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侯府的嫡出姑娘在尚書府落了水,於情於理楚夫人都要給永寧侯府一個交代。她找了兩個會水的婆子將元徽娘救上岸,請了大夫來看診,又吩咐丫鬟將今日賞菊宴的客人帶到府中安置。
安排完這些,楚夫人請永寧侯夫人移步到花廳,寧瀅想着回府也沒什麼事兒,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其他人見在尚書府裡發生了這些事,也不好久留,跟楚夫人說了幾句,紛紛回家去了。
楚夫人也不留她們,現在爲今之計是要理清那永寧侯府的小姐怎麼爲何落了水,爲什麼園子裡進了外男,明眼人都知道,元徽娘是她內定的兒媳婦,竟然會有人將主意打到她身上,難道是故意破壞尚書府和永寧侯府的聯姻?
楚夫人查來查去,最後查到了楚尚書的庶弟楚二爺的夫人身上,跳水救人中兩個年輕公子,其中一個便是楚二爺的長子楚三公子。
都到了這個份上,楚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楚二爺是個不學無術的,初二夫人又是尖酸刻薄、滿肚子壞水的人,一直希望浪蕩子楚三公子能夠娶一個侯門貴女爲妻。
楚夫人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把主意打到永寧侯府嫡女的身上來,如果元徽娘今日真的被那浪蕩子救了起來,不僅楚府和永寧侯府的親事告吹,就連她和永寧侯府人的關係也會出現裂痕。
狠狠的在心中把楚二夫人罵了一番,又和寧瀅說了其中大概,寧瀅也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對那楚二夫人越發的厭惡起來。
女兒家的閨譽名聲那是比性命都重要的,若元徽娘真的中了歹人的圈套,就算是誓死不嫁楚三公子,那麼這輩子也別想嫁給其他人了。
在尚書府待了半日,楚夫人要處理楚二夫人留下的爛攤子,寧瀅不好插手別人的家事,吃過中飯後也就回了將軍府。
第二日,楚夫人來將軍府見寧瀅,寧瀅這才得知,昨日楚尚書回府後,楚夫人將楚二夫人和楚三公子的所作所爲告知了楚尚書,楚尚書一聽,氣得要楚二爺休妻。
楚二夫人一開始還囂張的大罵楚尚書,當楚二爺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後,纔有些害怕。楚尚書覺得庶弟一家留在京城遲早會給楚家惹麻煩,隔日一早便讓人將楚二爺一家送回了老家。
永寧侯府那邊,楚尚書與楚夫人商議了,決定聘娶永寧侯府三姑娘元徽娘爲小兒媳,想請寧瀅保媒,表示尚書府對元三姑娘的重視。
若是旁人來請,寧瀅也許會推辭,不過楚夫人是寧瀅的隔房姨母,與皇后關係也不錯,寧瀅自然是欣然應允。
又過了幾日,楚夫人選定了日子,寧瀅便帶人去了永寧侯府,不到半天時間,楚二公子和元三姑娘的婚事已經定下,只等兩家人商議婚嫁時期了。
自從成了公主以後,寧瀅的生活隨意多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說話行事都要思慮再三,因自己是皇上皇后唯一嫡女,巴結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寧瀅便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只見相見的人,不想見的人堅決不見。
而不想見的人裡,淮山郡主陳寧溪與原念瀅郡主杜倩倩是她最爲不想見的兩個人,偏這兩人臉皮忒厚,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將軍府。
陳寧溪畢竟是寧瀅親堂妹,她來了自是不好將人拒之門外,但對杜倩倩寧瀅就不會客氣,只要她來,每每只讓自己院子裡的一個管事嬤嬤去招待她。
杜倩倩覺得受辱,來了兩回後也就不再來了。倒是隻要寧瀅出席的宴會,她必定一次也不落下,不管寧瀅待不待見,都一個勁的往前湊。
次數多了,寧瀅便煩不勝煩,有一次和皇后聊家常時隨口抱怨了一句,第二日便聽說杜倩倩被皇后斥責,以禮數不夠爲由,派了兩個嚴厲的教養嬤嬤去杜府教她規矩。
被教養嬤嬤摧殘了兩月的杜倩倩,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最大的變化就是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不再處處和寧瀅比肩。
皇后見她識趣,給她找了門不錯的婚事,婚期定在第二年開春。
日子過得很快,寧瀅一家回到京城已經兩年了,這兩年是寧瀅在京中過得最爲愜意的一年。
父母相親,夫妻恩愛,兒女雙全。
是的,自尚書府的賞菊宴後,寧瀅便被診斷出懷有身孕,懷胎十月,瓜熟蒂落,寧瀅在將軍府順利產下嫡長女陸元娘。
有了女兒(妹妹)後,陸蒼擎和寶兒是整個將軍府最開心的。在剛剛生下寶兒的時候,陸蒼擎身受重傷,一直到寶兒三歲了,他才親自抱了兒子。這次女兒降生,陸蒼擎不願意錯過任何與女兒相處的機會。
寶兒呢,自從在學堂結識了幾個好朋友後,發現每個好朋友家裡都有一羣弟弟妹妹,自己家裡只有他一個,瞬間覺得孤單無比。
盼啊盼啊,終於盼來了小妹妹,雖然還是小娃娃,但也表示自己當哥哥了,去了學堂也可以和好朋友們炫耀自己夜夜妹妹了。
元娘長的很快,等到寧瀅出了月子,已經從皺巴巴變成了粉粉嫩嫩的,凡是見過元孃的,都說和寧瀅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長大後必定是一個容貌出衆的美人。
陸蒼擎聽了這些,總會樂不可支,他和妻子的容貌不差,女兒長大了肯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開心過後,又有些憂心。
女兒長大後,選夫婿時一定要擦亮眼。他可沒忘記,當初爲了娶到寧瀅自己連夜探香閨的事情都做過,還被岳父大人當場捉住打斷了腿。
寧瀅有些無奈,元娘才滿月,當爹的就開始考慮女兒的婚事了,說出去恐怕要笑掉大牙。
元孝十年,寧瀅再次有孕,於元孝十一年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但在生產時傷了身子,以後怕是不能有孕。
夫妻兩人倒不覺得傷心,反正他們家裡已經有了四個孩子,有兒有女,生不生都無所謂。
到了元孝十五年,寶兒已是十五歲的少年,元娘十歲,雙胞胎也有五歲了。陸蒼擎帶着妻兒回惠州祭拜養父養母,在去往惠州的路上,元娘因爲暈船,陸蒼擎命人將船靠岸停下,與長子寶兒去藥鋪買了一些治暈船的藥物,出藥鋪時不小心與一中年男子撞上。
當他看清那男子的面貌時,不由大驚,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朝河東郡王王子燦,多年不見,王子燦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臉上有着被歲月磨礪的滄桑。
看到陸蒼擎,視線又落到一旁的寶兒身上,他怔楞了片刻,而後輕輕側身,讓陸蒼擎父子倆先過。
陸蒼擎也不客氣,點了點頭,帶着寶兒離去。
回到船上,元娘還未醒來,寧瀅帶着笑容看着雙胞胎在甲板上玩鬧,陸蒼擎將藥交給寶兒,徑直朝着妻子走去。
寧瀅也看到了他,帶他走近,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
夫妻倆誰都沒說話,只靜靜的看着孩子們你追我趕,過了一會兒,元娘也出了船艙,因爲暈船,小臉上沒有多少血色。
陸蒼擎和寧瀅都心疼女兒遭罪,好在元娘在服用暈船藥後好了許多,原本瘦下去的下巴,在休養了一些時日後總算恢復了以往的圓潤。
一個月後,船隻抵達惠州。陸蒼擎帶着寧瀅和孩子們祭拜完養父養母后,便將三個小的交給大兒子照顧,自己則和妻子去惠州城逛了一圈。
當兩人來到當初放河燈的地方,陸蒼擎笑問寧瀅,“瀅瀅,還記得當時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嗎?”
寧瀅回望了他一眼,“當然記得,那時我還當你是個陌生人,哪知道你會那麼大膽將自己的傳家寶塞到了我手裡。”
聽了這話,陸蒼擎伸手攬過妻子,柔聲道:“瀅瀅,對你而言,那晚是我們初見,但是對我而言,則是這一世最美的相遇,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窮其一生要找的那個人。”
說着,陸蒼擎忽然從懷中掏出一塊有些泛黃的錦帕來,繼續道:“幸好這輩子我不曾錯過。”
寧瀅訝異的看着那方錦帕,耳邊傳來丈夫滿含深意的話語,她只稍稍的疑惑了一下,便沒有深究。
那方錦帕是她學女紅後,繡出的第一件自己最滿意的繡品,回京城後,四處尋不着,她便以爲是不小心掉在了惠州。
誰知,卻被某人撿了,一直珍藏到現在,她與他結爲夫妻十幾年,竟從不知錦帕在他手裡。
從衣襟中掏出那塊在脖子上掛了十多年的吊墜,寧瀅笑着道:“看,這個吊墜,我也一直貼身保存着。”
陸蒼擎也跟着笑了,低頭在她額頭親吻了一下,“誰叫我們是夫妻呢,這就叫夫唱婦隨。”
瀅瀅,上輩子我們相遇的時間不對,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飲恨離世。這輩子,幸好上天給了我重生的機會,讓我能與你相遇,成婚生子,相守到老。
此生,足矣!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