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真真拿着手巾的頓了頓。隨後,又繼續擦拭了起來。
“所以呢?”
“喂,男人對你告白的時候,你這個樣子也太打擊人了吧!”詹子寒在俞真真的耳邊抗議。
“不是說是最後一次嗎?用這麼傷感的語氣說的告白,讓我怎麼欣喜若狂?我又不是真的傻蛋。”
“是啊,你不是傻蛋。沒準比誰都聰明。要不然,爲什麼將我這個聰明人變成這個樣子,你還可以這麼沒心沒肺。全天下,像你這樣沒心沒肺的女人估計再也沒有了。藍玉真,我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像我父母那樣生活,雖然不會愛我的妻子,但是會尊重她,會試着培養家人、朋友一般的感情,這樣生活下去。也絕對不會像我父親一樣,明明愛着我的母親,卻將她置於那樣尷尬的地位。但是,今天夜裡,我還是想問你,即使像我母親呆在我父親身邊那樣,你。能不能也這樣呆在我的身邊一輩子?”
回答詹子寒的是一陣沉默。
詹子寒自嘲地笑了。
“問出這樣的問題的我還真像傻瓜呢。明知道你的答案會是什麼,還是想問出來;明知道會出這樣的問題有多卑鄙,還是問了出來。藍玉真,對不起,你愛上的就是這樣的男人,即使真的愛上了一個女人,也絕對不會因爲她放棄自己的野心。我這樣的男人的愛情,真的很廉價吧。”
“我不也是?即使愛你,我也不會因爲你而放棄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愛你,也不會愛你愛到不顧一切與你在一起的程度。所以,我也對不起,無法像你母親愛你父親那樣不顧一切地愛你。我們只是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而已。所以,不需要抱歉,也不要自責什麼。這世界上有相愛不顧一切在一起的人們,也有像我們一樣相愛卻不能在一起的人。我們沒有欺騙過對方什麼,也沒有承諾過對方什麼,只是,走的路不一樣而已。相反,我很感謝你,在這樣的時候,能不顧一切地來救我。只爲了這個,我也絕對不會後悔,愛上了你。所以,回去吧,回到你的世界,忘了我,做你一直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完成你的心願,意氣風發地站在世界的最頂端,將整個世界都踩在你的腳下。而我,也會努力忘記你,會去尋找愛我並能夠和我在一起的人,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等到年紀大了的時候,也許還會指着雜誌上的你對我的孫女說,看,這麼了不起的男人曾經愛上過你的奶奶呢。我們就這樣各自生活下去吧。走吧,詹子寒。”
俞真真將拿着手巾一直擦拭着詹子寒頭髮的手放了下來。
詹子寒從俞真真的脖子上擡起了頭,伸出手,輕撫着俞真真的頭髮。俞真真沒有再逃避,直直地看着詹子寒的眼睛。
這樣的坦率,卻又這樣的堅決。
這個女人,別的什麼事都拖拖拉拉的,可涉及到感情的事,卻比誰都果斷、堅決、毫不猶豫,總是知道她要的是什麼,對夏成宰如是。對自己如是。
“藍玉真,就這樣回去那個世界,好像太冰冷了一些。你把我慣壞了,不該對我這麼好的,好到我覺得需要一些溫暖纔有勇氣繼續以前的生活。
我本來就是一個卑鄙的男人,所以,最後,我還想對你再卑鄙一次。
明天,我要做回以前的自己,可是,今夜,就今夜,我想拋棄我自己,不是詹子寒,只是一個愛着你也被你所愛的男人。
藍玉真,這一個夜晚,可以陪我一起度過嗎?”
俞真真看了詹子寒許久許久,沒有回答。
詹子寒牽着俞真真的手,在她的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求你,這最後一夜,我想和你一起度過。”
俞真真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詹子寒,這個男人,這個不擇手段的男人,卻是自己所愛的男人。罷了,就遂了他的意吧,這一夜,自己也不是俞真真,只是一個愛上一個男人的女人吧。
俞真真拿出手機,撥通了意依生的電話。
意依生此時正站在窗前。看着這一幕。
“依依,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決定了嗎?不後悔嗎?”
“嗯。”
“那,明天早點回來吧,我煮粥給你喝。”
俞真真掛了電話,詹子寒打開了車門,俞真真坐了上去。車子一直開一直開,開到了以前的公寓,詹子寒牽着俞真真的手,用鑰匙開了門。
一切的一切,仍然是那麼熟悉。
已經很久沒有來了,詹子寒應該也搬出去了,但是房間裡面卻是一塵不染,十分乾淨,倒像是剛剛打掃過一般。
俞真真嘴角露出苦笑。
這個男人,讓人想把他往天真處想也不太容易。
“下午,我過來打掃過了,然後去喝了酒,一直喝到晚上,纔去找你。太過清醒的時候,這樣的事情對我來說有些困難,告白這種事,我第一次做,發覺並不太容易。”
詹子寒將俞真真推向廚房。
“冰箱裡我買了菜。做點吃的吧,很久沒有吃你做的菜了。我負責餐桌的佈置,燭光晚餐怎麼樣?”
“你都計劃好了,我能說什麼?”俞真真斜睨着詹子寒:“如果我不肯來,你到時候要怎麼辦?”
詹子寒笑笑:“你會來的。”
想要的,他一定會得到。
俞真真搖頭,這樣的男人啊,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審美觀,理想中的男人應該是穩重、斯文、溫柔、體貼,這個男人,根本沒有一點兒符合的。爲什麼會愛上這樣的男人呢?俞真真到現在還想不通。冷淡、無情、不擇手段,雖然對自己還不錯,可絕對跟好男人沾不上一點兒邊。算了,不想了。反正,以後就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俞真真幫好了三菜一湯端了出來時,詹子寒已經佈置好了餐廳。
大大小小造型各異的蠟燭點滿了整個房間的各處,餐桌上的水瓶裡插着一朵玫瑰花,舒緩的音樂在室內流淌。
詹子寒接過了俞真真手裡的菜,擺放着餐桌上。
俞真真拿了碗,詹子寒將飯端了出來。俞真真拿過勺子,準備盛飯。詹子寒接了過來,笑道。
“今天,我給你盛。怎麼樣?像不像你心目中的理想老公?”
“那,今天的碗也歸你涮?我理想中的老公是會幫我一起做家事的。”
“房子不是我打掃的嗎?”
詹子寒抗議。
“那你到底涮不涮?”
“好吧,好吧。”
詹子寒無可奈何地答應了,不過,等吃過飯之後,還是拉着俞真真一起,他涮碗,俞真零點用抹布擦乾。兩個人這樣一起繫着圍裙,感覺真的有些像新婚夫婦一般。
涮過碗,詹子寒搓着雙手抱怨。
“好冷。”
“我不是說要燒熱了水之後再洗的嗎?”
俞真真將詹子寒的手捂在雙手之間搓了搓:“怎麼樣?好一些了沒有?”
“嗯,不如我們喝杯酒吧。”
詹子寒倒了兩杯香檳,兩人坐下對飲,隨後,詹子寒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俞真真。
“這是什麼?”
“禮物,打開看看。”
俞真真打開了一看,是條項鍊,非常漂亮。
“替我戴上吧。”
詹子寒走到俞真真的身後,替她戴上之後,沒有離開,而是從身後抱住了她,輕吻着她的耳垂。
“別,還沒洗澡呢!”
詹子寒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不想再等了。”
說完,就將俞真真抱了起來,走到了他的臥室。放在了他的牀上,一邊輕吻着她,一邊解着俞真真的衣服釦子。
搖曳的燭火之中,一對身影交纏,喘息,又恢復了平靜。
詹子寒將俞真真摟在懷裡,輕撫着她的頭髮。
“還好嗎?”
“嗯。”
俞真真輕聲應了一聲,詹子寒很溫柔,並沒有很痛。原來,與真正所愛的人做這件事是不一樣的,以前,俞真真雖然不排斥,可是,卻也不曾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可這樣在詹子寒的懷裡,卻覺得整個人都快要融化掉了。
“告訴你一件事,可不許笑。今天,我也是第一次。”
詹子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似乎還帶了點不好意思。
俞真真忍不住輕笑起來,還真是意外呢。這個男人這麼熟練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是第一次。不會是事前看了很多資料學習吧,以這個男人凡事都要做得最好的個性,也未嘗不可能。
詹子寒就知道這女人會笑。
他拍了拍俞真真的頭。
“不許笑。像今天這麼坦白的時候可不會多。今天,不僅僅是想得到完完全全的你,也想將完完全全的我交給你。這是我唯一能爲我的愛情所做的事了。本來想將你一生都強留在我的身邊的,這樣更符合我的個性纔對,可是,想到你不會快樂,竟然會覺得不忍,下不了手。那時候,便知道,我是真的愛上了你。要不然,不會顧忌這麼多。可是,如果不曾得到你,你會是我心頭的一根刺,會牽絆住我向前的腳步,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得到你。藍玉真,你呢?爲什麼會跟着我來。本來想如果這樣也不成的話,也只有強來了。”
“爲了忘記你。”
如果不曾真正地了斷,那麼,就無法前進。
這也是詹子寒這樣做的原因吧。
他們之間,已經到了必須了結的時候了。
“這個夜裡,聽到這樣的話真有些煞風景。”
詹子寒握住俞真真的手腕,壓個她的頭頂,翻身壓在她的身上。
“我們再來一次吧,今晚,你別想睡了。”
俞真真抗議道。
“我還很累。”
詹子寒平靜地反駁。
“我已經休息好了。”
“再等一會兒好不好?”
“你太吵了。”
……
隨後,話話聲消失,喘息聲又起,肌膚緊貼着肌膚,汗水交織,兩個人互相糾纏,在這一瞬間,彷彿真的成了一個人似的。
但,再親密的交纏,也會有分開的時候。
詹子寒感覺自己的懷裡一輕,接着,傳來衣物的摩擦聲。
“要走了嗎?”
“嗯,依依在等我吃早餐。”
俞真真穿好了衣服,走到了門前,握住了把手,沒有回頭,只低聲說。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不親我一下再走嗎?”
“天已經亮了。”
屬於他們的夜晚,已經過去。現在,他是詹子寒,她是俞真真,將各自回到各自的人生軌跡,再也不會有所交集。
“殘忍的女人。”
詹子寒低語,門開了,又緊閉,沒有一絲猶豫。過了一會兒,詹子寒緊閉的眼睛睜開了,卻已是一片冰寒,比起以往更寒冷了幾分。他跳下牀,迅速地穿好了衣物,大步走出了這個房間。屬於這裡的溫暖,曾經瞬間的軟弱,都是不必要的東西,應該要捨棄了。
“暗影,將這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燒了。”
一絲不留,連那個曾經軟弱過的自己。
“是,少爺。”
黑暗中,看不到人,卻有聲音傳來。
俞真真回到海盜之家,意依生正坐在臺階之上,看到她,露出笑容。
“回來啦!”
“依依。”
俞真真抱住了意依生,深深地吸了口她身上熟悉的氣息,沒有問題的,自己還有依依,還有蓮。
“上樓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再下來喝粥吧。還有,藥我替你買了,放在了桌子上,別忘了吃。”
“嗯。”
俞真真點了點頭,路過客廳,黑他們都坐在客廳裡,見俞真真進來,同她打着招呼。
只是,表情都有些怪。
今天早上不見俞真真,意依生在做飯,於是,橙就問意依生。
“依生姐,小真去哪裡了?”
“跟詹子寒出去了。”
當場,橙的嘴巴就成了O字型,而正在下樓梯的黑的腳抖了一下,從樓梯上滾了下來,不帶希望地問道。
“是今天早上嗎?”
“昨天晚上。”
意依生一臉平淡地說道。
“爲什麼不阻止?”
紫搞不懂,明明意依生和俞真真的感情這麼好,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事,爲什麼還要讓它發展到這一步。這種事情,男人無所謂,到了最後受傷的還會是女人。詹子寒雖然救了俞真真,對她有情,可他若是那種爲了女人放棄一切的男人,當初也就不會放棄和俞真真的婚約選擇了卓千秀。事到如今,難道還會有什麼不同嗎?
“真真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意依生扔下這一句話,就不再多說了。
幾個男人面面相覷,女人,有的時候真不知道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倒是你們幾個,全都給我出來。我家真真好好地交給你們,看現在都給我搞成什麼樣子?尤其是你,黑,雖然真真說那幾個男人也似乎不知道主使人是誰,但卻聽到了他們眼那女人打電話的聲音,是女人沒錯。怎麼想跟你都脫不了關係。好久沒有練練了,出來,咱們過過招。”
過招?
死神五人組一臉苦相。
他們之中,也就只有黑還能挨幾下,其他幾個只有被扁的份。
不過,這一天,黑被扁得最慘。偏偏表面上卻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意依生說不想讓俞真真看到,所以,如果他們哪個敢告狀的話,就等着好瞧。
死神五人組再一次地後悔,想當初,他們在地下樂團之中,也算是吃得比較開的。找他們簽約的也不是一家兩家,怎麼最後卻上了這個女人的賊船呢?被欺壓了這麼多年還不夠,竟然連脫離了**.S,還不能脫離她的魔爪,真是痛苦啊!
俞真真上了樓,洗了個澡,坐在牀邊。
水用保溫杯裝着,是熱的,俞真真倒了一些出來;還有一顆藥丸,俞真真也吞下了。要不然,來個什麼一次中獎的可就太喜劇了,雖然俞真真喜歡孩子,但是,卻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在沒有爸爸的家庭中長大,那樣,對他太不公平了一些。
俞真真對着鏡子,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十分漂亮。
俞真真伸手將它解了開來,丟在了垃圾桶裡。
要忘記,就要徹底一些。
解決完了一切,俞真真下樓和意依生一起吃了美味的青菜粥,又送意依生出門去上班。回到客廳裡,黑幾個仍然不時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俞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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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真真直接無視,上樓去了。
“你們說,小真不會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吧?”
最後,橙搔着頭說道。
“切。”
黑四人同時反應,一人敲了一下橙的腦袋,最後,黑拎起橙的領子。
“上樓去合合新編的曲子吧!”
俞真真今天一天非常忙,先是收拾了自己的房間,又大肆周張地從上到大把所有的地都拖了一遍,還將窗簾也卸了下來清洗。
十分勤勞、十分正常。
卻讓黑他們個個心裡頭突突地,總覺得有點暴風雨來前的平靜。
下午,俞真真正在曬窗簾的時候,紅着眼睛的藍玉婷拖着行李出現在了海盜之家,問道。
“玉真,我能不能先在你這裡住一晚?”
俞真真將藍玉婷領到了自己的房間,問她。
“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一次,竟然更嚴重了,直接拖着行李來找自己。
“這一次,我和志偉真的完了。”
藍玉婷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俞真真的心裡頭一驚,什麼事嚴重到這樣的程度,藍玉婷的口氣竟然沒有絲毫的挽回餘地。俞真真的心裡突然閃過那一次在餐廳看到的照片,心中就有了不詳的感覺。可是,那一次,不是應該都解決了嗎?
“我發覺公司的錢有些不對勁,於是追問志偉,他,將錢都給了一個女人。原來,他被人抓住了把柄,他揹着我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係。”
“也許是被算計的呢?姐夫他,不像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我寧願他對我說謊,只要他說沒有,我就會相信他的。可是,他爲什麼偏偏要說實話?我也告訴自己,他並不是存心的,可是,這些天,他一碰到我,我就覺得噁心,沒有辦法忍受。我受不了他碰了別的女人再來碰我。玉真,我,我該怎麼辦纔好?該怎麼辦纔好?”
藍玉婷撲在了俞真真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
這些天,她一直試着努力說服自己,告訴自己,這都是有心人故意算計,並不是肖志偉的錯。可是,無論多想忘記,可總也無法忘記;無論多想原諒,也卻還是原諒不了。這樣的婚姻,她已經再也沒有維持下去的自信了。
藍玉婷來了,肖志偉還會遠嗎?
還沒有到晚上,肖志偉就找來了,神情滿是疲憊。
俞真真將手裡的離婚協議書遞給肖志偉。
“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
俞真真也曾經勸藍玉婷冷靜一段時間再說,藍玉婷卻說她這段時間已經冷靜夠了。如果可以,她不會再一次離開那個家。上一次回去,她就抱着要好好過,學做家務,學着討好公婆,做一個好妻子應該做的,決定要好好地經營他們的家。所以,即使出了這樣的事,她也沒有像以前那些毅然離開,而是想要解決問題。但,還是失敗了。
肖志偉默默地接了過來,用力地握緊,幾首要揉碎了。
“麻煩玉真你好好地照顧一下她,是我,對不起她。”
“嗯。”
俞真真應了一聲。
又過了半個月,藍玉婷讓俞真真陪着她去法院辦手續,這一段時間,她消瘦了許多,經常夜裡偷偷地流淚,以爲俞真真不知道。俞真真暗自嘆息,這樣的結局實在不是她想看到的。
已經十二月了,天氣陰冷,寒風嗖嗖。
三個人站在法院門口的臺階上。
肖志偉眷戀地看着藍玉婷,半天說出一句話。
“你瘦了,要好好吃飯纔是。”
“你也是。”
兩個人這副樣子,俞真真在一邊看着也有些心酸。明明還是相愛的,爲什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呢?世事難道總是如此殘酷,愛情是如此的脆弱,只需一些風雨,就被摧殘得零落不堪。
他們站了許久,都有些邁不動腳步,俞真真在一旁凍得瑟瑟發抖,卻也不忍心催促他們。
最後,還是藍玉婷先開口了。
“走吧,我們,該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