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與大楚西北邊境接壤的萬奴國在在戰後竟是詐降。在文敬亭率大軍向西南方向行進時,萬奴國立刻翻了臉,將大楚前去與之簽訂降書的使臣斬殺。
接着,又聯合周邊小國再次朝大楚國境進軍。
當消息傳回京城時,滿朝文武大驚,寧王與恭親王臉上也均是凝重肅穆之色。誰都沒有想到,萬奴國會在詐降之後捲土重來。
西南有東谷國和婁玉國結盟,吞併了大楚不少的疆域,西北萬奴國來勢洶洶,更不用說東南部還有大楚立國時被感到草原上的一些少數民族的部族虎視眈眈。
大楚建國以來的相近五十年的和平日子即將被打破,頓時便有些人心惶惶。
楚昭帝在位的最後幾年,爲了一個後宮妃嬪將大楚折騰的不像樣,除去威虎營和文敬亭手下的將士,原本屬於楚昭帝親自掌管的御林軍竟然有大部分都是靠着祖上的恩蔭進來的繡花枕頭。
大敵當前,寧王與恭親王商議後,將御林軍與威虎營裡得用的將士全部派遣至西北邊境,由寧王親自披甲上陣對抗萬奴國的侵襲。
而後,恭親王又在百姓中大量招募衛兵,加緊操練後,將將士運送至東南邊境,加強東南邊境的防守。
爲了抵抗外患,很多原先被楚昭帝忽略的武官都得到了重用,唯有當年追隨太祖打天下的陳家沒有得到起復。
陳老太爺和齊國公兄弟倆自然是不甘,在朝堂上與恭親王爭論起來,寧王不在京城,恭親王一派氣焰甚是囂張。
兩位老太爺爭論無果,便開始稱病拒絕上朝。齊國公手中還握有威虎營一半的兵權,是以他稱病後,威虎營半數人馬都不再聽從恭親王的指揮。
整個大楚內外都不得安寧,內憂外患的緊張氣氛一直縈繞在京城上空,就連市井百姓也都在關注着邊境的戰況。
首輔府內,寧瀅自從上一回動了胎氣以後,修養了大半月,整個人看着總算是精神了許多。
她在內宅也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外面的消息。再有就是從寧湄每次帶着孩子來看自己時的憂心神色中猜測出來的。
這些日子,父親和夫君早出晚歸,一家人已有許久沒有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她輕輕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陳仕琰和陳仕珏兩個一直沒有消息,她心裡雖然擔憂。卻也是相信父親和夫君的,再說了,軍隊裡還有公爹在。兩個小子應該不會有事。
又過了一日,到了沐休的日子,陸蒼擎沒有上朝,而是在家裡陪伴有孕的妻子。陳學楊早早的起身出門,一直到晚上也沒回來。
寧瀅與陸蒼擎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相處了,自從皇后去世後,陳家就被楚昭帝折騰的不成樣子,夫君是陳家的女婿,自然也有很多事情被牽扯上。
“慎之,你說咱們寶寶出生的時候。公爹他們會班師回朝嗎?”靠在丈夫的胸前,寧瀅輕聲問道。
陸蒼擎扯出一抹笑容。“放心吧,孩子出生前,什麼事情都解決了,父親會回來,琰兒和十一弟都會平平安安的回來。”
聽了這話,寧瀅臉上纔有了笑容。
只是她不知。陸蒼擎說這些的時候也沒有把握。前世大楚雖然也與萬奴國,東谷國幾個國家有過戰事,但是很快就被解決了。
這一世,三個國家的實力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是萬奴國,竟然兵力戰鬥力都強盛了那麼多。
大楚強盛的兵力有三分之二都被文敬亭帶到了西南邊境,寧王帶過去的將士雖然是從威虎營和御林軍裡面挑選出來最優秀的,但是他們之中大多都沒上過戰場,面對驍勇善戰的萬奴士兵,寧王部隊能夠抵禦嗎?
他又想起了恭親王的態度,恭親王的封地在西北,他在封地上也養了一支部隊,卻在西北邊境告急的時候將那支部隊召到了京城,並將之調到了東南邊境。
看清了形勢,寧王的處境變得極其危險。恭親王鎮守京城,寧王一派的官員以及寧王的妻兒都在京城,若是恭親王起了歹心,支持寧王的都會遭殃。
想到這裡,陸蒼擎低頭看了看已經在自己懷裡沉睡過去的寧瀅,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溫柔的親了親她的額頭,這才掩好被子出門去了。
他剛走,牀上的寧瀅就睜開了眼睛,雖然不知道陸蒼擎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是憑着孕婦的直覺,她能夠感覺到,似乎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事實證明,寧瀅的直覺是非常準確的。
傍晚,千芳公主去了的消息便傳進了首輔府,雖然千芳公主之前一直纏綿病榻,但是底子還在那裡,一時之間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是,在恭親王去了一趟公主府後,就傳出了千芳公主吐血的消息,不到一個時辰後,這位大楚受盡寵愛的金枝玉葉便香消玉殞了。
千芳公主是寧瀅名義上的母親,按理說,千芳公主去了,寧瀅應該替她披麻戴孝。但是,恭親王卻傳來旨意,她的喪事由於現在局勢緊張便不大辦,待到下葬的日子一到,就葬到安陵。
寧瀅一聽千芳公主竟是葬入安陵,一直沒有反應過來。安陵是歷朝歷代未出嫁之前夭折的公主的陵寢,千芳公主雖然是公主,卻是嫁過人生過孩子的,怎地能葬入安陵呢?
不過,很快她便開心起來。
如果千芳公主葬入陳家祖墳,那才叫膈應人。陳家的祖墳裡都是夫妻合葬,若是她進了陳家祖墳,那麼百年之後,父親和母親又怎麼辦。
陳學楊和陸蒼擎也知道恭親王這般做,是爲了拉攏陳學楊,畢竟,像陳學楊這個年紀就成爲首輔的,必定是能力卓羣。
千芳公主的棺槨在公主府只停了七天,七天後便被葬入安陵。王子燦身在前線,她下葬前只有兒媳文賽飛送葬。
千芳公主逝世後,恭親王便收回了公主府。文賽飛不願回去郡王府,便帶着丫鬟搬回了孃家。
偌大的君王府只剩下寧湞一個人,沒了文賽飛這個原配嫡妻的氣壓,她不禁慢慢的挺直了腰桿,府裡的下人見狀也都恭恭敬敬的供着她。
很快,她就發現不對勁,自文賽飛搬回了將軍府後,府裡下人送來的蔬菜瓜果都不新鮮了,爲此,她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差點沒將負責採買的管事打個半死。
若不是管事喊冤,將府上沒有銀錢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才愣住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堂堂郡王府竟然沒有收入只有支出,直到看了郡王府的賬本過後,才知道那管事沒有說假話。
寧湞是庶女,可身份比一般官員家裡的嫡女身份要尊貴的多,更不用說還有一個當貴妃的堂姐,若是爭口氣,就是二品大員家的嫡子的正妻也是有資格做的。
但是,她卻偏偏看上了王子燦,一門心思想給他做妾,這樣一來,齊國公在大怒之下用一頂小轎將人送進了郡王府。
連一根針線都沒有陪嫁。
若是寧湞有嫁妝的話,郡王府的日常開支還可以支撐下去,可是,苦就苦在她進府的時候,除了一個人一身衣裳,連稍稍貴重的首飾都沒幾樣。
她閉了閉眼,忽然記起文賽飛院子裡緊鎖的庫房,騰地一下子站起來,讓人帶了榔頭,她要砸開庫房,取出一些東西補貼家用。
文賽飛回孃家的時候,將府裡的得用的人基本上都帶走了,留下的都是原先郡王府的人,寧湞不過是一個側室,卻要擅自動用正室的嫁妝,有幾個管事害怕郡王妃回來後會大發雷霆,連連勸阻寧湞最好不要亂動她的東西。
誰知,寧湞本來就對文賽飛又嫉又恨,自然不停勸阻,並且將那幾個她認爲是文賽飛的人痛打了一頓。
她用榔頭砸開了大鎖,進去庫房後,發現裡面竟然是空空如也,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不過,很快她便反應過來,認爲裡面的東西被文賽飛帶回了孃家。她頓時怒不可遏,文賽飛嫁進了郡王府,那些嫁妝之類的就應該屬於郡王府的財務,此時她帶着郡王府的財務回了孃家,在寧湞看來,這絕對是大逆不道的。
想到那麼多的東西都被文賽飛搬回了孃家,寧湞又是嫉恨又是心疼。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忘記了文賽飛是個多麼可怕的人,帶着自己的心腹丫鬟和幾個腰圓臂粗的婆子上將軍府討說法去了。
將軍府裡,文賽飛正與許久不見的親哥哥安平說着話,忽然聽到外面有女人尖叫謾罵的聲音,一下子臉色便有些陰沉起來。
“哥哥,你快換回女裝,我出去看看。”
安平點了點頭,轉身進了裡間,等他換好女裝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文賽飛拿了鞭子教訓那似潑婦一般的女子。
女子頭髮胡亂的披散着,衣襟被扯得歪歪斜斜,此刻正一邊尖聲謾罵着,一邊不停的躲避着鞭子的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