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一連幾日都上摺子奏請傳爵,都被楚昭帝駁回,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將魏國公府交到嫡長子手中,所以也就和楚昭帝拗着來,最後,楚昭帝應允了,但是卻下了一道旨令,命他擔任太子太傅之位。
事已至此,魏國公總算明白爲何楚昭帝一直要駁回自己的摺子了,原來一開始就打算將自己推到太子一方。
近些日子以來,太子與遼王的爭鬥中漸落下風,楚昭帝不願讓其中一個單獨坐大,爲了讓兩個兒子勢均力敵,分庭抗禮,便開始打起了開國功臣的主意。
在他看來,齊國公府因爲出了兩位后妃,兩位后妃又都有皇子在手,所以暫時還不會逼迫齊國公站隊。
但是,魏國公府就不同了,雖然與齊國公府同氣連枝,畢竟是隔了一脈,這個時候,魏國公府若還是一如既往的保持中立,那麼,太子勢必會被遼王壓在下風。
所以,魏國公一開始就掉進了楚昭帝的算計之中。
十月二十九日,魏國公將爵位傳給了世子陳學榕,同年,開始擔任太子太傅,授課於東宮。
魏國公府換了當家人,對陳家七房沒有什麼影響,不過最不甘心的卻是許老夫人,她是繼室,嫁進陳家的時候,老魏國公已經有了兩個嫡子,並且嫡長子被先帝冊封爲世子。
熬了這麼多年,她在陳家也算有了根基,自然希望這偌大的國公府能夠由自己的親子繼承,陳學楊的性格她瞭解,是最不屑與人爭這個的,她就將希望全部放在了小兒子陳學桐的身上。
誰知,還沒來得及謀劃,就得知老魏國公已經將爵位傳給了現任魏國公,到底不是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許老夫人擔心自己和魏國公百年之後,現任魏國公不會善待兄弟。
當楚昭帝的旨意下達國公府時,她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生生的被氣暈了過去。
老魏國公知道後,一連好幾日都沒有踏進榮壽堂,而是去了姨娘的屋子歇息。
繼魏國公府換當家人後,又過了幾日,魏國公府迎來了好幾個媒人前來提親,並且提親的對象都是十姑娘寧瀅。
這其中,有左相嫡孫顧衛清,新科狀元陸蒼擎,還有瞞着千芳公主偷偷請了媒人的王子燦,三人請來的媒人同一時間聚在魏國公府,你一句我一句的爭着,看着好不熱鬧。
陳學楊冷眼看着她們吵來吵去,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大力拍着桌子喝止道:“夠了,你們都請回吧。”
廳中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三個媒婆齊刷刷的望向已然發怒的陳學楊,其中一個較胖的王媒婆是王子燦請來的,她瞧了瞧陳學楊的臉色,笑容滿面的開口:“誒喲,陳七爺,這滿京城誰不知道十姑娘和郡王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十姑娘嫁過去啊,可就是正正經經的郡王妃了,郡王爺也是極其喜歡她的,這日子啊,肯定會過得舒舒心心的。”
陳學楊沒有說話,只是眼裡的寒光越來越甚,那王媒婆還在自顧自的說着:“郡王爺可是當今聖上的親外甥,人長得風流俊俏就不說了,況且千芳公主還是國公府的七奶奶,憑着這一層關係,這十姑娘嫁到郡王府,誰還敢給她委屈受。”
她的話音落下,旁邊的李媒婆立刻接道:“今兒個可瞧見什麼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王媒婆,你說這些頂什麼用啊,關鍵是得陳七爺同意。
依我看吶,陳十姑娘許給顧家最合適,顧公子是左相大人的嫡孫,顧大奶奶出自汝南秦家,這顧公子身上可帶着一半秦家的血脈。自古以來,北薛南秦,舉族狀元門,如果十姑娘嫁到顧家,日後兩人生出來的小公子,肯定是文曲星轉世,十分不得了。”
李媒婆越說越起勁,最後竟然和王媒婆兩人爭起來了,廳中一時吵鬧無比,而一開始就很少說話另外一個媒婆,這時卻欣欣然對着陳學楊道:“陳七爺一定猜到老婆子的來意了,老婆子自上門前,狀元爺就千叮嚀萬囑咐,如果求親不成,千萬別傷了和氣,他還說,不管陳七爺答應不答應,他都始終不會放棄,還望您別忘了和他的約定。”
這話一出,王媒婆和李媒婆也都住了口,三個人六隻眼睛齊齊的盯着陳學楊,而陳學楊呢,端着茶杯輕啜了一口,不緊不慢的說道:“三位請回吧,小女年紀尚小,斷不會這麼早就許人。”
三個媒婆均是一愣,正要勸說時,陳學楊又擺了擺手,吩咐下人送客,三人一見逐客令都下了,又加之這裡是國公府,自然不敢胡鬧。
另一頭,寧瀅正在和陳仕琰下棋,她執黑子,陳仕琰執白子,黑子落下,陳仕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皺着眉道:“姐姐這步棋可難住我了。”
寧瀅莞爾一笑,“還不是你,明知道我是個臭棋簍子,非要拉着我下,這下斷了退路又趕着怪我了,下回呀,你還是去找八哥吧。”
聽到她這麼說,陳仕琰鬆開眉頭,“姐姐,好姐姐,是弟弟錯了,我也想找八哥的,可是他被父親叫到書房了,也不知兩人在說什麼,都快兩個時辰了,還沒有出來。”
“你是說,八哥和父親在一起?”寧瀅擱下棋子,有些疑惑的問道。
陳仕琰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湊到寧瀅耳邊,輕聲道:“姐姐,今天有幾個媒婆上門來提親,父親已經回絕了她們,哼,我陳仕琰的姐姐,這天下沒有一個男人配得上。”
寧瀅無可奈何的看着弟弟傲嬌彆扭的神情,嘆了嘆氣,“琰兒,爲什麼要這麼認爲呢,或許在你心中,姐姐是無人可比的,可是其他人又是怎麼想的,你能知道嗎?
你已經十二歲了,不能再像以前那麼不諳世事,雖然現在身前有父親替我們擋風遮雨,可是你是男子漢,要學着長大,學着承擔風雨。”
說着,寧瀅心裡又泛起了愁思,這段時間,父親每日下朝後都愁眉不展,祖父又被迫站到了太子的隊伍裡,魏國公府早就不似以往那般無堅不摧,若是這時候,太子犯了糊塗,國公府也勢必會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