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安陽城內一處普通的民居內,忽然發出一絲淒厲的男聲,陸蒼擎猛地起身,帶着守衛在民居周圍多時的衙差一舉攻入屋內。
屋內,只見雕花大牀上一男子正抱着手臂不斷呻吟着,旁邊站着一個披頭散髮的白衣女子,兩人見到有人闖進來,打算從窗戶邊逃出去。
陸蒼擎早就料到他們的動向,在進屋之前,就讓衙差守在窗戶外。見無路可逃,那一男一女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把他們抓起來。”陸蒼擎對着身後的衙差命令道。
一得令,衙差們紛紛上前,幾個來回下就將那兩人擒住,正在這時,楊立青跟着何師爺這纔到來。
“狀元爺,聽說已經抓到真兇了?”楊立青的聲音傳來,陸蒼擎轉身朝着他看去。
被擒住的一男一女聽到這個聲音,身子不由得一僵,陸蒼擎沒有放過他們細微的動作,走上前,一把將男子的蒙在臉上的黑扯掉。
“是你。”楊立青大步上前,瞪大眼睛望着男子,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他的視線又落在被長髮蓋住臉的白衣女子身上,伸出手慢慢的撥開她的頭髮,頓時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夫人,大舅兄,兇手竟然是你們。”
楊立青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他慢慢的揚起頭,當看到楊夫人白衣上那斑斑駁駁的血漬時,一時胃裡忍不住翻騰起來。
“大人,您怎麼樣了?”何師爺連忙上前問道。
楊立青搖了搖頭,“我沒事。”
楊夫人冷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嘲諷道:“怎麼,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年縱容你的寵妾害死婉兒的時候。怎麼就不害怕?”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婉兒不是青青害死的,她身子本來就弱。連大夫都說她活不過五歲,你怎麼就這麼執迷不悟呢。”
“到現在你都還在包庇那個賤人。哦,對了,你知道那個?賤人是怎麼死的嗎?肯定以爲她是真的和府裡的長工私奔了吧,我告訴你,她沒有,她早就被我殺死了,我把她的肉砍碎了。和在你平日裡最愛吃的丸子裡,你可是一口一口將你的心肝寶貝給吃進肚裡去了呢。”
聽到這裡,楊立青再也忍不住趴在一旁嘔吐起來,楊夫人看他那副樣子。不由得仰頭大笑起來,笑聲尖利駭人。
陸蒼擎上前,挑了挑眉,問道“楊夫人,那些書生何其無辜。你爲什麼要殺害他們?”
“他們當然無辜,可是誰讓他們都生在八月呢,害了他們的不是我,是他們的生辰八字。”
“想必楊夫人有白泉道觀玄宗真人的行蹤吧,要不然。也不會爲了復活令千金而去收集八月出生純陽之體的男子心臟,在下說的對吧,楊夫人?”
聽了這話,楊夫人冷聲笑了笑,“是又怎樣,反正過了今夜,我的婉兒就會復活,而楊家就快屬於我們母女,楊立青,你的那些愛妾愛子們,馬上就要和楊家的列祖列宗們見面了。”
聞言,楊立青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她道:“惡婦,你究竟做了什麼?”
楊夫人臉上的神色變得陰狠起來,“我對他們做的,不及你對婉兒做的十分之一,你放心,他們不會孤單的,因爲,你馬上也要下去作陪了。”
她的話音剛落,屋內的人感覺有些暈眩,陸蒼擎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看到楊夫人勢在必得的神情時,質問道:“你要幹什麼?”
楊夫人輕輕推開押着自己,眼下變得渾身痠軟無力的衙差,走到陸蒼擎面前蹲下,面無表情道:“說到這裡,我還要好好感謝狀元爺,若不是你們攙和進來,我還找不到適合婉兒復活的宿主,狀元爺,咱們很快就會成爲一家人,希望你能夠好好的待我的女兒。”
她的話讓陸蒼擎猛然大驚,宿主,一家人,這些字眼快速的從他腦海裡閃過,原來,客棧裡的那些手印和血書根本就不是針對自己的,而楊夫人一開始就盯上了瀅兒,想到這裡,他心裡不由得一緊,糟了,瀅兒有危險。
這時,楊夫人和其兄長已經將中了迷藥的人全部捆在了一起,她拍了拍手,從屋外涌進了一五六個男子來。
“留下兩個好好的看住他們,剩下的都跟我去府衙。”
“是。”
府衙
寧瀅一直在等陸蒼擎回來,她靠在牀頭,桌子上的燈還未熄滅,那是特意爲陸蒼擎留的。記得他走之前對自己說,殺害那些書生的真兇已經知道了,要趕在她殺害下一個書生的時候抓住她。
聽說已經知道兇手是誰,寧瀅這才鬆了一口氣,知道是誰殺害了那些書生,那麼,只要抓到那個人,就再也不會有人遇害了。
等着等着,睡意漸漸襲來,她強力打起精神,看着燭光暗了暗,連忙下牀用撥了撥燈芯,屋內又變得亮堂堂的。
“咚咚咚。”這時,有人在外面敲門。
她支起身子,問道:“誰呀,是阿秀嗎?”
阿秀是目前在府衙伺候她的丫鬟,寧瀅猜想,恐怕是她起夜的時候,發現自己屋裡的燭光未滅,所以纔會敲門的吧。
外面沉默了一下,接着又響起了敲門聲。
“阿秀啊,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現在還不想睡。”
“是我,陳姑娘,你開門讓我進來吧。”
聽到這個聲音,寧瀅才知外面並不是阿秀。心裡有些疑惑,都這個時候了,楊夫人不在府裡歇息,怎麼會來府衙找自己。
雖然疑惑着,她還是起身開了門,楊夫人進屋後,笑着道:“實在是對不住,這麼晚了還來打擾陳姑娘。”
寧瀅搖了搖頭,“沒有,正好我還沒睡,不知夫人找寧瀅有什麼事情嗎?”
楊夫人嘆了嘆氣,道:“我只是想起了我那苦命的女兒,想着陳姑娘和我女兒一般大,看到你就像看到婉兒一樣,所以纔來冒昧打攪。”
聞言,寧瀅這才瞭然,原來楊夫人是想女兒了,隨即安慰道:“沒事的,夫人。”
楊夫人聽了這話,伸手在寧瀅的臉上摸了摸,“真好,我馬上就能跟我的婉兒團聚了。”
她這話說的有些含糊,寧瀅沒有聽清楚,隨口問道:“夫人剛剛說什麼?”
問完這句話後,她忽然感覺有些暈眩,用手揉了揉眉心,不禁有些疑惑,好好的怎麼會感到頭暈呢。
“夫人,實在是抱歉,我有些不舒服,不能陪你了。”
她轉頭看向楊夫人,卻發現楊夫人笑得有些奇怪。
“婉兒,你再等等,你馬上就能和母親團聚了。”楊夫人輕輕的撫摸着寧瀅的臉,喃喃低語道。
感覺到她指尖的冰涼,寧瀅覺得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她驚詫的看着楊夫人,“你要幹什麼?”
楊夫人搖了搖頭,輕輕按住她的眼睛,柔聲道:“睡吧,你睡着了,我的婉兒就回來了。”
寧瀅雖然感到懼怕,但是腦子卻越來越迷糊,漸漸的,她失去意識昏睡了過去。
“小妹,都準備好了,玄宗道人已經來了。”楊夫人的兄長從屋外進來,看了看被楊夫人摟在懷裡的寧瀅。
“這就是婉兒的宿主?”他疑惑的問道。
楊夫人點了點頭,一臉凝重的看着自己的兄長,“大哥,時間不多了,我們要趁着子時到來前讓婉兒成功復活。”
楊夫人的兄長點了點頭,再次大步出了屋子。
而這個時候,還在民居內陸蒼擎,正極力保持着清醒,他必須離開這裡,寧瀅有危險,他不能放下她不管。
看守他們的那兩個男子,冷冰冰的站在門前,彷彿兩尊石頭雕的石像,忍着被繩子勒破皮的疼痛,最後總算是解開了。
跌跌撞撞的起身,拿起桌上的燭臺,狠狠的朝着其中一個守衛的後腦勺砸去,那守衛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砸暈了。
另外一個見同伴被襲,立刻朝着陸蒼擎攻過來,若是換了平日,這麼一個小嘍囉,他早就收拾了,只是眼下他中了迷藥,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比不上,很快就被那守衛制服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陸蒼擎一聽,頓時一喜,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守衛掀翻在地,朝着街道上跑去。
而就在民居外,陳學楊跨坐在馬上,旁邊是振國將軍文敬亭,兩人看到從屋內跑出來的陸蒼擎,臉上都帶着不敢置信的欣喜。
“快去救瀅兒,她有危險。”陸蒼擎大聲喊出這句話後,便全身沒了力氣倒在了地上。
文敬亭連忙翻身下馬,將兒子帶到馬背上,兩人連忙朝着府衙的方向趕去。
而府衙這邊,所有的儀式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着子時一到,玄宗真人就立刻施法。
看着香爐裡的香快要燃盡,楊夫人不由得緊張起來,她朝着平放在案桌上的寧瀅,心裡不住的祈禱希望還魂儀式能夠成功。
代表時間的香終於燃燒殆盡,玄宗道人瞥了一眼楊夫人,大聲道:“子時已到,貧道將要施法,除了楊夫人,其餘人等全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