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老,我卻沒有您這麼樂觀,”郭令燦猶豫道,“在我看來,郭守雲現在面對的最大問題,就是資金的匱乏,他所建立的遠東王國,都是依靠經濟支撐起來的,而一旦經濟出現問題,他就什麼都沒有了,就像現在這樣,根據我得到的情報,現在遠東商業銀行已經出現了儲戶擠兌的狀況,而在外來資金渠道全都被堵截的情況下,郭守雲還能靠什麼翻身?”?
“嗯,你提的這個疑問,正是我一直以來都拿不準的兩個問題之一,”林紹良噓口氣說道,“而另一個我拿不準的問題,就是面對極其緊張的資金狀況,郭守云爲什麼要拿出五百八十億的巨資,替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保駕護航。你們難道就沒有從中察覺到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異常的地方?”郭氏兄弟倆交換一個眼神,隨後彼此搖了搖頭。?
“這都考慮不到,你們太讓我失望了,”林紹良搖頭輕斥道,“難道丟卒保車的道理你們都忘了?”?
“哦,您老的意思是說......”郭令明打個激靈,訝然道。?
“俄羅斯寡頭間的形式多麼明顯?郭、霍、維這三寡頭集團,他們之間的關係中,郭氏集團是處在支配地位的,自從退出莫斯科之後,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根基大損,毫不客氣的說,在別列佐夫斯基與古辛斯基的眼裡,這兩個人已經很難對他們構成什麼威脅了。只要拔掉了郭守雲這顆釘子,這兩根小刺,就能夠輕輕搜搜的拔除掉。換句話說,郭氏在,霍氏與維氏就能平平安安的存活下去,反之,若是郭氏被打垮了。那緊接着,霍氏與維氏的命運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林紹良繼續說道,“呵呵,郭守雲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那就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心機深沉的人,類似這種丟車保卒的做法,他會無緣無故的去做嗎?”?
林老頭意思是什麼。郭氏兄弟倆已經隱約查知了,只不過他們很難想象這種猜測會是真實地,因爲按照這樣推論,郭守雲這個人就太可怕了。?
“也許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林紹良悠悠的嘆息一聲,說道,“不過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其實啊。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情況都差不多,鋼刀子殺敵人,軟刀子殺朋友,而更多的時候呢,軟刀子要比鋼刀子更殘忍呀。”?
郭氏兄弟倆也算是商場上縱橫往來的人物了,可是今天,面對林紹良的一番推測。他們第一次體會到了寒入骨髓的那份感覺,此刻他們很想說點什麼,來駁斥一下林老的推測,可即便是搜腸刮肚,他們也想不出哪怕是一絲半點地更加合情合理的解釋。?
的確,在這段時間裡。作爲郭氏集團的總裁,遠東的實際控制着,郭守雲做出了很多看似不合情理的事情,面對風暴般席捲而來的亞洲金融風暴,他先是扔到香港兩百億,隨後,又向霍維二人支付了五百八十億的巨資,再之後,又大搞遠東建設,一步步將手頭地資金耗空耗淨。從表面上看。他就像是惟恐別人不知道他手裡資金匱乏一樣。還有,就像林紹良所說的。明明大家都知道三寡頭之間的輕重關係,也明白丟卒保車的重要性。可郭守雲偏偏拿出近六百億風險金,以此保住霍維兩人的銀行機構。這些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解釋不清楚,如果不瞭解郭守雲的性格,恐怕誰都會認爲他在自尋死路了。?
而現在,如果按照林紹良的推演,這些解釋不清楚地東西,就全都解釋清楚了:隨着遠東局勢的發展以及俄羅斯聯邦領導層更新換代期的臨近,郭守雲的野心開始膨脹,他決定從幕後跳出來,直接出任遠東共和國的總統職務,並以此爲基礎,進一步影響莫斯科局勢,牢牢掌握聯邦下一任總統的命運。但是話說回來,他又擔心自己地決定,會遭到來自中俄美三方的排斥,因此,兩百億的付出以及其在香港金融危機中所起到的作用,便成爲他向北京示好,同時,向華盛頓、莫斯科投石問路的最佳方式。毫無疑問,這是一步巨大的冒險,郭守雲在賭,而且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賭輸了。莫斯科也好,華盛頓也罷,乃至是北京那一方面,大家都能夠容忍他在遠東所享有的特殊地位,但卻容不得他向莫斯科那邊伸手,尤其是容不得他把手伸的太長,正是因爲如此,郭氏集團的危機到來了。話分兩頭說,郭守雲既然有了正式邁進政壇地野心,那麼他所要做地,肯定是一個集權性的政壇人物,而在目前地情況下,要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掃清寡頭們所製造的障礙----別列佐夫斯基、古辛斯基也倒罷了,他們恐怕早就上了郭守雲地誅除名單了,那麼反過來說,霍多爾科夫斯基與維諾格拉多夫呢?這兩個郭氏集團的合作者,郭守雲的朋友,他們的命運會如何?難道正式進入政壇的郭守雲,還能容得下這兩個寡頭的存在嗎?這似乎有點難。於是乎,按照林紹良的推測,一把軟刀子,就被郭守雲不緊不慢的祭起了。?
當然。就像林紹良自己所說地。在這番推測上。他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至於說郭守雲本人是怎麼想地。這將是一個只有他自己才能瞭解內情地永久性謎題。在後世。即便是再牛X地歷史學家。也不可能將這個問題研究透徹。?
“林先生。”就在客廳裡地氣氛陷入靜默地時候。一位身穿黑色西裝地年輕人邁步走了進來。他站在門口地位置。對林紹良舉了個躬。說道。“郭先生已經來了。”?
“哦?快快有請。”林紹良一把抓起那柄象牙柺杖。在郭令燦地攙扶下站起身。急聲說道。?
“呵呵。有請不敢。”就在他話聲剛剛落地地時候。郭守雲那清朗地聲音已經從門外傳進來。“都說船到橋頭自然直。命到絕處遇貴人。過去。我還一直對這句話半信半疑。而今看來。這話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對於我郭守雲來說。林先生顯然就是我最需要地貴人了。”?
人隨聲到。當這番話響徹客廳地時候。郭守雲地人也出現在了衆人地面前。令郭令燦兄弟倆倍感驚訝地是。剛剛經歷了那麼一場風波。同時呢。他地遠東還面臨着一大堆地問題。而這位年輕人地臉上。此刻竟然找不到半點地驚慌失措。與此相反。此時能夠從他臉上看到地。更多地還是自信與冷靜。?
“呵呵。貴人不敢當。”林紹良拄着柺杖迎前兩步。與郭守雲握握手。說道。“我們只是做了一些我們自己應該做地事情。更何況。對於郭先生來說。我想今天即便沒有我們地出手。你也應該是可以化險爲夷地。”?
“林老先生真是太......”郭守雲會心一笑,他親手攙扶着老頭走回到沙發前,說道,“不過,既然林老不拿我當外人,那我這個晚輩也就不同您客套了,因爲事情緊迫,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林老先生能施以援手。”?
“呵呵,郭先生是不是希望我們能夠儘快安排你返回遠東?”林紹良說道,“這件事簡單,其實我們之前就準備好了,令燦賢侄專門爲你訂好了機票,是明天上午九點的,你可以......”?
“哦,機票?”郭守雲微一皺眉,隨即說道,“嗯,這個,我希望林老能夠再改變一下方案,最好是爲我準備一艘船。”?
“船?”林紹良訝然,他說道,“郭先生,就我所知,目前遠東的局勢已經很緊張了,如果你打算趕回去應對危局的話,我勸你還是乘坐飛機比較快捷,至於這船嘛,雖然我們能夠輕鬆地爲你辦妥,可沒有幾天的工夫,你恐怕到不了遠東啊。”?
“呵呵,這一點林先生無需擔心,”郭守雲笑道,“我這邊有專門的安排,嗯,至於這船嘛,您老只需要吩咐好,將我送到這個位置就可以了,那邊有人接應我。”?
嘴裡這麼說着,郭守雲從身後的波拉尼諾夫手中取過一份信封,轉手交給滿臉疑惑的林紹良。?
“這裡......”接過信封的林紹良也不避諱,他打開封口,從中取出一張打印好的硬紙,很隨意的掃了一眼之後,說道,“對馬海峽?難道......難道郭先生早有安排?”?
“呵呵,談不上早有安排,”郭守雲含糊其辭的說道,“我只是記得艦隊那邊的執勤序列罷了,只要時間趕得及,我想應該不會錯過去的。”?
“那好吧,”林紹良知道對方不可能跟自己說什麼實話,因此,他將信封交給身邊的郭令燦,轉口說道,“既然郭先生自有安排,那我馬上就找人爲你準備船,至於,至於接下來這段時間嘛,我希望先生能夠同我談一筆生意。”?
“林老請講,”郭守雲微微一笑,直截了當的說道,“您放心好了,只要我郭守雲能夠做決定的事情,我就絕不會拒絕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