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別人寫給我的信。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給人看不太好。對不起,蔚學長,請將信還給我。”
俞真真咬了咬嘴脣,實在不太習慣這樣對別人說話。不過,依依說了,自己本來說話的態度本來就不強硬,聲音也太柔了,所以,拒絕人的時候一定要這樣看着對方的眼睛說清楚,要不然,沒有人會把自己說的話當真的。
說完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自己沒有將東西亂扔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她抱歉地對蔚近夏笑了笑,卻堅決地抽回了信。這是別人給自己的,自己就應該保管好纔對。剛纔沒有注意,給蔚近夏看了一封也就算了,再繼續讓他這樣,對寫信的人就太不好了。
蔚近夏收回了手,摸着下巴,笑了。
“既然小真真這麼說了。我不看就是了。”
俞真真將所有茶几上的信收好,搬回了自己的房間。如果是詹子寒,就算將這些東西堆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有興趣看上一眼,因此,俞真真習慣了在客廳做作業,看書,打毛衣什麼的,因此剛纔也就隨意扔在了這裡。只是,卻沒有想到,今天詹子寒會帶蔚近夏過來。俞真真想自己以後還是要改掉這個隨便亂放東西的習慣比較好。
看俞真真的背影消失在房間裡,蔚近夏將面轉向詹子寒。
“小寒寒,小真真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他原以爲無論別人做什麼,她都只會說“好”“好”“好”呢,看起來就像是這樣的人,今天,倒真叫他有些意外呢。
“別忘了你來是幹什麼的?沒有問題要問立刻給你滾回你家去。”
詹子寒冷冷地說道,脫了外套,倒了一杯茶,在沙發上坐下了。
“有,當然有,不過,先等我泡杯咖啡再說。”
蔚近夏可不指望在詹子寒會好心地想起他身爲公寓的職責,他自動自發,十分熟練地從廚房裡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個桃紅色S型杯子,這是他死皮賴臉地放在詹子寒這裡的專用杯,以備他有時來詹子寒公寓的時候可以使用。倒不是詹子寒吝嗇得連個杯子都捨不得。只是蔚近夏說他蔚近夏怎麼可以用那麼普通的杯子來喝水呢?像他蔚近夏這樣的人,普通的東西跟他相配嗎?他可蔚近夏,最具流行、時尚感覺的蔚近夏呢。
拿出杯子之後,蔚近夏先洗了一下,對着杯子先親了一口。
“親愛的,這麼久沒有見我了,寂寞了吧。主人也很想你。好,現在來爲主人裝一杯充滿愛的咖啡吧。”
跟心愛的杯子表達了相思之情,蔚近夏才又走回客廳,打開了冰箱。
卻見裡面裝滿了東西,零食、牛奶、飲料、醬……,分門別類,陳列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
“呀,小寒寒,這真是你的冰箱嗎?”
蔚近夏深深地嗅了一口,鼻間全是食物的香氣,他打了響指。
“果然,有女人的房子就是不一樣啊。”
“別忘了,你只有一個小時,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鐘了。”
詹子寒舒服地靠在沙發上的軟軟地靠枕上。手裡還抱了一個。這些都是俞真真的購物成果,絕對集鬆、軟、香於一體,是居家、看電視的必備品。沙上發扔了許多,詹子寒剛開始看到的時候是皺着眉頭的,用手指擰住,一臉嫌惡,軟趴趴的,長得也很奇怪。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卻變成了他的必備品。尤其是其中一個黑色骷髏的,是他的至愛。甚至不許俞真真使用。俞真真暗自腹誹,明明這些都是她買的。
而聽到了詹子寒的話,蔚近夏趕緊加快了手上泡咖啡的動作。
詹子寒這個傢伙向來說一不二。
說一個小時,就一分鐘也不會多,一分鐘也不會少。
“來了,來了。
每年的期末考,蔚近夏都是靠着詹子寒的猜題才低空飛過,想到家裡老頭子的那張臉,蔚近夏不得不頗爲可惜地將就一下了,根據他的經驗,咖啡要再攪拌一會兒纔好喝的。
俞真真將信放好,再出來時,就看到詹子寒和蔚近夏兩個正認真地學習着呢。
這還是俞真真第一次看到詹子寒拿起了課本。
她從冰箱裡拿了幾個蘋果、梨洗了削好了皮,切成一瓣瓣放在了茶几邊,詹子寒一向挑剔,沒有削好皮的水果向來是動都不動的,而且,也不喜歡拿着水果啃。這還是俞真真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後才發現的。買回來的水果,從來都不動。倒是有幾次天氣熱的時候。俞真真做的水果拼盤倒是吃了不少。後來俞真真就每次都會爲他準備一些,多吃點水果對身體也好,也就不容易上火了。
詹子寒自然無比地拿起水果叉叉水果吃,那自然地神情和動作,顯然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習慣了。
蔚近夏有些嫉妒地看着詹子寒。
“你這傢伙運氣真好。”
家裡隨便安排了一個未婚妻,這樣的容貌,竟然有這樣的脾氣,現在的女孩子,不要說削蘋果給你吃,不讓你反過來削給她吃就好了。
“還有三十二分鐘。”
詹子寒看了看錶,報時,嘴角卻微微上揚。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股香氣瀰漫在房子裡,而且,有越來越香,越來越香的氣息,香到蔚近夏的肚子抗議地發出了咕咕地叫聲。
他嗅了嗅,又嗅了嗅,不敢置信地看向詹子寒。
“小寒寒,你不要告訴我,小真真她是在做晚飯吧。”
“嗯。”
詹子寒一臉的理所當然,擡起手腕看了看錶。
“比平常晚了一些了。難怪肚子餓了。”
說完,合上了書,站了起來,朝餐廳走了過去。蔚近夏簡直是呆了一般楞楞地跟在詹子寒的身後走進了餐廳,看到餐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各樣瞧起來就讓人食慾大增的盤子,大約有五六樣。還有一個碗裝着湯。
俞真真正戴着手套,將電飯鍋端了過來,抱歉地笑道。
“不知道蔚學長要來,冰箱裡剩下的食材也不多,沒有做什麼好菜,學長將就着吃點吧。”
早知道有客人來的話。應該去超市裡買點好東西回來做的。難得有客人過來,應該好好招待纔是。
俞真真盛了飯,詹子寒理所當然地伸出手來,俞真真卻遞給了蔚近夏。
詹子寒看着落空的手,再看看蔚近夏笑容滿面的臉,暗暗下定決心,從此以後,絕對不讓這個傢伙進自己的屋子了。
俞真真又盛了一碗飯,這回是真的遞給了詹子寒。
三個人開始了他們愉快的晚餐,蔚近夏妙語連珠,逗得俞真真笑個不停,以前一直覺得這個學長有些怪,看着人就像看什麼好玩的東西似的,讓俞真真有些害怕。今天,卻覺得真是一個開朗有趣的人呢。果然,不應該憑第一印象就隨便判斷一個人的。蔚近夏正式登入了俞真真的好人名單。
蔚近夏說得開心,俞真真聽得高興,詹子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不過,吃飯的快、狠、準的功力有過之而不及,一大半菜還是進了他的肚子裡。
而晚餐過後,俞真真還在洗碗的時候,詹子寒就迫不及待地將蔚近夏踢出了門。
“小真真,再見嘍。”
蔚近夏掙扎着大喊了一聲,俞真真趕緊脫了手套出了廚房,準備送一下蔚近夏。結果,只看到詹子寒關上門,回過身來。
“蔚學長已經走了嗎?”
“嗯。”
詹子寒點了點頭。
“他有急事,說要馬上走。”
“哦。”俞真真點了點頭:“我應該送送纔對的。”
客人走的時候,竟然沒有送,太失禮了。
“沒事,那個傢伙不會介意的。”
詹子寒說道,順手拿了遙控器準備開電視,卻見俞真真沒有回廚房,而是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有事嗎?”
詹子寒挑了挑眉頭。
俞真真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再過幾天,是我父親藍正義的壽辰。說要請你吃頓飯,你有時間嗎?”
看着俞真真,詹子寒的眼神變得深沉,讓俞真真有些不安,隨後他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
“不是不願意在別人面前承認我是你的未婚夫嗎?現在又讓我用什麼樣的身份去你家呢?需要的時候就是未婚夫,不需要的時候就是陌生人,藍玉真,擺着一張純真的面孔,利用人倒是利用得很徹底啊!”
俞真真有些難堪,除了最開始的時候,詹子寒已經有很久沒有再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了。可是,他說的一切,聽起來雖然刺耳,可卻是事實,俞真真無法否認。
“對不起。”
俞真真誠摯地說道。
“爲什麼?”
詹子寒有點搞不清楚這個女人的思維,這是哪裡來的話?
“我利用你的事,的確是事實。對於這樁婚事,雖然我不願意,可是,卻沒有辦法說服我的父親,所以,我只想着利用這四年緩衝的時間想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可是,卻沒有想到你的立場。對不起。是我太自私,太自以爲是了。因爲自己的無能,給你添了麻煩,實在是對不起。的確是我做錯了,我會回去跟父親說清楚的。不管怎麼樣,這樣的婚姻我都沒有辦法接受。這段時間,利用你的事,真的對不起,也請你原諒我。剛纔的請求,就當我沒有說吧!”
俞真真毅然地說道,其實即使再過了四年,自己也沒有辦法解決吧。
藍家所希望的婚姻,和自己所想要的婚姻,這兩者之間,存在着共同點的可能性簡直是微乎其微,既然這樣,自己還拖着詹子寒,也實在是太卑鄙了。想到對藍正義搞坦白的後果,俞真真就覺得害怕,可是,再害怕,有些事,是不能逃避的。
俞真真給自己打着氣。
沒關係的,不管什麼樣的困難,總有過去的一天,自己所能做的,只有忍耐和等待。只要這樣做,一定會有雨過天晴,陽光燦爛的那一天的來臨的。
俞真真說完,站了起來,準備繼續回廚房洗碗,現在,她更需要做點家務事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事情還沒有開始,就自己嚇自己,失去了勇氣。
詹子寒的神色未明,在俞真真經過他的身邊時,卻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俞真真訝異地回過頭,卻看到詹子寒的眼睛看着前方,並沒有看着她。
“你以爲你說了會有用嗎?即使押着,他們也會讓你走進結婚禮堂的,你知道嗎?”
“可是,那也得說清楚。即使被押着進了結婚禮堂,我也會在婚禮上說,我不願意,無論如何,我也不願意。”
“即使因爲這樣,說不定會被逐出家門,一無所有?”
“是。”
俞真真笑了,原本就不是屬於她的東西,又有什麼可怕的呢?如果只是這樣就能夠放過她的話,就太好了。
看着俞真真毫不在意的神色,詹子寒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你,還是認爲,結婚應該是相愛的兩個人做的事嗎?”
“是。”
“只要相愛,就能夠克服一切。這種事,不過是講給小孩子聽的童話而已。你難道不知道嗎?”
“知道,可是,我還是想試試。”
“那,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庭,能夠相愛而結婚的機率是多麼地低,幾乎是零嗎?
“知道。”
“即使這樣,你也一定要和所愛的人結婚嗎?不管多麼困難?”
“是。”
俞真真沒有任何遲疑。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任何事,她都可以退讓,可唯有兩件事,她卻辦不到。一個是和所愛的人結婚,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個是和依依一輩子在一起,絕對不分離。
唯有這兩件事,她絕對不退讓一步。
“是嗎?”
詹子寒笑了,這個女人,和自己完全不同呢。自己根本就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都說愛情是多麼了不起的東西,可口口聲聲地愛着媽**爸爸,照樣屈服了,讓媽媽成爲了他的情婦,自己揹着私生子的名聲。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而這個女人,明明也是這樣的出生,卻要爲了愛情放棄一切。
果然,世界上會有這樣的愛情存在嗎?
如果有,他倒是想看看。
“那麼,利用我吧!”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