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氏被休回孃家後,國公府對外宣稱是夫妻倆感情不和,餘氏加進陳家七年無所出,才導致被休棄的。
對此,餘家人也沒有異議,畢竟餘氏無所出在明面上大家都知道,說夫妻感情不和,總好比將女兒與人通姦的事情揭發出來的好。
又過了幾日,餘夫人親自帶着兩個兒媳去了國公府將女兒的嫁妝搬了回來。而另一邊,金遷也被扔進了軍營裡,剛剛進去,就被狠狠的揍了一頓。
轉眼間,冬天便過去了,等到開春時,年前被賜了婚的幾對新人,家中開始準備婚禮嫁娶了。
齊國公府一娶一嫁,對方均是天家血脈,一時風頭蓋過了其餘被賜婚的人家。不過,寧湞只是作爲遼王側妃進遼王府,所以並未舉行盛大的婚禮。
而三公主下嫁陳仕璟就不同了,就算大楚這位唯一的公主再不受寵,也是尊貴的金枝玉葉,兩人的婚禮規制自然要比一般的王公貴族要高得多。
婚禮這天,齊國公府賓客盈滿,車水馬龍,座無虛席,太子,遼王,以及年幼的四皇子五皇子也都前來賀喜。
齊國公作爲整個國公府的當家人,看到這麼多賓客前來賀喜,笑得合不攏嘴,眉眼之間難言自得的神情。
到底是公主下嫁,與一般人家娶親不同,少了很多程序,估計也是怕因此而累壞了身爲公主的新娘。
拜堂過後,新娘被送入洞房,陳仕璟則被同窗好友以及其與的賓客們拉着喝酒去了,新房裡只剩下三公主一人。
這時候,寧瀅和魏齊二國公府的同輩女眷們才被允許進入新房,三公主端端正正的坐在喜牀上,蓋頭已經被揭下,面容精緻,眉宇之間帶着幾分英氣。
這是她們第一次見到三公主,覺得和傳聞中的孱弱病態完全不同。
因着新娘是公主。新房內又有宮內的嬤嬤和伺候公主的宮女在,每個人都顯得有些拘謹,一一的介紹完後,新房內便沉寂了下來。
過來一會兒,三公主率先開口,“安平已嫁入陳家,日後便是陳家人了,各位姐姐妹妹嫂子們不必拘禮。”
寧涵早就受不了這種沉默的氣氛,聽到三公主這麼說,立刻接道:“以前從未見過公主嫂嫂。今日見了。才覺得公主嫂嫂與傳聞中的一點也不符合。”
誰都沒有料到寧涵會提起傳聞。怕三公主因此而生氣,身爲寧王妃的寧湄連忙打圓場,對着三公主道:“安平,八妹妹就是這麼個咋呼性子。若是說錯話了,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三公主笑了笑,眉目變得越發柔和,“六皇嬸多慮了,安平覺得八姑娘率性天真,很是可愛呢。”
被突然誇獎,饒是寧涵再粗枝大葉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偷偷瞧了瞧三公主,三公主正好也在瞧她。兩人視線一對上,不知怎麼的,那雙眼睛,寧涵覺得自己以前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想着想着,她不禁脫口而出:“公主嫂嫂。咱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呀?”
三公主聽了,搖了搖頭,道:“我自出生因着身子孱弱,一直住在重華宮,去歲父皇賜婚後,纔回到宮裡待嫁,所以我與八妹妹並未見過。”
寧瀅聽了,也往三公主臉上瞧去,也覺得似曾相識,輕聲開口道:“八姐姐,公主與太子殿下,遼王殿下均是聖上骨肉,長相相似不足爲奇,以前咱們雖然沒見過公主殿下,但是見過太子殿下和遼王殿下呀。”
這話乍聽之下,還是有道理的,不過仔細想一想卻不是這麼回事,太子與遼王雖然都是楚昭帝的兒子,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勇猛非常,至於這個三公主嘛,纖細孱弱,根本沒有一處相似的。
寧涵搖了搖頭,垂着頭沉思了一番,又忽然大聲道:“我知道了,公主嫂嫂和文家姑娘很像呢,十妹妹,咱們不是在臘梅花會上見過她嗎,你看看,是不是和公主嫂嫂特別像?”
細看之下,寧瀅也發現了,三公主和文家姑娘的模樣的確很相似,不過三公主看着要瘦弱一些。
這時,二姑娘寧沁笑着道:“你們有所不知,當年的文妃娘娘乃是振國將軍的胞妹,三公主與文大姑娘是表姐妹,模樣相似不足爲奇。”
寧瀅與寧涵這才知道,正要再問幾句時,寧瀅眼尖的發現三公主臉上的笑容淡了,連忙暗自扯了扯寧涵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除了寧瀅,寧沁和寧湄幾個也感覺到氣氛變了,姐妹裡就只有寧沁年齡最大,對於當年文妃的事情有所耳聞,忽然心裡一驚,不禁後悔自己先前提起了文妃。
文妃是三公主親母,振國將軍胞妹,卻因爲十八年前捲入宮廷巫蠱案中,導致腹中胎兒早產,自己也芳華早逝,這也是三公主不得楚昭帝喜愛以及身體孱弱的原因。
今日是三公主的大喜日子,寧沁提了這話,惹得三公主不開心,寧湄作爲三公主的長輩,道:“安平,二姐姐是無心的,你別放在心上。”
三公主淡淡的笑了笑,“不會,我嫁進陳家,也是要稱呼許夫人一聲二姐姐的,都是一家人,何來的怪罪之說。”
見她這樣,寧沁稍稍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等到陳仕璟被扶着回到新房後,才各自散去。
齊國公府辦喜事,寧涵嫌這邊有些吵鬧,便要求去寧瀅的院子歇息一晚,姐妹倆走在路上,趁着只有兩人時,寧涵悄悄問道:“十妹妹,你說二姐姐不過只提了文妃娘娘一句,爲什麼三公主就不高興了?”
寧瀅停下腳步,“我想應該是與宮裡秘聞有關,八姐姐日後還是莫要提這個,以免招來禍患。”
“知道啦,十妹妹,我就想不通,明明是我比你大,爲什麼每次都是你像長姐一樣的語氣與我說話?”寧涵撇了撇嘴,問道。
見寧瀅又要嘆氣,她趕緊道:“好好好,我不問了,七叔不知道怎麼教你們的,你和十二弟都一樣,小小年紀就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看來我以後還是要多往你那走走,免得小十四也受了哥哥姐姐的影響,還沒長大就成了個小老頭兒。”
寧涵的話讓寧瀅有些無語,這個八姐姐有時候說話做事太無厘頭了些,她和弟弟這樣,任誰說了都是沉穩,偏偏她卻說是老氣橫秋。
哎,有時候真拿她沒辦法。
立春過後,大地回暖,春風帶來了綠葉的新生,一場春雨過後,碧空如洗。楚昭帝開始南巡,下令太子和遼王共同監國。
前行官員中,陳學櫟和陳學楊兄弟倆豁然在列,除了陪同的官員外,楚昭帝還帶上了冠寵後宮四年的昭妃娘娘。
本來九房預計在半月後搬進新宅子,陳學楊的再次離京,寧瀅和陳仕琰只能帶着年幼的陳仕玦住在魏國公府,父親一走,寧瀅頓時感覺肩上的擔子重了,她要在父親回來之前,照顧好兩個弟弟。
三月的時候,金家姑父上京,同來的還有金元和李嬌,因着金遷被扔進軍營歷練,許老夫人一見着和金遷一模一樣的金元,抱着大哭不已。
金元早在路上就得知弟弟被送到了軍營,他雖然不知弟弟犯了何事,卻覺得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弟弟小小年紀就流連花街柳巷,此時被扔進軍營,想來會改正很多。
陳鬱芳與大兒子與丈夫許久未見,卻並沒有多少話要說,大兒子性格像丈夫,木訥少言,唯獨小兒子和自己相似,她才偏疼了幾分。
如今看到和小兒子一模一樣的大兒子,她又開始擔心小兒子在軍營裡會受人欺負,想着想着就有些埋怨大兒子,如果當時他隨着他們一起進京,有這個大哥在小兒子身邊提點着,小兒子又怎麼會犯下這樣的事情。
這些金元自然是不知的,李嬌見舅母與許老夫人都有些怏怏不樂,少不得擔當了綵衣娛親的角色,伶牙俐齒了一番,總算是將兩人逗笑了。
許老夫人和藹的看着她,誇獎道:“芳兒,你小姑是怎麼教孩子的,這嬌嬌啊我光是看着就喜歡的不得了,反正琨哥兒還未娶親,不如聘了嬌嬌來給我當孫媳婦。”
陳鬱芳早知母親有意讓陳仕琨娶了李嬌,她是舉雙手贊同的,只要能和國公府緊密聯繫着,她又怎麼會反對。
再加上小姑的夫家乃是威海最大的經商世家,李嬌嫁到了陳家,自己也會從中獲利,這樣的好事,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底下的李嬌和金元聽到這事,頓時雙雙臉色大變,兩人對視一眼,紛紛低垂下頭。
許老夫人和陳鬱芳的盤算還不止於此,她們真正想要算計的是陳學楊和寧瀅,目前已經分家了,陳學楊又是天子近臣,寧瀅嫁到金家,對金家是最有幫助的。
可是之前計劃好的,被金遷給搞砸了,無奈之下,陳鬱芳才讓丈夫帶着大兒子上京,想着不管是金元還是金遷,只要娶了寧瀅,對金家都是好的。
她們在算計着,卻不知,事情卻朝着相反的方向發展,等到她們發現時,爲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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