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犯罪嫌疑人”這幾個大紅字,蘇韻感覺身上麻酥酥的。
像是摸到了一根高壓電線,那電壓從頭頂一路躥到腳底!
焦燥的情緒瘋狂滋長,根本沒辦法控制!重生以來,還從來沒有這麼焦慮緊張過。
“張警官好,”雖然她的心“咚咚咚”地急跳着,但是她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極其鎮定。
張警官向她點頭,示意她坐下。
蘇韻坐下來,攥着拳頭,強制自己冷靜。
“嫌疑人……嫌疑人……嫌疑人……”張警官又說了幾句話,裡面全是這樣的字眼!
“嫌疑人”幾個字,像支利箭,瘋狂地在她的耳膜裡刺來刺去!
而,他的聲音忽遠忽近,好像來自外太空。
一會粗一會細,一會高一會低。
她緊閉着嘴不說話,心裡想,只要她不開口,警察就不會抓住她的話柄將她關起來!
但是,不對啊!她根本就沒有犯罪!爲什麼要怕被關起來?她是被陷害的!火也不是她放的,人也不是她殺的!只憑一張照片,沒有犯罪證據,警察是不能將她怎麼樣的!
蘇韻不停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終於在被詢問時,她冷靜了下來。
而且,事情也沒她想象的那麼嚴重。
在做筆錄的時候,刑偵科的警員對她非常客氣,因爲向她問話的人是劉強威,他可是重案組刑偵隊隊長!
隊長都對她客氣,警員哪還能給她什麼臉色看。
劉強威問了很多問題,比如她跟楊小倩的關係、楊寅賣給她的那塊翡翠、楊小倩爲什麼跟她有過節等等。
劉強威一張國字臉不怒而威,但是他的態度並不惡劣。
蘇韻眉頭緊緊皺着,聽得很認真,這次要是回答不好,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很大很大的麻煩!
她也沒想到,兩次來公安局,都是被帶來問話的!
而這一次跟上次在李敘華辦公室的情形完全不同,上次她心裡有底,她是明知道李敘華在故意試探她,所以她有恃無恐,而這次就不一樣了!對於這次縱火傷人案,她可是有着重大的嫌疑!
蘇韻面色很平靜,雖然內心洶涌澎湃,但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給人的感覺一直很鎮靜。
她剛要回答問題,卻見李硯開門走了進來。
李硯!
是李硯!他來了!
蘇韻的心臟咚咚地跳!
見他進來,她的眼睛瞬間恢復光彩,一顆心也安定下來。
“李隊——”
“李隊!”刑偵科的警員跟他打了招呼,連忙幫他拿了張椅子。
李硯向大夥點頭,這時李敘華也走了進來。
“李局!”
“李叔叔好,”蘇韻站起來,向他行了個禮。
“嗯,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好好配合警官問話,實話實說就行了。”說完,李敘華便將劉強威叫了出去。
這個案子是昨天晚上發生的,而且是劉強威去的現場,具體情況他不是很瞭解。不過,據現在的情況來看,蘇韻的問題並不是太大,因爲她沒有被帶到小房間單獨詢問,而是進行公開調查詢問。
李敘華的心裡已經有了底。因爲,公開調查詢問是一種並沒有確定證人、嫌疑人或知情人時,所採取的公開調查詢問形式。
簡單地瞭解了案情進展,李敘華便離開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而李硯則在蘇韻對面坐了下來,劉強威回來,示意蘇韻可以回答問題了。
蘇韻深吸一口氣,從容地說,自從參加許蕭的宴會開始,楊小倩、陸一菲和林雨晴就一直想整她。
後來,周輝把她們給打了,跟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楊小倩和陸一菲把責任都推在她的身上。
而翡翠的事,是她跟楊小倩打的賭,那天在學校打賭時也並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至於拍賣現場的事,宴會現場很多人、包括鍾老都可以作證,她是買了楊寅的翡翠,後來捐給了慈善機構,她不在乎錢,跟楊小倩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而且跟楊寅更是第一次見。
她一邊說,張警官一邊認真地做筆錄。
這些事,劉強威都很瞭解。因爲許蕭生日宴會的錄像他看過,確實是那些人主動找茬整她。
還有周輝打了楊小倩和陸一菲的事,也是李硯和李旭去辦的。確實如她所說,是周輝打的她們,當時蘇韻並不在場,跟此事關係不大。
至於那塊翡翠,當蘇韻提到鍾老時,劉強威點了點頭,宴會現場的錄像他也看過,但還是派人去求證,如果鍾老能給她作證,那塊翡翠是屬於購買,而非敲詐或者騙取或者贈送,那她的嫌疑就沒有那麼大了。
因爲購買只是買賣關係,而其它三種意義就不同了。
敲詐和騙取自然不用說,如果是贈送,關係就不好撇清了。那塊翡翠可是拍了五百萬的極品翡翠,如果是楊家送給她的,那就說明蘇韻跟楊家的關係……非常密切!
沒一會兒,去給鍾老打電話的警探彙報說,“鍾朝棟老先生可以證明蘇韻小姐是從楊寅手裡購買的翡翠。當時在場的還有秦氏集團秦霄漢、傅氏集團傅雲澤。要不要打電話去求證一下?”
劉強威點了點頭,又向蘇韻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
蘇韻說得認真,聽的人也很認真,做好詢問筆錄後,張警官將筆錄交給蘇韻,說:“你看一下,確認與你所說的話相符,再按手印。”
蘇韻一聽要按手印,拳頭攥得更緊。
劉強威解釋說:“做筆錄只是公安機關爲了瞭解案件的事實所做的調查、取證過程。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蘇韻仍然握着拳頭,心裡怕怕的。萬一她按了手印,警察要抓她怎麼辦?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
李硯見她糾結得要死,便出聲說這是必要程序,沒關係的。聽他這樣說,蘇韻纔敢勉強伸出手在筆錄上按了手印。
“辛苦了,各位。”李硯跟他們打了招呼之後,對劉強威說他還需要蘇韻協助辦理一些事情,便將她帶走了。
劉強威連忙站起來去送李硯。
三個人剛走出去,幾名小探員立刻八卦起來。
一個胖子拿着筆捅了捅一個小平頭,悄悄問:“李隊平時不怎麼管這些事呀,今天是咋地了?先頭打來電話特意交待我們,要對小丫頭客氣點,這怎麼又特意跑過來一趟?”
那小平頭看着李硯的背影,小聲說:“那還用問,怕我們虐待那小丫頭唄!你看李隊那臉崩的!能嚇死人!”
那胖子又接茬,“可不是,你看那小丫頭說話的時候,李隊好像比她還緊張。”
另外一個帶着眼鏡的瘦子打趣他,“唉呀,胖子,你行呀!平時偵察能力怎麼沒這麼強?”
負責做筆錄,長得挺帥的張警員突然擡頭罵那兩人,“你們拉倒吧!可別擱這瞎扯蛋了!”
他指着那個胖子罵道:“你個豬腦子!還有你——” 他又指了指那個帶眼鏡的瘦子,“你說你那一千多度的大近視,能看出李隊緊張?人家李隊是什麼人,國際特戰部隊指揮官!人家那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他能緊張?他緊張也是裝給我們看的,他要是不緊張,劉隊能那麼客氣嗎?明擺着他是在乎那小丫頭又給我們施加了壓力!一羣笨蛋!”
“啊——是是是是!張哥英明!太有道理!”
“唉媽呀,太對了!”幾人恍然大悟,紛紛表示這貨真相了!
那胖子突然大叫一聲:“額滴老天爺!李隊那麼冷的性子,竟然對一個小丫頭這麼上心?簡直是公雞下蛋貓咬狗,也太不可思議了!”
回到李硯的辦公室,李旭和陸辰已經來了,李硯安排他們先去做心理測試。
在等待考試的時候,蘇韻接到李硯發來的短信。
短信裡是一大段、很長的話,蘇韻慢慢地翻:“你的問題不大,不要放在心上。這段時間,你要做的是專心訓練,半個月之後,等到了玉滇再將真正的罪犯繩之以法!在出發之前,最好先安頓好你的家人,如果需要我的幫助,可以直接跟我說。”
蘇韻暗暗點頭,感動他的體貼,他的細心。
她知道,他絕對會盡最大的努力替她解決問題。
他雖然不說,但是她明白。
她怎會不知道,李硯的性格就是這樣,從不輕易承諾什麼,但是做得比誰都多,做得比誰都好!
她拿着手機,按動鍵盤,輕輕地打了一排字,
“慶幸……我的計劃中有你,李硯,nice to have you around(有你真好)……”
她看着這排字,很久很久,按了退出,沒有發送。重新點進來,最後,只寫了兩個字:好的
看着這兩個字發送出去,一顆悸動的心終於又歸平靜……
一個半小時後,三個人完成了考試,結果是……全部通過了!
只要上面批准蓋章,他們就可以進入特訓營了!
想一想,自己的人生跟別的人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李旭和陸辰還有點小興奮。蘇韻看着李旭不停搞怪的樣子,也跟着呵呵的笑起來。
這傢伙,真對得起他的名字,旭——九天之上的太陽!永遠那麼陽光,永遠那麼活力四射!真讓人羨慕……
中午,李硯忙得一直不見人影。蘇韻和李旭、陸辰一起吃了飯。
正吃着飯,李旭接到了李硯打來的電話,李旭“嗯嗯”一邊點頭,一邊應答。他的眼睛越來越亮,顯然很興奮!聽得差不多了,才哈哈一笑,對蘇韻和陸辰說,“隊裡已經批准了我們的特訓申請!明天開始訓練,早上6:00報道。”
蘇韻趕緊說:“我明天有事,可能要下午才能參加訓練。”因爲明天要舉行蘇家的傳承儀式,她要跟蘇畢華一家子大幹一場!沒法參加訓練。
李旭轉答之後,李硯表示沒問題。
掛斷電話,蘇韻特意又點了一份餐,打包好讓李旭帶去給李硯。李旭接過飯盒,順道買了幾瓶礦泉水。
他笑着解釋:“這些礦泉水給他放車裡。估計他車裡的水也斷貨了,他自己從來不去買,都是我幫他補貨。我要不管他,他能渴死!”
蘇韻點點頭,確實!
看樣子,李旭很瞭解李硯。
吃完飯,蘇韻去了一趟濱海灣海灘。
她脫了鞋,踩在海水漫過的沙灘上。像是欣賞着海邊的景色,似不經意地遠遠地望向養父的家。
她並沒有走過去。以她現在的情況,這樣貿然過去,會很唐突。因爲,她重生回來之後,她的父母並沒有出事,所以,養父和哥哥並不認識她。
之所以要來看一眼,是因爲太想念這位對她恩重如山的父親,還有那位總是嘻嘻哈哈逗她開心的哥哥。但是,她不敢靠近,她怕給他們帶來麻煩。萬一她有什麼閃失,玉滇那邊的人再對養父和哥哥下手,那自己就真的是不可原諒!
前世,養父就是因她而死!這一世,她絕對不會再將他們捲進這場戰鬥中來!她只希望他們能過得開心、輕鬆、自在!
“丫蛋兒,這是咋地了?”一位提着魚簍在海灘上撿小魚小蟹的婆婆從她面前走過,見她神色悵然,眼中帶淚,有些擔心地問她,“咋地哭了呢?”
蘇韻擡頭看她,感激地笑了笑,說,“阿婆,沒事兒,海風吹到眼睛了。”她恬淡地笑起來。那位婆婆見她笑了,才放下心來,招呼身後的四個孩子,去撿小貝殼。
這位婆婆蘇韻認識,她的家人跟養父一樣都是漁村裡淳樸的漁民。她身後的四個孩子是她的孫子外孫。因爲孩子們的父母都外出打工了。所以孩子留下來給老人照顧。
蘇韻看着她帶着四個小不點拾海的身影,心中感慨萬千。也只有最樸實的人們纔會關心一個陌生人的心情。她回過頭,遠遠地望向那個破舊卻溫暖的小屋……鼻子酸酸的,眼底的暗涌越來越難以控制。
現在是休漁期,所以養父並沒有出海。剛剛考完試的哥哥,和同學一起在門口擺好了燒烤架子,就等夜幕降臨時一起燒烤海鮮美味。
離得很遠,依然能聽到哥哥和同學們打鬧的歡笑聲……養父的臉上也掛着淡淡的笑容,他在院子裡洗菜,表情很滿足,因爲孩子們高興,他就很高興了。
蘇韻看着他們在笑,也不自覺地跟着笑起來。笑着笑着,眼睛就朦朧了……
終於見到了養父和哥哥,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此時此刻,她只希望他們能輕鬆、自在的生活。
離開了海灘,蘇韻便開始着手明天的傳承儀式。
哼——蘇畢華!別得意!明天我會親手送你下地獄!
你好好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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