就該是張家人。什麼時候大姐管着張家的同時還要來管蕭家的事情,大姐的手伸的未免太長了點。事情都這樣了,老太太竟然還爲大姐說話,老太太你也太偏心了。難道兒子就不是你生的嗎?難道還比不上蕭茂婕那個毒婦嗎?”蕭茂楊梗着脖子同蕭老太太理論。
“我打死你這個畜生,放肆,簡直是放肆。你如今是有了媳婦就忘了娘是嗎?”
“難道娘見到兒子絕了子嗣就高興嗎?難道兒子的子嗣還比不上蕭茂婕那個毒婦嗎?”蕭茂楊大聲吼道:“兒子在你們眼裡到底是什麼?江姨娘給兒子黛綠腦子,明業是不是兒子的種都說不定,就這樣你們還維護江姨娘。如今韓氏好不容易懷上兒子的嫡子,你們竟然坐視蕭茂婕這個毒婦謀害我的兒子。我今日就將話撂在這裡,有我沒蕭茂婕,有蕭茂婕沒我。”
蕭茂楊憤怒到極點,青筋直冒,彷彿下一刻就會暴起傷人。
“相公。”韓氏痛哭,“相公,你別這樣。”
“此事你不用管,你在這裡坐着就好。”蕭茂楊異常溫柔的對韓氏說道:“孩子要緊。你放心,今兒我定會爲你討回一個公道。”
“好,好的很。”蕭老太太惡狠狠的說道:“今兒你們倒是夫妻情深。我看你就是有了媳婦忘了孃的狗東西。你們都給我等着,老身定會將此事弄個清楚。”
謝氏站出來,“大伯父,大伯母,現在吵這些也沒用。既然婆子同遊家人都被帶來了,不如將她們帶進來對質吧。這些都是當事人,想來事情說清楚後,誰是誰非就該清楚了。”
蕭老爺子疲憊的揮揮手,“行了,將人帶進來。告訴她們,誰敢不說實話,就給老夫板子伺候。誰都不能例外。”
遊姨媽本來還帶着點僥倖心理,這會一聽蕭老爺子這麼說,就先唬了一跳。進了大堂,見屋裡竟然這麼多人,蕭家的主子們幾乎都來了,遊姨媽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急着遊四姐遊五姐也都跪在了地上。至於蕭茂婕的心腹婆子則是被人押着進來。這婆子,蕭家人都認識。本就是蕭家給蕭茂婕的陪房。福壽堂不少當差的人,曾經還同這婆子共事過。
蕭茂楊一見遊家人,眼睛都紅了。還沒等人問話,就衝了上去,韓氏叫都沒將他叫住。
蕭茂楊一腳就朝遊姨媽踢過去,“我打死你這個狗東西,你竟然敢暗害我的子嗣,今日我打死你我給你償命。”
“救命啊,救命啊,打死人啦。”遊姨媽如殺豬一般的慘叫起來。
蕭老爺子氣的不行,“反了反了,還不趕緊來人將五老爺拉住。老夫好在這裡,誰敢亂動,豈有此理簡直是豈有此理。”
小廝們合力將暴怒的蕭茂楊拉開,即便是這樣也沒能阻止蕭茂楊。蕭茂楊一腳踢去,就踢在了遊姨媽的臉上,頓時鼻血就流了出來。遊姨媽大聲哭喊。
“給我閉嘴。”蕭老太太抄起手邊的茶杯就朝遊姨媽扔去,“下三濫的東西,也敢在老身面前大吼大叫,當真老身收拾不了你們嗎?”
遊姨媽嚇住了,求助的看着蕭老爺子。而蕭老爺子面無表情,眼睛裡都是火氣。
遊姨媽示意遊四姐求情,遊四姐剛剛張嘴,蕭老爺子就怒斥道:“閉嘴。”遊四姐嚇得不行,差點癱倒在地上。
蕭老太太冷哼一聲,“來人,問話。將她們怎麼來中州,究竟帶着什麼目的來的,是誰讓她們來的,統統問清楚。膽敢說一句虛言,直接板子伺候。”
話音一落,幾個粗壯的婆子就擡着兩條條凳,並兩根水火棍進來。這陣仗頓時就將遊家人給嚇住了。這是來真的嗎?遊五姐最擔心,嚇得哭起來,大聲的說道:“我說,我說,我全都說。是張太太叫我們來的,她許諾給我們三千兩銀子。就是這個婆子找到我們,讓我們來蕭家,讓我同姐姐想辦法引誘姨父,給姨父做妾。說是這樣的話,姨媽定會被氣倒,肚子裡的孩子估計也是保不住的。就算是暫時保不住了,她也讓我們想辦法將姨媽肚子裡的孩子弄沒了。嗚嗚……我們不想這麼做的,我們都是被逼的。”
“好一個被逼的,給我掌嘴。”蕭老太太當即說道。
“慢着。”謝氏站出來,“大伯母她們話都還沒說話,就算是要罰她們,也該等她們將話說完,對不多。再說了,遊五姐說的很好,該說的都說了,我們該表揚她的。”
蕭老太太氣的倒仰,這個謝氏每次過府,都沒有好事情。
謝氏慢條斯理對遊家人說道:“說吧,接下來你們又幹了什麼。說清楚,說不清楚的話可是棍子伺候。”
“我說,我說。”依舊是遊五姐。“姨父根本就是不解風情,我們沒辦法,敲我看出老爺子對四姐有那麼點意思,娘乾脆就讓四姐就順水推舟。老爺子擔心同四姐的事情被人發現,就將我們安置在外面。就是前兩天,四姐已經將身子給了老爺子,老爺子還封了紅包給我們。”
“無恥。”蕭老太太朝蕭老爺子罵道。
蕭老爺子吹鬍子瞪眼,“你給我閉嘴。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做的都是什麼事。”
謝氏可不管這兩個老的的矛盾,“遊家人說完了,如今該輪到下一個人。審吧,大家都看着。”
蕭茂婕的心腹婆子在來的路上已經被韓八收拾了一頓,這會老實的很。“我說,奴婢全都說出來。太太得知五太太有了身孕,很不高興。說是一定不能讓五太太得意,絕對要讓五太太流掉這個孩子,就如上一個孩子一樣。”
蕭茂楊要不是被蕭茂恆拉住,已經衝上去打殺了這個婆子。
婆子繼續說道:“偏偏老太太這次不肯幫忙,府上沒了江姨娘,找不到合適的動手的人,所以奴婢同太太一起就想到了遊家人,希望由遊家人出面,達成讓五太太流產的目的。”
“我打死你們這些惡毒的東西。”蕭茂楊已經忍不下去了,“說,太太上一個孩子是不是蕭茂婕害的?”
“五老爺誤會了,五太太上一個孩子,我們太太只是流露出一點不滿意,江姨娘自己就將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對了,這事情老太太也是知道的。老太太也沒反對。”婆子心想,既然不能隱瞞,那不如將所有人都拉下水。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蕭老太太。蕭老太太臉色極爲難看。“放肆,你竟然幹污衊老身,我打死你。”
“老太太饒命啊,老太太難道忘了嗎,就是在這間屋裡,那時候江姨娘已經確認懷了身孕……”
“污衊,污衊。”蕭老太太急忙打斷這個婆子的話。
蕭茂楊不敢相信的看着蕭老太太,“娘,你是我親孃啊,你竟然讓人斷我的子嗣。你說污衊,真的污衊嗎?你怎麼這麼狠心,你還是我親孃嗎?韓氏就是千錯萬錯,難道兒子的子嗣也有錯嗎?你怎麼這麼心狠,你怎麼可以縱容江姨娘還有蕭茂婕這兩個毒婦這樣對待兒子。”蕭茂楊痛不欲生,知道真相的痛苦,狠狠的剜着他的內心。他的親孃竟然是害死他的嫡子的罪魁禍首,還有他的枕邊人,他的親姐姐。每一個都是他的親人,可是他的親人卻比儈子手還要惡毒。
“你們怎麼敢?你們怎麼做的出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蕭茂楊痛哭,倒在地上,“娘,我一直將你當做我最尊敬的人,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兒子。我是你親生的嗎?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蕭老太太大哭,“茂楊啊,娘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好啊。韓氏那樣的人,她怎麼配給你生兒子。茂楊啊,你不能糊塗啊。”
“她怎麼就不配?難道江姨娘就配給我生兒子嗎?一個毒婦生的兒子,哈哈,你以爲我媳嗎?你以爲你媳嗎?”蕭茂楊甩手,將蕭老太太伸過來的手打掉,“我沒你這樣的娘,你根本就不配做娘。”
“茂楊啊,娘真的是爲你好啊。”蕭老太太大哭起來。
“爲我好?”蕭茂楊神情似瘋似顛,“你竟然說是爲我好?害我沒有嫡子,竟然叫做爲我好?讓江姨娘那個毒婦生下蕭明業那個蠢笨的人,就叫爲我好。我是你親生的嗎?你這是絕五房的將來啊?你有將我當做你的兒子嗎?你的兒子沒有嫡子出生,你竟然說是爲我好。哈哈,你就是這麼對我好的。哈哈……我蕭茂楊究竟做了什麼孽,竟然會遇到你這樣的娘,還有蕭茂婕那個毒婦做我大姐。我真是,哈哈,我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蕭茂楊瘋狂的大笑,瘋狂的大哭,幾乎止不住自己的快要崩潰的情緒。
“誰准許你你對娘這樣說話的。”蕭茂婕就這麼衝了進來。
得,這下又有熱鬧可以看了。
蕭茂楊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盯着蕭茂婕的那個目光,就恨不得吃了蕭茂婕。
蕭茂婕掃了眼還跪在地上的遊家人和婆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蕭茂婕此時心頭已然有數。“我同娘本來就是爲了你好。韓氏她有什麼資格生下你的嫡子,韓氏她不配。”
“她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做主。蕭茂婕,你是張家婦,蕭家的事情不需要你來管。今日我就將話撂在這裡,若是你膽敢再摻合我的家事,敢在背後對韓氏動手,蕭茂婕,有你沒我。”蕭茂楊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一腔怒火。不然他一定會朝蕭茂婕打過去的。
蕭茂婕眯起眼睛,冷冷的掃了眼五房的衆人,“茂楊,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哈哈,你竟然幹問我是什麼意思?”蕭茂楊瘋狂的大笑,“你害死了我的第一個嫡子,如今又讓人來害我第二個嫡子,你竟然敢問我是什麼意思?蕭茂婕,你不配做我大姐,從今以後我同你之間一刀兩斷,我就當沒你這個姐姐。你還有張家人,從今以後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否則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蕭茂楊怒吼。
“放肆,你竟然爲了韓氏,竟然不認我這個做姐姐的,難道娘你也不認了嗎?”蕭茂婕一口氣憋在心頭,恨不得掐死蕭茂楊這個糊塗的。在蕭茂婕看來,蕭茂楊就是個糊塗鬼。
蕭茂楊呵呵一笑,回頭看了眼蕭老太太,“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不管了。總之有你蕭茂婕在這裡,我蕭茂楊絕不會踏入這裡一步。”說完,就牽着韓氏的手,朝外面走去。
“反了,你給我站住。”蕭老爺子怒斥。
蕭茂楊停下腳步,回頭冷漠的看着蕭老爺子。“老爺子上次放過了江姨娘,那麼這次是不是也會放過蕭茂婕。總歸在老爺子和老太太心裡,誰都比我這個兒子重要。至於兒子有沒有嫡子來繼承家業,老爺子同老太太也是不在乎的。所以老爺子不用再說了,兒子都明白。兒子就不在你們面前現眼,這就帶着妻兒老小離開。”
“你若是敢跨出這個門檻,這輩子你就不再是蕭家人。”蕭老爺子氣急敗壞。
蕭茂楊冷笑一聲,“兒子也沒多想做蕭家人。我們走。”蕭茂楊頭也不回的帶着韓氏,還有蕭明瑜離開福壽堂。
蕭老太太氣的心肝子發痛,蕭老爺子臉色灰白。蕭茂婕跺腳,這個蕭茂楊到底分得清輕重嗎?
蕭老爺子彷彿是突然想起這件事情誰是罪魁禍首,抄起蕭老太太手中的柺杖就朝蕭茂婕打去,“我打死你這個調三窩四的東西,在張家還沒鬧夠,還要到蕭家來鬧。”
“住手,住手,老爺子這是要做什麼?”這是蕭老太太的叫聲。
“啊……打死人了。”這是遊姨媽的叫聲。
“嗚嗚……老爺子,妾害怕啊……”這是遊四姐的叫聲。
至於譚氏同廖氏兩人,早就躲到了後面去。蕭茂婕此人,早就該得到教訓。唯獨謝氏嘴角帶笑,心滿意足的看着蕭茂婕被打的好戲。幸虧蕭明瑜給她送上這件大禮,她若是不好好利用一番,豈不是辜負了蕭明瑜的一番心意。且看着吧,這齣戲要唱不少時候。
從福壽堂傳來的聲音,大家都聽見了。蕭茂楊停住了腳步,韓氏小心翼翼的問道:“相公,要回去嗎?”
蕭茂楊咬牙切齒的說道:“不回去,這輩子都不回去。”
蕭明瑜巴不得蕭茂楊下定這個決心。不過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的。“父親,母親,今日的事情都是因爲女兒所起,女兒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更沒想到母親上一次懷孕流產會同老太太大姑母她們有關係。父親,你責罰女兒吧。”
蕭茂楊長嘆一聲,“我責罰你做什麼。都是爲父沒用,這些年來讓你們受盡委屈。罷了,罷了,這個蕭家就死個禁錮人思想和靈魂的地方,且走吧,都走吧。”
得,蕭茂楊這是犯了書生毛病。蕭明瑜可不能讓蕭茂楊繼續感慨下去。“父親既然要離開蕭家,那咱們一家都走吧。去城裡居住,娘在城裡有座別院,一直有人看守打掃,直接搬進去就可以了。而且父親的書院也在城郊,這樣一來,每日來回都很方便。”
“好,我們全家都搬到城裡去住。這糟心的地方,我們再也不回來。”蕭茂楊擲地有聲的說道。
韓氏很擔心,“相公,我們真的一走了之嗎?萬一……”
“沒有萬一,我們今日就進城安頓下來。”蕭茂楊的態度特別的堅定,此刻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那明璇同明業兩個孩子也要帶上嗎?”這是韓氏在問。
蕭茂楊笑道:“不用帶他們,免得他們在我眼前礙眼。”
蕭明瑜幾乎都要歡呼了,沒想到她一直謀劃的走出蕭家,竟然是以這樣戲劇的方式來實現。看了眼身後,福壽堂那裡正進行着一場審判,不過這些已經同她沒有關係。她已經完成點火的任務,至於誰來滅火,那就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
蕭明瑜眼睛的都在發亮,終於能過出去單獨過日子,這真的是穿越以來,她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
放下一切包袱的韓氏也極爲高興,她同蕭明瑜相視一笑,真的太好了,沒有比這更好的。
一家三口急匆匆的回到恆維堂,叫上蕭明瑄,叫上婆子丫頭趕緊打包要緊的東西,又讓人去準備馬車,在馬車上墊上厚厚的被褥。雖然韓氏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但是蕭明瑜很擔心一路顛簸,對韓氏的肚子有影響。
蕭明瑄得知全家要搬進城裡面去,真的是高興壞了。拉着蕭明瑜說道:“之前我還在擔心你還有母親。可是母親卻不讓我去福壽堂,說是怕我鬧起來。你們要是再不回來的話,我肯定要衝過去的。”
“明瑄,沒事了,我們都沒事了,你放心吧,我們都沒事了。這不是要進城去了嗎。”
“哈哈,我們要進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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