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真圓。
只是,無星。
俞真真倚窗看着那圓月,覺得有些不適。一般這麼大的月兒都是皎潔明亮的,今天,怎麼卻黃得近乎紅了,總覺得有些詭異。
她於是關上了窗,爬上了牀,熄了燈,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俞真真聽到了幾聲敲窗的聲音。
“夜?”
俞真真輕喚,也只有他纔會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地爬了上來敲窗了。俞真真打開窗,一個人影就竄了進來,雖然牀頭燈微弱的光照不到這邊,但是,那熟悉的身形分明就是他。俞真真有些疑惑。今天是十五,按說,夜應該是去了那邊的別墅裡纔對,也或者,是去了回來的?
“等一下,我把燈打開。”
俞真真說着就要向開關走去,然而,立馬,她的胳膊就被拉住了,下一秒,她發覺自己躺在了牀上,俞真真還來不及發出自己的疑問,下一秒,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一痛,隨即,覺得自己的全身一陣酥麻,竟是動彈不得了。
只是,雖然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神志卻又是清醒的。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以極快速的速度在流失,只是,卻是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聲音也消失了。
這情景,倒真像是一部吸血鬼劇啊!
這一回,真的要死掉了吧!
對不起啊,依依。
俞真真的淚不斷地流下,爲了無能的自己,也爲了那不能實現的承諾,終究,要丟下依依一個人了,怎麼甘心?而這一次,還能有上一次的幸運嗎?
神啊,我是否還能再一次向你祈求,再給我一次機會?
血液不斷地流逝,和着淚,俞真真只覺得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弱。
馬上,就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暈迷了吧!
俞真真想。
卻發覺自己的脖子一鬆,接着,就看到了夜的臉。
那火紅的眸子盯着俞真真的臉,他的手輕輕地撫着息的臉,涼涼的,就是這個東西讓他暫時離開了他的美餐,雖然身體還在叫囂着渴望着更多的血液,但是,已經稍稍滿足的胃到底沒有那麼飢渴了,他疑惑地看着這張臉,爲什麼,好像有些熟悉、親切,只是,腦子裡還是有些渾渾噩噩的,一時,想不起是誰。
那張臉的眼睛裡不斷涌出如泉的淚水。
他覺得自己的某個部位,突然也疼痛了起來,非常。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着那張臉的眼角,有些遲鈍地說道。
“別,別哭。真、”一個名字,彷彿就到了嘴邊,可怎麼也說不出口,他皺起眉頭,敲了敲頭,有些煩躁,卻看到了牆上貼着一張照片,上面寫着幾個大字,夜.真兒,照片上兩個人笑得極開心,背後,是大大的摩天輪,腦子,像是被閃電劈了一般。“真兒——”
這一聲,如同負傷的野獸一般。
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看着流滿整個牀上的血,還有那躺在血泊中的人,夜那血色的眼睛裡掉出晶瑩的液體,不是透明的,而是紅色的,似血一般。
這,是不是就是,惡魔的眼淚?
紅色的雨滴在了俞真真的臉上,夜那彷彿失去了整個世界的眼神,讓俞真真的心都跟着疼痛了起來。
命運究竟是什麼?
神靈究竟是什麼?
將人如此捉弄?
既然給了人生命,爲什麼卻如此吝嗇賜於人幸福呢?
夜,他其實只是個害怕寂寞的孩子啊!
他要的,其實並不多。
俞真真有心要安慰夜,然而,腦子裡卻越來越暈沉,隨後,陷入了無力的黑暗之中。
庭院裡,俞真真的鞦韆上。
一個人正坐在上頭。
鞦韆蕩得老高。
彷彿飛到了天上。
那個人的白衣,也彷彿飄到了天邊。
他側耳傾聽着室內的動靜,當夜大吼出聲時,他說道。
“差不多到時候了,走吧!”
正在用餐的野獸是不能打擾的,據這本日記所記載,覺醒後的吐嗜血一族擁有着傳說中吸血鬼的力量,不僅力大無比,而且身輕如燕,更根據不同的人擁有特殊的能力,唯一和吸血鬼不同的是,他們既不懼怕太陽,也不怕十字架,更不怕什麼大蒜,另外,不會變成蝙蝠。蝕可沒有和這樣的怪物打架的嗜好。
後面一句話不知對何人而說,但到他跳下盪到最高處的鞦韆,隨後又如一陣輕煙朝俞真真的窗戶飄去時,刷刷幾個人影從外頭跳入了庭院,那三米多高的院牆,對他們來說。恍若無物,而所設的警報系統,更是沒有絲毫反應。
蝕跳入了窗隨手一掌打暈了夜。
夜愣愣的,也沒有絲毫反抗。
他看着血流成河的牀單和地面,皺了皺眉,扛起了夜,同時吩咐道。
“用最好的藥,這個女孩絕對不能有事。”
日記上說,只有真心敞開了心愛上了某個女人,嗜血之族纔會慢慢開始覺醒,而覺醒之後的嗜血之族能力增強的同時,那個女人的血卻對他們擁有着強大的誘惑力,尤其是月圓之夜,他們的本能會帶領着他們找到那個女人,除非隔着海洋般遙遠的距離,否則都不能阻止他們。如果飲盡那個女人的血液,吞食那個女人的血肉,他們將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但是,歷史上得到這種力量的嗜血之族因爲失去了深愛的女人卻無一不是選擇了毀滅。
這,是屬於嗜血之族的詛咒。
不過,因爲嗜血之族向來殘暴,甚少會真心愛人。所以,這個秘密一直只是族長代代相傳而已。
父親大人大約是滅了嗜血一族裡從族長手裡拿到的吧。
難怪會說,下一任的族長非夜莫屬。
以後的夜,會不會讓整個黑暗世界都爲之臣服呢?值得期待啊!
但,前提是,這個女孩,絕對不能有事。
俞真真再次醒來之時,意依生就坐在她的身邊打着瞌睡,筆記本和手機就擱在牀邊,臉色不太好,俞真真想,該提醒依依去做皮膚護理了,依依還沒有嫁人呢,可不能先長皺紋。
“依依,水。”
俞真真的聲音很小。
不過,意依生立馬就驚醒了過來。
倒了熱水,又兌了點涼水,自己試了下水溫,正好,這纔將俞真真半抱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拿了水杯,用勺子喂她。
“用杯子喝就好。”
俞真真抗議。
這麼一勺子一勺子的,根本不解渴好不好?
“不行,會嗆着。”
意依生毫不猶豫地就打回了俞真真的抗議。
俞真真委屈地看着意依生。
怎麼可以這麼對待病人?
意依生又餵了幾口,這才扶着俞真真躺下。
“餓了吧,我煮了雞絲粥,這就端給你吃。”
她伸手將俞真真凌亂的髮絲給她撥到了一邊,看到俞真真的臉消瘦了許多,往常健康的白晰變得蒼白無比,只是,卻仍有一種病態的驚魂奪魄的美,甚至,隨着俞真真的成長,這種美比起去年剛見到她時又愈盛了幾分。
意依生往樓下去走,心中的憂慮卻隱隱升起。
這一次的危機是度過去了。
可,真真卻幾乎去了半條命。
下一次,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嗎?
自從真真重新活過來之後,出現在她身邊的人越來越不簡單,碰到的事是一件接一件,這藍玉真的身體實在太過漂亮了,竟像是事故引發體一般,意依生有些不安,這麼下去,自己真的能保護好真真嗎?
不過,還好還有他們在。
而且,像夜這樣的人也畢竟不多。
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幾天過去,俞真真雖然還有些虛弱,已經能下牀了,就趕着意依生去上班,本來公司剛開張就很忙,還爲了她好幾天都不去,再這樣下去,還沒有賺錢就要倒閉了。
俞真真拿着水壺,給院子裡的花草樹木澆水。
有些心疼地看着幾株花不知爲何枯萎了,想着要拿去請教一下花店裡的人。灰走之前千交代萬囑咐,自己還是把他的花給養壞了。明明都是按他的囑咐辦的,可見,這養花也是一門學問。
邊澆水邊又想起,夜,這些天一直不見。
打手機,也顯示是空號。
冒着被意依生打爆頭的危險,俞真真問起,意依生雖是臉都黑了,不過,還是丟給俞真真一張報紙,頭版頭條,花樣男子宣佈解散退出演藝圈。
一夕之間,彷彿成爲了灰燼一般,徹底從人間蒸發。
跟那失常的那一夜有關吧?
就是第一次看到夜吸血的那個夜晚,都不像那一夜一般,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根本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這樣結束也好吧!
俞真真這麼想,只是,腦海裡卻常常浮起那血色的淚,到底是掛心。雖然差點死去了,可是,傷了心的那個人,卻是夜。
真是對不起呢。
門鈴聲響起。
會是誰呢?
俞真真也懶得回客廳開鎖,就這樣提着水壺,走到側門邊,打開了。不意卻看到一張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臉,說是陌生,是因爲那張萬年都不變的臉竟然消瘦了許多,胳膊上還纏着繃帶,掛在脖子上,擺明是一副重傷人士。受傷不奇怪,可是,對象是這個人,便讓人有些意想不到了,俞真真從來不曾想過,這個人,竟然也會受傷。
“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