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公司又召開了會議。
員工們選出五位員工代表參加會議,這五人都是在公司資歷較老的幾名員工,都是從公司存在的那天起就已經在這兒了。
顧長卿坐在首座,李佳坐在她的身邊記錄。劉經理坐在她右邊的位置。其餘的人分別坐在兩邊。
顧長卿目光滿座一掃,正色道:“開會之前,我要先說一件事情。”然後她對李佳遞了個眼色,李佳起身出去,不一會,保安帶着之前煽動的那三名工人進來。
開會之前,顧長卿已經去了派出所取消控告將他們保了出來,威逼利誘一番,三人便答應在會議上將主使之人指出來。
衆人看到三人皆是一驚,顧長卿瞟了生產部主管一眼,見他在三人進來後整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顧長卿冷冷一笑,不將這顆老鼠屎除掉,以後的事情可不好辦。
三人站定後,其中一人指着生產部主任說:“顧小姐,就是林主任要我們這麼做的,說只要事情成功,不但將拖欠的工資給我們,還另外給我們每人一千塊,我們也是想拿點錢,所以纔會豬油蒙了心,做出這糊塗事”
另外兩人也都指證林主任。
大家紛紛看向林主任,劉經理瞪着他非常的生氣,“林主任,你在搞什麼鬼”
林主任站起來冷笑一聲,“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總公司不肯注資,公司也是絕路一條,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簡直是浪費時間,我現在就辭職也不牢你們費心了”說着他又看了大家一眼,“我勸你們還是趁早爲自己找條出路,否則公司破產後,你們又能得到多少?”
說完,他又瞪了顧長卿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顧長卿見他臨走之前還不忘煽動人心,當即對劉經理說:“劉經理,明天就將林主任的行爲在我們的網絡上散佈出去”
剛走出去的林主任聽到這句話氣急敗壞地轉回來,指着顧長卿怒道:“你怎麼這麼狠,你這是要我在這一行混不下去”
顧長卿直視着他,冷笑道:“我也想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是你太不識相,這都是你自找的”說完她不再看他,只是大聲吩咐,“現在我們要開內部會議,保安請不相干的人出去”
林主任氣得一張臉通紅,“姓顧的,你別得意,一山還比一山高,自會有人收拾你”
李佳已經看不下去了,對着保安使了個眼色,保安將林主任連拉帶扯弄了出去。林主任一直叫叫嚷嚷。
林主任出去後,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沒想到顧長卿做事如此雷厲風行,心中收起了不少小看之意。
這時,銷售部經理說:“林主任事情雖然沒作對,但是有句話是說對了,總公司如果不注資,公司確實只有絕路一條”
財務部的主任敲着桌子附和:“公司的運轉需要資金,銀行給我們的期限就要到期,再沒有資金,銀行就會將我們廠房都收去抵債了”
劉經理這時也看向顧長卿,“顧小姐,你還是跟總公司的人反應一下,要公司儘快撥款下來”
顧長卿微微舉起手,阻止了大家的抱怨。
她看着大家,神情嚴肅,聲音冷沉,“現在公司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大家比我更清楚,四個字就可以概括,資不抵債大家認爲,有哪家公司會在這種大環境下,投資一家這樣前途灰暗的公司大家以爲公司倒閉,誰是利益上最大的受害者?不是你們在場的每一個,是總公司總公司可以說是血本無歸難道總公司想要這樣的結局嗎?總公司就算想要解救公司,那也得公司是個扶得起的才行啊要不然,誰又能保證總公司再一次的投資是不是打了水漂大家不要認爲總公司就一定得對子公司負責!總公司沒有這個責任,規則就是這樣,優勝劣汰”
聽到這裡,其中一名員工代表叫起來:“顧小姐的意思是說,我們破產是一定的咯顧小姐是這個意思嗎?”
其餘的人也都看向顧長卿,面顯憤怒的神色,大家都在這裡做了好多年,自然對這裡有感情,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想走到這一步。
顧長卿冷然道:“如果大家再是這種等着天上掉餡餅的態度,完全指望着別人,我可以說,破產是必然的結果”
衆人譁然
顧長卿站起,雙手撐桌,俯視衆人,“大家出去看看,不用去遠了,就到領縣去,這種環境下,有多少中小企業瀕臨倒閉,有多少中小企業遇到這樣那樣的困難,他們是怎麼做的?他們上下一心,積極地想辦法找政府,找銀行,積極地找銷路,開拓新的市場,積極地融資,籌集資金,哪怕去求,去磨,也要磨出個結果來,可是你們呢?你們這幾個月做了什麼?除了馮副縣長幫你們處理了一批產品外,你們還做了什麼?”
衆人被她說的低下了頭,劉經理那紙巾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他底氣不足地說了句:“我們也有找過銀行,找過政府,可是不行啊”
顧長卿看着他冷笑,“哦,你們去了幾次?你們全心全意都指望着總公司的搭救,哪裡會費這個心?”
劉經理無法可說,所有人都認爲公司不會對他們置之不理,畢竟是老董事長起手創辦的第一家子公司,具有重要的意義。既然如此,他們又何必辛苦奔走,求爺爺拜奶奶,看別人的臉色?等上頭的資金一下來,什麼事情辦不好?在這一點上,大家無話可說,都沒有盡力。
“公司也算是有一二十年了,可是你們看看,工廠裡還是那麼陳舊的設備,塑料廠有過紅火的時候,你們爲什麼不爲自己好好計劃?爲什麼不好好想想怎麼發展壯大?一切墨守成規,這樣的公司,又是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讓總公司如何放心注資?”
顧氏這幾年沒怎麼注意發展實業,由的下面自己經營,只要每年交上來的賬目對得上就好。這也造成了底下子公司發展緩慢,逐漸與時代脫節。
劉經理嘆一口氣,“顧小姐說的很對,是我無能,沒有經營好公司,如今公司破產,我有很大的責任”
餘下衆人個個垂頭喪氣,起初大家還能怨怪總公司勢利無情,可是現在,大家也不知道該怪誰了
看來公司破產已成定局,大家想起過去在這家公司所消耗的青春,都有些痛心。現在大環境不好,出去找工作哪那麼容易?
顧長卿見時機已到,忽然微微一笑,道:“不過大家也不要着急,公司並沒有說絕對不投資,對於這家公司,總公司也沒有完全要放棄”
衆人眼睛一亮,都齊刷刷地看向顧長卿,劉經理叫道:“顧小姐,麻煩你一次說清楚,我年紀大了經不起的”
“我來的時候,董事長對我說,只要我們能在三個月內將公司的銷售額提高15%,那麼總公司就會向我們公司注入一筆資金,協助我們改善調整,我們可以更新設備,引進新技術,擴大生產,增加品種,開拓新市場,再過一兩年,便可以申請上市,籌集更多的資金用於公司發展。”顧長卿看着大家,目光中充滿鼓勵和自信,“幾年後,我相信我們公司一定會發展成當地最大的企業,擁有幾百名甚至上千名員工,到時,我們可以改善員工的福利,提高員工的工資,幫助員工更好的生活。”
大家一時都沉浸在顧長卿所描繪的美好藍圖中,可是幻想很快破滅,大家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
因爲銷售部的主任大聲道:“15%,如今的情況怎麼可能?”
顧長卿看着他說:“如果你覺得不可能,那永遠都不會可能,事情不是幻想出來的,是做出來的需要大家排除萬難,同心協力去做”
“可是現在根本就沒辦法開工,沒有原材料,我們怎麼生產?”
“就算生產出來,成本高,利潤低,市場緊縮,我們怎麼做?”
大家一人一句,說出各種難題。李佳在旁邊一一記錄下來。
顧長卿很耐心地說:“不錯是有很多困難,可是人家能度過困難,我們爲什麼不可以?難道我們的管理層比別人差?還是說我的員工不如別人好?都不是,只是我們沒有別人努力,所以別人踩着我們的肩膀衝出重圍了,我們就成爲墊底的,面臨破產的境地”
顧長卿看着大家一字一句,“大家如果真的想保住公司,那麼都拿出真本事出來我們證明給總公司看,我們不是無能之輩,我們公司也大有前途。美好的未來就在前面等着我們,是成爲上市公司的一員,還是成爲破產公司的解散員工,在失業大軍中飄飄蕩蕩,度日如年,只看大家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會議室有片刻的沉默。大家都抿緊嘴脣,面容嚴肅,過了一會,銷售部的主任一拍桌子站起來,神情激昂
“從明天開始,我和銷售部的全體人員,每天出去跑訂單,跑市場,最低要求一定要將倉庫裡的貨全部賣出去得到的錢給大家發工資”
員工代表連忙站起來表態:“不,這筆錢先用來買原材料,開始生產,我們待會回去就會跟所有員工商量,有要應急的員工先領一部分工資,其餘的都和公司共渡難關”
劉經理揮舞着手大聲道:“我從明天開始跑銀行,我哪怕睡在銀行裡,都要銀行再給我們多寬限一些時間”
財務部的主任慢條斯理地說:“我就拿出全部的本事爲公司精打細算,力求每一分錢都花到點子上”
顧長卿看着大家笑了,“好,很好,我也不能閒着,政府那邊的事情統統交給我,我會爲大家帶回來最優惠的國家政策,想辦法爲公司帶來資金大家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自從會議上顧長卿充分地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後,公司裡似乎到處都充滿了活力。因爲暫時沒有原材料沒辦法開工,員工們也沒有閒着,打掃衛生,顧長卿還讓經驗豐富的老技工指導他們的生產技術。
各方面都不是很順利,特別是銷售部頻頻碰壁,原因是產品質量檔次落後,最後雖然賣出去了,可是利潤少的可憐,這讓顧長卿充分意識到更新設備勢不容緩。可是這一切都要錢。
劉經理幾次出馬,最後終於求的銀行寬限了一些時日,可是卻不肯再發出貸款。
顧長卿這幾天都在跑政府,希望政府能幫忙解決一些問題。而每次都是馮爵陪着她。
馮爵知道顧長卿來這裡的目的,第二天便打電話表示他可以幫忙,顧長卿沒有拒絕,畢竟朝中有人好辦事,這關係到公司,不能和自己的私事連在一起。
好在馮爵雖然一直陪在她身邊,並沒有再說一些讓她爲難的話,只是盡心盡力的幫助她。可是,別看這是個小縣,但是關係複雜,縣裡求幫助的企業那麼多,僧多粥少,便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馮爵在飯局之前告訴她,“地方政績和是掛鉤的,只要你說出企業脫困後,顧氏會在這裡投下重資,應該會有幫助。”接着還幫她聯繫負責官員,安排飯局,甚至還告訴顧長卿這些官員的喜好。
顧長卿聽懂他言下之意,悄悄看了他一眼,心想,他也會來這一套?
沒想到被他發覺,他哪裡不明白顧長卿的意思,遂笑道:“我不是說過嗎,該妥協的時候就要退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的力量就可以改變,只要不是太過分,不妨遵守規則。”
顧長卿笑了笑,“沒想到你會說出這種話。”
馮爵有些不好意思,“我剛下來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看什麼都不慣,因此得罪了很多人,工作上遭人排擠,結果什麼事情都做不成,後來有位前輩告訴我,想要做好事,先要學做人,不能站穩腳跟,什麼抱負都無法施展。人際關係是基礎,從那以後,我才慢慢學會很多事。”
“這人真不錯,我見過面?”顧長卿以爲這人是他的同事,最近他的同事她見得挺多。他神色一黯,低下頭:“他已經死了,今年年初死的。”
顧長卿表示遺憾:“病死的?”
“不是”馮爵臉色沉下來,有一瞬間,顧長卿感覺到他身上的陣陣寒氣,正當她覺得心驚的時候,他又忽然笑了,“不說這些了,飯局的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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