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顧長卿都會抽出一小時去到長江的老人院,看望那些老人們,剛開始,她不過是想去了解一下老人們在這裡生活的具體情況,以便於更好地改建出最適合他們的老人院,從而讓李慶山滿意。
可是慢慢的,她發現這些老人雖然得到了照顧,衣食無憂,可是內心中依然孤苦無依,特別是知道長江要被賣出後,都非常憂慮將來的處境。
其中一名因爲中風半身不遂的王奶奶和顧長卿說:“像我,生活不能自理,大小解都要靠人,不管到哪裡,都是討人嫌的貨,這裡有李總關照還好一些,一旦真的去了別的地方,我也知道,再也別想過這裡的清淨日子了……”
這些老人都不知道顧長卿的身份,當顧長卿是這裡工作人員的親戚朋友。
“混吧,混到哪天眼睛一閉也就解脫了。”另一位張爺爺說
此話一出,很多老人都搖頭嘆氣,面色沉重,心中悽惶。
顧長卿在旁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聽在耳裡,心中升起無限感慨,一個想法悄然形成。
回到家,見李佳悠閒地躺在大廳上吃零食,看電視。顧長卿走過去,笑道:“今晚怎麼沒有跟傑森去約會?”
李佳一邊將一片薯片丟進嘴裡,嚼得卡茲響,一邊回答:“傑森這兩天被黃韜派到香港辦點事,對了……”說到這裡,李佳坐起來,從一旁的包包裡拿出兩張票,遞給顧長卿。
顧長卿接過:“這是什麼?”卻看到票上寫着芭蕾舞的字樣。
李佳道:“這是英國皇家芭蕾舞團來京表演,傑森也是透過黃韜才訂到的票,沒想到他卻被太子派回香港了,趕不及回來……”她親暱地搭着顧長卿的肩膀,笑道:“長卿,你陪我去看吧,就在明晚,我問過辛玫了,你明晚有空!正好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不如去輕鬆一下,享受一下音樂與藝術的美妙!”
本來顧長卿對於芭蕾舞什麼的,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見李佳很希望自己的陪伴,想着也沒什麼事,便一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便是與謝芳相約的日子。
謝芳的家在北京一個著名的別墅區,兩層高的小樓,雖然不能與之前的趙家大宅相比,可也算是寬敞氣派了。
顧長卿駕着自己的法拉利前去,根據謝芳所給的地址到了她的家,謝芳親自給她開門,然後打開大門旁邊的車庫,讓她將車開到車庫裡。
“快進來,上午趙毅被醫院叫回去了,待會就會回來。”謝芳笑着將她領進自己的家。
顧長卿走進大廳,打量四周,房屋的裝修延續謝芳的歐式風格,更多出一種藝術的美感,顧長卿不由讚道:“阿姨真能幹,將家裡佈置得這麼漂亮。”
謝芳看着顧長卿就覺喜歡,她深知顧長卿的喜好,給她倒了她喜歡的飲料,然後帶她去了書房。
“以前家裡破產的時候,很多東西都寄放在親戚那裡,回國後,決定在北京定居,買下這裡,從親戚家將東西拿回來,這才發現,有很多寶貴的東西。”謝芳一邊說,一邊從一旁拿出一個大紙箱子,打開,從中拿出一個大相簿,還有一疊信件,放到顧長卿面前
“這些是你母親和我年輕的時候拍下的照片,這些便是我在歐洲留學的時候,你母親給我寫的信,我是個念舊的人,所有都留着,我看到這些的時候,就想,你一定很希望看到這些,所以將你請來家中做客。”
當然也是藉此給她的兒子趙毅製造機會,不過這些不能說出口,有些事情挑明瞭反而還不好辦了!
顧長卿翻開相簿,看到相簿裡母親的照片,一下子溼了雙眼,
照片中的母親還是二十出頭的模樣,穿着當時最爲時興的衣服,笑得天真無邪。
謝芳走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看着照片,心中唏噓不已
“一看到這些照片,這才明白自己真的是老了……那個時候我最喜歡和玲瓏在一起,因爲玲瓏不像別的富家小姐,玲瓏雖然嬌氣雖然沒有主見,但是善良純真,從來不會去傷害別人……”
顧長卿伸手摸着照片上母親的笑臉,心中痠痛,“可是她不傷害別人,別人便來傷害她,有時候,與其被別人傷害,不如傷害別人……”
謝芳想起好友顧玲瓏的遭遇,心中也是萬分難過,不禁長長地嘆口氣,
“你看,其實你和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好像,早段時間我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就在想,誒,這不就是長卿嗎?”
顧長卿回過頭看了謝芳一眼,一滴淚水忍不住流下來,
“可是,你遠比你母親堅強,我想你母親知道這一點,一定也很開心。”謝芳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顧長卿看着謝芳,心中只覺溫暖。
“還有這些信,都是你媽媽寫給我的,其中也有提到你的父親,你拿回去看看吧,也算是做個念想……”
顧長卿看着那些信,點點頭。
正說着,趙毅溫和的聲音插了進來,“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都淚眼模糊相擁而泣!”
“什麼相擁而泣,胡言亂語!”謝芳看着兒子笑罵,顧長卿也連忙擦乾眼淚
謝芳眼珠一轉,便向着趙毅招手:“趙毅,我要親自下廚做幾樣長卿喜歡吃的菜,你給我好好招呼長卿,要是有不周到之處,我一定爲你是問!”
趙毅如何不明白母親的意思,笑着走進來:“媽,你放心好了,我和長卿也是老朋友,會相處愉快的!”他笑着走進來。
謝芳和顧長卿說了一聲,便走出書房,她回頭看了兩人一眼,微微一笑,然後將門關上,將空間完全留給他們。
“在看舊照片嗎?”趙毅走到顧長卿身邊。
顧長卿回頭看着他一笑,“阿姨真有心,這麼久的東西還保存得這麼好!”此時她的雙眼微微發紅,還有未乾的淚痕,襯着她清秀的容貌,如同梨花帶雨一般楚楚動人,比之孔玉芬刻意的嬌媚不知勝過多少。
趙毅的心微微一動,目光更爲溫柔
“這裡還有不少我們小時候的照片……”趙毅找出一本相簿,翻開來,藉此拉近和顧長卿的距離,“你看,小時候的你多可愛?”他指着相簿上的一張照片,此時兩人幾乎肩並着肩。
顧長卿看着照片笑了笑,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你小時候就已經很帥氣了,我記得上小學的時候,那些女孩子都將自己的零食拿給你吃。”
“可是其中有很多都進了你的肚子……”趙毅轉過身看着她
顧長卿噗哧一笑,耳邊又聽到他用一種很溫柔的聲音說:“那個時候他們都說我們是青梅竹馬,我媽媽還說,長大以後,一定讓你當兒媳婦……”
顧長卿怔了怔,轉過頭,對上他灼灼的目光,
顧長卿低下頭,將手中的相簿放下,對他說:“我去廚房看看阿姨做菜。”
說完轉身走出書房,趙毅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黯然
終究,她還是無法完全原諒自己吧
趙毅嘆口氣
午飯的時候,謝芳很熱情地招待着顧長卿,又引着趙毅和顧長卿的話題,三人一邊回憶往事,又會說起這些年各自的趣事,謝芳還說了不少關於趙毅在國外的事情
“那時,很多加拿大姑娘喜歡他,追求得可熱情了,可趙毅就是不動心,我問他,爲什麼不喜歡這些女孩子。趙毅說,他還是喜歡中國女孩子……”說完看着顧長卿,目光熱切。
顧長卿見她沒挑破,便當成沒聽懂的樣子,看着趙毅開玩笑似的笑道:“如今回國了,可有大把機會認識中國女孩子,我這個做朋友的也會幫你留意!”
謝芳微微一怔,有些失望。趙毅也低下頭來。
顧長卿很喜歡謝芳,很希望她開心,可是這件事勉強不來,早在她重生後,便對趙毅沒了想法,還是趁早讓她明白比較好。
吃晚飯,謝芳親自端上水果,陪着趙毅一起和顧長卿說話。
過了一會,謝芳從身上拿出兩張票,“這是朋友送給我的英國皇家芭蕾舞的入場券,就在今晚,本來是想和趙毅一起去看的,可是我晚上臨時有事,不能去了。長卿有時間的話,不如幫我這個忙,你替我去了吧,很不錯的表演,主演也是華人,也算了全了我那朋友的面子!”
謝芳這麼一番話說出來,顧長卿可是不好拒絕,可是事情就那麼巧,謝芳給她的票和李佳給她的一模一樣
顧長卿看着謝芳歉然道:“阿姨,不好意思,這場表演,我已經和朋友約好了,也是在今晚。”
“這麼巧?”謝芳愣了愣,訕訕地收回手,原本想着自己這麼當面邀請,顧長卿一定會給她這個面子,沒想到卻是晚了一步,她轉頭看了一眼兒子,低下頭輕輕嘆息一聲
終究是沒有緣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勉強了。”
她也不是放不開的人,從今天顧長卿的言行來看,她對趙毅已經沒了那個意思,即是如此,也無謂勉強,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之後,謝芳不再提起這方面的事。
顧長卿走後,謝芳將票交到趙毅手上,說:“票給你了,你想和誰去看就和誰去看吧,我不管了!”
“媽媽!”趙毅聽母親的意思,有些着急、
謝芳看着他,搖頭:“只怪你當初做出那種事,她哪裡還會對你有信心?我也不好意思再管了!”
趙毅看着手中的兩張票,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