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
孔慶翔陰沉着臉站在書桌前看着面前的三個人。顧長卿坐在圍椅上捂着臉啜泣,不遠處站着淚流滿面的邱玉芬,邱婉怡站在玉芬的身邊,滿臉心疼地查看她的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孔慶翔厲聲道。
孔玉芬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搶先回答:“叔叔,今天是星期天,我本來約好了同學去逛街的,可是叔叔要我來幫長卿補習,我想着長卿以後也算是我的妹妹,便推掉和同學的約會,高高興興來給長卿補習,可是沒想到……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羞辱!”她指着自己臉上的手指印,又傷心地哭起來。
邱婉怡是接到女兒的電話後,才趕過來的。看着女兒臉上的手指印,她心中氣惱不已,女兒長這麼大,她都沒有這麼打過,這個小女孩也真是下得了手!
自己是否一直都小看她了?
孔慶翔看向顧長卿,喝道:“長卿,你太過分了,快向玉芬道歉!”
雖然對這個父親已經不抱有希望,可是聽到這句話,顧長卿的心仍然往下沉了沉。
他連問都不問一下,就判定她的罪名?兩個同是他的女兒,他的心怎麼就偏過去那麼多?
邱玉芬狠狠地盯着顧長卿,含淚的目光中有種勝利者的得意。一旁的邱婉怡笑了笑,溫言道:“不過是孩子們之間一點小爭執,何必弄得這麼嚴重。沒有關係。”
“不行,如此跋扈的行爲,傳出去只會丟我的臉,今天必須得讓她認識到錯誤不可!”孔慶翔一拍書桌,顯是動了真怒。
邱婉怡心中暗笑,不再出聲。就是要讓顧長卿知道她們母女在他父親心中的地位。
顧長卿站起來,面向邱玉芬,邱玉芬以爲她是要對自己道歉,不禁昂起了頭。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顧長卿指着邱玉芬,委屈地哭道:“原來邱小姐是生氣沒有和同學去逛街,所以纔對我如此不耐煩!”
接着又看向孔慶翔,“她侮辱我,不過才教了一道習題,她就不耐煩,還罵我比豬還笨,我氣不過纔打她的!我又沒有請她來,既然她這麼不想來,以後就不要來了!”
不錯,她的目的就是不想再讓邱玉芬給她做家教,不想再讓她藉着幫她的名義光明正大的在顧家出入。如今鬧成這樣,但凡有一點自尊的,都應該不會再留下來了。
孔慶翔看向大女兒,有些不高興,邱玉芬臉上一變,立即狡辯,“我沒有說過這種話!”當時並沒有人在身邊,誰能證明?
顧長卿指着她,“你敢說你沒有罵我蠢,你敢發誓嗎?如果你撒謊,臉上就會長膿瘡,還會變成兩百斤的大胖子!”
發誓雖然有些兒戲,可是對於十幾歲的少女來說,還是很有用的。少女,特別是美貌的少女,往往將自己的外表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顧長卿所說的誓言,比什麼都毒!
邱玉芬不敢接話,支支吾吾地低下頭去。
事實再清楚不過了,孔慶翔有些頭痛地看着這對姐妹,明明是骨肉血親,爲什麼這麼不相容?
如果情況一直這麼下去,大女兒豈不是在顧家越發擡不起頭來?可越是如此,越不能讓她們疏遠,多給她們一點時間,今天吵架,明天或許就和好了,不給她們接近的機會,她們之間的關係或許會越來越僵!
邱婉怡跟着孔慶翔這麼多年,早已將他的心性給摸透,如果不是如此,豈能讓孔慶翔冒着被人抓住把柄的危險偷偷摸摸地跟她來往這麼多年?只因爲,邱婉怡實在善解人意,孔慶翔每在顧家受到的憋屈,都能在她身上得到精神上的平衡。
此時,邱婉怡見她臉色,便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瞬間,心中已有計量。
她走到顧長卿身邊,滿臉歉疚地說,“長卿,你不要傷心了,是玉芬不好,玉芬被我慣壞了,所以纔會惹你生氣,但請你相信,她只是不懂事,並不是有意傷害你,我叫她給你道歉好不好!”
顧長卿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邱婉怡,她沒有聽錯吧,女兒被打了,還讓女兒給她道歉?
換做是自己的母親顧玲瓏,如果是她被打了,不管是不是她的錯,非得要爲她出口氣不可!
同時,邱玉芬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親,“媽媽……”
邱婉怡聲音低沉,帶着命令的口吻,“快點給長卿道歉!”
“就算是我說了那句話,可是她也打了我了……”邱玉芬自然不服,可隨即就感覺到父親冷厲的目光向她射過來,邱玉芬心頭一虛,萬般不情願地走到顧長卿身邊,臉漲的通紅,半天才擠出一句,“對不起。”聲音如蚊子咬。
“什麼?”顧長卿假裝沒聽清。
邱玉芬擡起頭,眼淚汪汪地瞪着她,目光中滿是屈辱和憤恨,她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揪住裙子,大聲道:“對不起!”
邱婉怡看着女兒難受的樣子,心中也氣得直顫,可是臉上的笑容依然完美,她握住長卿地手,柔聲道:“長卿,這次是玉芬不對,不過你放心,以後玉芬絕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了,你們也好好相處!”
還讓自己的女兒過來?顧長卿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個外星人。
那邊孔慶翔接着道:“以後每個星期六和星期天,玉芬都過來爲長卿補習一下午。長卿,你好歹也是大家閨秀,不要動手動腳,很不好看!”
顧長卿怔怔地看着這一家人,實在找不到理由反對。
晚上,顧長卿將邱玉芬喝過的杯子,和孔慶翔吸過的菸蒂,用一個乾淨的袋子封好,送到文奇山的家裡,讓他去驗DNA。順便說起今天發生的事。
“我簡直就被他們的無恥給打敗了!”顧長卿坐在文叔書房裡的意大利皮沙發上,搖頭苦笑。
“錢有那麼重要嗎?重要到不惜捨棄自己的自尊,在對方面前搖尾賣乖?那邱玉芬也很可悲,明明被我甩了一巴掌,還被逼着給我道歉。”顧長卿實在不能理解。
比起他們今天這種行爲,她從心理上更能接受她們將她害死的動作。他們有必要爲錢卑微到如此地步?
文奇山坐在書桌後,聽完顧長卿所講的故事,然後站起來,繞過書桌坐在與她相鄰的沙發上。
他看着她,很嚴肅地說:“長卿,你可以嘲笑他們,可以鄙視他們,但是決不能小看他們。一般人往往被道德被世俗,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約束着自己的行爲,可是當人們完全拋棄這些,一門心思地向着目標前進時,其實是很可怕的!就如同你父親,他自然不是真心愛你母親的,當初,他何嘗不是拋棄一切入贅顧家?結果你看,他一步步達到了他的目的!”
顧長卿有些焦躁,“那我該怎麼辦,要比他們更無恥才能打敗他們嗎?我做不出來!”
文奇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如今,你遠遠不如他們強大,所以你只能保持一顆冷靜的心,和一雙雪亮的眼睛,你要戒驕戒躁,靜靜地在暗處窺伺着他們。他們不可能盡善盡美,不可能沒有破綻,沒有弱點,你要冷靜的,仔細的,將這些一一找出來,同時不斷地充實自己,讓自己也變得強大,最後,運用自己的智慧和實力,命中他們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