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好後的盼頭
寧若蘭被他喊得心裡一麻又一酥,張嘴發出的聲音不自覺帶着點顫音。
“啊?啥,啥事?”
“媳婦!”景驚蟄不回,只是又低聲叫了一句,摟着她的手不自覺加了點勁。
“唉,輕點,你勒得我疼。”受不了這樣親密得氛圍,寧若蘭動了動身子,不自在得抱怨一句。
景驚蟄聽了,稍稍放鬆了力度,只不過依舊緊挨着摟着,黑夜裡,寧若蘭看不見他的神色,只聽到耳邊傳來熱乎乎的壓抑的呼吸聲。
“媳婦,媳婦。”
“你,你幹嘛啊。”顫抖的尾音,不住升騰熱度的臉頰,都叫寧若蘭覺得此刻的自己表現的差極了。前世又不是沒有過,可現在對着景驚蟄這樣小心翼翼,萬分珍視般的動作,她只能僵着身子動不了,一如青澀的當年。
果然,不一樣了。
“媳婦,咱,咱倆,啥時候圓房?”景驚蟄輕輕呼口氣,終於說出來了。成親這麼久,每天晚上和媳婦睡一個炕上,可就是隻能看不能吃,他這憋得眼睛都紅了。
寧若蘭傻了,她一直覺得景驚蟄挺悶騷的,還暗喜着想只要她不提,景驚蟄一定不會提,自己就一直安全,鴕鳥的抱着順其自然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想法,結果,景驚蟄居然提出來了!而且還是在她全無準備的情況下,這下可真是措手不及。
“啊,啊,我那個,那個手不是傷了嗎?”寧若蘭結結巴巴,對當面溝通這種問題,她還真沒經驗。
“好,等你手好了咱就圓房。”景驚蟄一錘定音,寧若蘭徹底呆住。
輾轉不安了一晚上,早起寧若蘭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準是掛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景驚蟄起來的比她早,見她起來,殷勤的打了水給她洗漱,又鑽去廚房端來苞米粥,還有一小盤切得細細的醃蘿蔔絲。沒想到景驚蟄看着人高馬大,刀工到挺好。
“媳婦,趁熱吃。這天陰沉沉的,估摸着要下雨。”
聽到景驚蟄這麼說,寧若蘭才感覺屋裡確實挺暗的,一點不透亮。探出頭朝外瞅了瞅,果然放眼望去,整個天都是烏麻麻的,早起的冷風一吹,不禁打個哆嗦。
“媳婦,你吃。”景驚蟄不知從哪淘登出一個小飯勺,此刻正舀了滿滿一勺子苞米粥舉在她跟前,滿臉殷殷期盼。寧若蘭怎麼看怎麼覺得面前蹲了只大型犬,還是特溫順的那種,瞧,尾巴還搖呢。
就着景驚蟄的手慢慢喝了幾口粥,又吃了一點蘿蔔絲,硬硬的,味道齁鹹。“這蘿蔔絲不會是你自個醃的吧?”
“不是,是託楊二嫂子幫忙醃的。”
不會吧?這手藝也太差勁了。“老屋那邊也是這種鹹菜?”
景驚蟄困惑的眨巴下眼睛,想了想,說:“老屋那邊的比楊二嫂子醃的淡點,味道差不多。”
寧若蘭聽了轉轉眼珠,腦子裡開始想着怎麼利用這個掙點錢。景驚蟄也不打擾她,見她愣神就一勺一勺的喂她粥,間或夾點蘿蔔絲。等喂得差不多了,景驚蟄起身把昨天買的藥膏拿過來,抓過寧若蘭的手開始細細的塗起來。
手上傳來冰涼黏膩的觸感,寧若蘭纔回過神,看見景驚蟄給她塗藥,猛地臉色就漲紅了。剛纔明明沒塗藥,她完全可以自己吃飯的呀!咋就這麼習慣叫景驚蟄餵了?太尷尬了!
“我想到個掙錢的法子。”爲了遏制臉上熱度持續上升,寧若蘭趕緊轉移話題,轉移關注的視線。
“啥法子?”
“咱可以做鹹菜賣錢啊!你放心,我做的準定好吃。”
景驚蟄擡頭看着寧若蘭雙眼亮閃閃的說着話,嘴角不由翹起來。“嗯,媳婦做飯好吃。”
“那當然,你別不信,我真的能做好鹹菜,等我手好了,我就開始做,趕在年前還能賣點。”
“嗯,等你手好了。”
這個,景驚蟄的視線實在過於炙熱,寧若蘭沒來由的臉孔就發熱,腦子裡也不禁聯想起昨晚的話來,頓時臉上轟的着火了。
過了三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寧若蘭在第四天早起之後,堅決的用行動表明自個可以吃飯穿衣,拒絕景驚蟄再幫忙。天知道,寧若蘭被景驚蟄藉着幫忙穿衣,餵飯時不時摸個腰啊,拉個手外加親個嘴的,弄得坐立不安。要不是看景驚蟄依舊木着個臉,寧若蘭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景驚蟄看着寧若蘭動作利落的穿衣,疊被子,眼裡閃過可惜。
寧若蘭手燙傷,遭了幾天罪,不過總算有點安慰。原先寧若蘭的雙手由於常年幹活粗糙的不行,沒成想這次燙着,把死皮去了一層,又有大夫開的燙傷膏抹着,等徹底好了,兩隻手看着比原先白嫩不少。寧若蘭滿意的盯着手看了半晌,決定下次去縣上得記得買盒潤手的膏子,好不容易白嫩回來,可得保持住嘍。
家裡還有一缸新積的酸菜沒動,這個冬天完全夠吃,頭前積的那缸子酸菜寧若蘭打算賣一半出去,所以一大早景驚蟄就自個扛着罈子去縣上賣酸菜,寧若蘭留在家裡準備做辣白菜。這可是下飯的好東西,前世她就特愛這味,就着粥吃,簡直絕配。這邊冬天冷,辣白菜不容易壞,寧若蘭就打算多做些,到時候拿去縣上賣賣,好歹掙個過年費出來。
一上午忙忙碌碌清洗大白菜,一棵棵過了水立在竈臺邊,寧若蘭看着圓滾滾的大白菜,心滿意足,原生態就是好啊。隨手拿過一棵白菜放到砧板上,用刀從中間劈成兩半,一層層撒上粗鹽粒子,之後放到特意找村裡的木匠做的大木盆裡,然後接着切第二棵,如法炮製,沒一會兒,大木盆裡就磊了高高一層。
捶捶肩膀,寧若蘭出門望望天,估摸着要到晌午了,就起身去廚房開始燒火做飯。不知道酸菜賣的咋樣,景驚蟄能不能趕回來吃飯,寧若蘭胡亂想着,手上動作卻不慢,一會兒工夫就切好了酸菜,這時鍋裡的水也熱了,寧若蘭洗了鍋,敖幹水分,舀了一大勺豬油放進去,裡面還有零星幾個肉渣,奶白的豬油慢慢化開,香味也傳了出來。“譁。”的一聲,酸菜倒進了鍋裡,快速翻炒幾下,看火候差不多了,寧若蘭就舀了一大瓢水倒進去,今個打算燉酸菜粉條,炒的菜容易涼,這樣萬一景驚蟄回來還能吃個熱乎的。
放着鍋裡的菜慢慢燉着,寧若蘭接着切白菜。做辣白菜首先第一步就是要除去白菜裡面的水分,這個不能馬虎,所以寧若蘭做得仔細,每個白菜都抹得均勻。
鍋裡咕嘟嘟響着,熱氣蒸騰,不大的廚房顯得霧濛濛的。寧若蘭專心切白菜,好一會才聽到大門那傳來的響動,心裡一驚,立馬起身走出去瞧。就見外頭景驚蟄正把罈子放下,見她出來,扭過頭衝她露齒一笑:“媳婦,我回來了。”
“咋這麼快?酸菜賣完了?”
見是景驚蟄,寧若蘭的心才放下。只是,這也賣得太快了吧?
“嗯,我一去就被搶光了。好多人還沒買到,硬拉着我叫我下午也去呢。”
寧若蘭嘿嘿笑了,生意好她心情也好,衝着景驚蟄伸手:“賣的銀子呢?”
景驚蟄臉色可疑的紅了下,伸手從懷裡掏出粗布口袋,接着又掏出兩個小圓盒子塞到寧若蘭手裡。
“這是啥?”寧若蘭接過盒子,打開一個看了看,顏色雪白,又聞了聞,味道清清淡淡,還怪好聞的。接着打開另一個,這個顏色透着點粉色,香味也濃厚一些。
景驚蟄神色有些不自然,轉身去洗手,說:“一個是抹手的,一個是抹臉的,這不快入冬了嘛,我瞧着你也沒啥抹的,咳,就買了點。”
寧若蘭手裡拿着小小的兩個盒子,心裡暖和和的。被人關心惦記,處處體貼,原來是這樣的滋味。前世她一味付出,從來只有她關心別人,卻不見那渣男回報一點,自己居然也能甘之如飴,現在想想,還真是犯賤!
“謝謝你,驚蟄。”
“你是我媳婦,應該的,說啥謝不謝的。”那邊的人聽了臉色更加紅,就連耳朵尖都染上了粉色,寧若蘭看着,呵呵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