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笑着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藝術電影不是沒有人看，只是喜歡看這類的人並不多。而且喜歡看這類電影的人更多的不是選擇電影院，而是喜歡在安靜的家裡慢慢品味着電影內在的魅力。所以票房不高並不讓人意外。”
“商業電影就不一樣了，本來大家選擇它就是因爲看得爽快，可以刺激到腎上腺素的分泌，讓自己體驗到興奮帶來的刺激感。在電影院裡，一流的設備能加深這些感覺，那些是在家裡遠遠不能感受得到的。你說觀衆們有什麼理由不走進電影院來看呢？”
諾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說特效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
“是很重要，但也不是唯一重要的地方。”萊拉舒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繼續道：“最重要的還是電影的質量要過關。諾蘭導演，我覺得你已經將這點做的很出色了。但恕我直言，我認爲你缺少一些自信，如果連你自己都不信任你的電影，又怎麼會指望其他人會信任呢？”
諾蘭低下頭，思索着她的話：“你說的很對，可能我真的是失去了自信。”
而他的自信很多其實是毀在她手裡的。自己滿意的作品被對方打得七零八落，別說是本來性格就偏內向的他，就算是一個更加自信的人，也會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
“莫蘭導演，你覺得我這次的電影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嗎？”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點，就像他剛纔說的那樣，他認爲如果這部電影交給她來拍的話一定能做得更好。那麼如果真交到她手上，她又會怎麼來拍呢？
萊拉摸了摸下巴，覺得他提了一個好問題。前世自己在研究那些好萊塢的成功大片時，也將蝙蝠俠的這三部研究了個徹底。她感興趣的是這三部電影爲什麼第一部和後兩部的票房差了那麼多，第一部到底是什麼地方沒有被觀衆所喜愛呢？
在她的研究分析還有在網上做的調查後，還真被她找到了一些地方。
“在選擇演員上，我覺得諾蘭導演做的很好。克里斯蒂安是位出色的演員，他將蝙蝠俠的心理路程詮釋得很透徹，讓我感受到他內心一步步的轉變。但是我要說，我享受着這樣細膩的轉變，不代表觀衆們也喜歡。”
“心理方面嗎？”諾蘭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沒錯。”萊拉點頭：“你讓布魯斯·韋恩在觀衆面前將他從一個飽受心理創傷的孩子成長爲打擊黑暗勢力的英雄，這段很絕妙，刻畫得非常出色，讓人可以從這些細膩的描寫中完好地體會到那一段心理的發展路程。”
“但很遺憾的是，觀看你電影的人不是心理醫生，也不是更容易從這樣的情節中得到共鳴的人，而是一羣更喜歡漫畫，更喜歡暑期檔商業電影的年輕人。你覺得以他們爲主體的年輕人們，會有多少能靜下心來將電影前半部分的心路歷程看完的？”
“所以說，我是把握錯了節奏？”諾蘭若有所思地追問。
“可以這麼說。在好萊塢，電影就是我們的產品。怎樣讓商品更被買家青睞，是我們最需要做的事。可能你有自己想拍的東西，但怎麼樣讓觀衆明白你的心思，並且接受，那是你需要好好思考的東西。”
萊拉其實是在拿自己舉例子。她也有自己想拍的電影，但她又很理智的知道一步登天是沒可能的事。前世的她要錢沒錢，要人脈沒人脈，一直都只能在電視圈子裡混。那時的她哪怕給她一個不怎麼樣的題材，她也會答應下來。
今生她得到了許多有利的條件，但正因爲這樣她反而沒有辦法直接就去拍自己想要拍的電影。因爲她不想輸，也輸不起。所以她選擇的是不斷打磨自己的拍攝技巧，不斷地讓自己掌握更多前世沒有辦法學到的經驗。等她認爲一切條件都成熟了，那時她就會拿出自己想要拍的那個劇本。
諾蘭閉上眼睛，思索着自己的本心。
他覺得自己從她的話中似乎領悟了一些東西。
“我一開始沒有打算要接下蝙蝠俠，因爲我覺得這個類型隨便拍拍都會有很高的票房。但我需要錢來拍攝我真正想要拍的東西，才接了下來。現在想來我真是太天真了。”
萊拉聽他表情嚴肅地嘆氣，真忍不住想要吐槽他兩句。他拍的蝙蝠俠系列將稱爲票房最高的蝙蝠俠，難道還不算是成功嗎？
好吧，雖然現在後面兩部還沒拍，但歷史的軌跡就是那樣。用通俗的話來解釋，就是他正在瓶頸處徘徊，等他領悟了天地法則，打通了任督二脈，就會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地一往直前了。
“莫蘭導演，如果是你想要拍的電影並不是觀衆會喜歡的那類型，你會怎麼拍？”他又提出一個非常有深度的問題。
就像有很多寫某類小說很拿手的作者，他們之所以一直寫這個類型是因爲比較不容易撲掉，可以收到稿費生活。但他們內心經常會有真正想寫的東西，其中有些人會忍不住去嘗試自己想寫的東西，然後就是結果有的人撲了、有的寫的一般、有的卻可以成功轉型。
如果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知道自己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呢？
對於諾蘭的問題，萊拉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他：“電影從來沒有不受歡迎的類型，觀衆不喜歡看，只是因爲沒有把這個類型拍好而已。就好像我曾經拍《加勒比海盜》一樣，多少人在我拍之前一直叫嚷着海盜片已死，誰拍誰倒黴。但後來呢？結果是我贏了，觀衆喜歡它！”
諾蘭的眼神亮了起來：“其實我有一個很想要拍的類型，就是魔術！可這個類型一直都不是很受大衆的喜歡，拿着劇本找投資也很難找得到。”
萊拉知道他說的是哪個了，應該就是他在《俠影之謎》和《黑暗騎士》之間拍攝的那部《致命魔術》。早就聽說這部電影會出現完全是他在完成自己的一個心願，沒想到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