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麥長青就代替車站派出所賠禮道歉,然後就說自己接待不周,纔會出現這樣的誤會。
從頭到尾,麥長青都沒有提蕭默的老爸蕭振邦。更沒提蕭默那特殊的身份。
蕭默笑了,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被黃毛陷害的經過以後,又重點提到了馬隊長對自己的處理,蕭默這才說:“你看着辦吧。”
麥長青是什麼人,當即就明白了這位太子爺所說的一切,對自己的老友薛長貴使了一個眼色,然後非常誠懇地對蕭默說:“你放心,對於那些害羣之馬,還有奸猾之人,我們決不姑息!”
說完這些,麥長青對蕭默說:“外面已經備好了車,要不要送你過去?”
蕭默搖搖頭說,“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還是先把那個女子送回去好了,她也受了不少苦。”
麥長青看了一眼歐陽倩,說道:“這個沒問題,我可以派車送她回去,可是你……”
蕭默笑了,“我?我有什麼可擔心的,在這兒住一夜就行了,要不然三十塊的房費可就白給了……再說,你也沒把這事兒告訴我父親不是嗎?”
“咳咳,我主要是考慮到時間太晚,蕭書記日夜勞累,所以才……”麥長青正要解釋。
蕭默卻打斷他的話說道:“你不必說那麼多,我都明白。你這也是爲我父親操心……”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是呀是呀,就是這樣。”麥長青忍不住汗流浹背,他對這個太子爺的印象很深刻,根本不像所說的那樣紈絝子弟,倒像是千年道行深厚的老油條。
“總之,我很感謝你和薛局長的幫助,我會在父親面前如實稟報,也再次謝謝你的幫助。”蕭默又給麥長青吃了一顆定心丸。
麥長青一開始對蕭默的輕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恩威並施的手段,還像是十七歲的年輕人嗎?
於是麥長青就急忙道:“都是應該的,應該的,呵呵。”
歐陽倩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直到有警員要送她回去,她這才着急找着蕭默詢問。
蕭默的回答很簡單:“你連累我還不夠嗎?只要老老實實回家就可以了。”
歐陽倩很傷自尊心,嘀咕了一句:“是啊,是我連累了你,以後我們不再見面最好!”賭氣離開。
看着歐陽倩的背影,蕭默不禁搖了搖頭,怎麼說兩人也同甘共苦過,就這麼分開難免有些傷感。
或許,以後我們還會再碰面吧。
蕭默如是想道。
……
車站派出所的民警們來的快,去的也快。那些探頭探腦看熱鬧的住宿客人,再次把腦袋縮回去。
蕭默居住的103房間也再次變得安靜起來。
誰也沒想到,車站路這所旅店所發生的事故,能夠影響到整個南都市的政局。至少那個耀武揚威的馬隊長知道,自己的倒黴日子來了。還有那個睚眥必報的黃毛小子,更是苦逼地哎呦着要蹲苦牢了。
第二天一大早,蕭默就從旅館退了房。櫃檯處還是昨夜那個爆炸頭小妹,不過這次她的表情可沒嬉皮笑臉,看見蕭默竟然露出很崇拜的表情。
對於這種涉世未深的丫頭來說,昨晚蕭默給她的震撼太大了,派出所出動那麼多人,最後平安無事不說,還和那當官的有說有笑。如果記得不錯,自己認識的幾個牛逼老闆見了這些人可是要打哆嗦的。
在爆炸頭小妹崇拜的目光中,蕭默離開了旅館,然後在街頭找賣早餐的地方。
白天的南都市和晚上又是一個模樣。
如果說晚上的南都市充滿了古老和守舊,那麼白天的南都市則是生機勃勃,熱鬧異常。
只見街道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的行人,提着大包小包,他們大多數穿着樸實,一看就是南都市管轄下縣城或者鄉區到外地的務工人員。
另外蕭默注意到,整個街道的衛生狀況不是很好,至少他看了好幾個賣早餐的攤點,都很髒亂,顧客踩着板凳吃着飯,咳嗽,吐痰,還有大口大口地吸溜豆腐腦……再看橫排的桌椅下,幾乎都是擦嘴用過的餐巾紙,白花花的一大片,風一吹,格外的亮眼。
蕭默雖然沒什麼潔癖,不過看到這種情況還是搖了搖頭,繼續尋找---
好不容易在一個衛生狀況相對好一點的早餐店坐下,蕭默要了一碗當地有名的逍遙鎮胡辣湯和一籠灌湯包。
雖然不知道這胡辣湯到底是什麼滋味,但是在店鋪牆壁上卻張貼着關於它的傳說。
蕭默看了看,只見上面是這樣寫的:明朝嘉靖皇帝年間,皇上忙於修道,欲圖長生不老,內閣大學士嚴嵩爲取悅皇上,便拍人四處搜尋秘方,不意間在一個世外道士的手中求得一方,據道士講,此方可以延年益壽,嚴嵩遂獻此方,御膳房照此方熬製成湯,嘉靖皇帝服用後,口爽氣順,精神煥發,甚覺此湯精妙,於是龍顏大悅,遂賜名:“御湯”。至明末,清兵入關,御廚趙杞攜帶此秘方逃至中原名鎮逍遙鎮,不忍此湯失傳,遂傳於當地居民,自此之後當地人代代相傳,視如瑰寶,又經多方演變改良,成爲了當地老百姓餐桌上的珍品,因此湯香辣開胃,後慢慢被當地老百姓稱爲“胡辣湯”。
在華夏,吃是一種很高深文化。雖然蕭默不是什麼美食家,前世的時候卻品嚐過無數的美味名吃,因此對這方面很是講究,他尤其喜歡那些有故事的食物,因爲他覺得,品嚐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精神方面的享受。
“你的胡辣湯。”
胡辣湯端上來了,蕭默皺了一下眉頭,因爲端胡辣湯的服務員用手指摳着碗邊,他的指甲有些長,甚至沾到了湯水。
再看那胡辣湯,並沒有十分特別的地方,紅薯碾制的粉絲,切成薄薄的牛肉片,淺紅色的辣椒末,看起來倒挺精緻。
蕭默舀了一口,沒有絲毫的辛辣味道,他這才記起來自己早已失去味覺,根本就嘗不出來它的味道。
就在蕭默埋着頭喝着胡辣湯的時候,一輛行駛過去的黑色夏利轎車又慢吞吞的開了回來。
車內,麥長青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進餐的蕭默不禁苦笑,這個太子爺還真是有一套,自己一大早過來接他,竟然撲了空,找了半天原來在這裡喝胡辣湯。
……
大約十分鐘後,蕭默起身正要付賬,一個聲音道:“錢已經付過了。”然後就見麥長青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沒想到你會在這裡,我去旅館接你,那邊說你已經退房了。”麥長青很關心地對蕭默說道。
蕭默笑笑,“我也是不想打擾你工作。”
“我的工作就是按照蕭書記的指示辦事兒,把你安安全全地送到他面前。”麥長青走過去打開車門,“走吧,我們去市政府。”
蕭默上了車,屁股剛落座,就發現在車位上放着一隻很熟悉的男式揹包,黑灰色的顏色,橫拉式的拉鍊,還有拉鍊上那綴着的小飾物。
“這是……”
“呵呵,這是你的揹包吧,是老薛幫你找到的,那兩個飛車賊也已經抓到了;你檢查一下,看看裡面少東西沒有?”麥長青不動聲色地說道。
蕭默笑了,打開揹包檢查了一下,只見裡面塞着自己的手機,筆記本電腦,還有錢包和替換的衣服等。
仔細查看了一下,竟然一件都不少。
蕭默不禁有點佩服那個薛局長的辦事效率,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自己丟失的東西,這種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對了,你朋友的挎包也一起找到了,我已經讓人送了回去。如果你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麥長青非常細密地說道。
蕭默點點頭,然後說道:“多謝你呀,尤其昨晚的事兒……我會對我老爸說的。”
麥長青不禁一愣,蕭默的這話出乎他的反應。
要知道,昨晚的事兒麥長青處理的很漂亮,既保護了蕭默,又維護了蕭書記的面子。
如果麥長青自己對蕭振邦稟報這件事情,難免會有邀功之嫌;最好是蕭默自己來說,蕭默說一句,頂他一萬句。
剛纔上車的時候麥長青還在心中盤算該如何引導這個太子爺把這些話說出來,可是沒想到蕭默如此“上道”……
難道他早看出了自己的心意?
麥長青竟然泛起這樣的念頭。
透過後視鏡看着蕭默那稚嫩的臉龐,麥長青實在難以將他和“心機深沉”聯繫起來。
不過回想昨晚蕭默沉穩冷靜的表現,麥長青就又拿不定主意了。
這個太子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對了,那個薛局長也挺不錯的,昨晚也幫了我不少忙,並且還如此辛苦地幫我找到了揹包……他應該和你是很好的朋友吧?”蕭默揚了揚手中的揹包,不經意地說道。
麥長青心中“咯噔”一下,“呵呵,你說老薛呀,我和他也不算很熟……不過他爲人真的挺不錯。”
對於麥長青這句話,蕭默只是笑了笑,然後又輕描淡寫地說道:“能者多勞,以後可能會有很多事情要麻煩您和薛叔叔了---”
麥長青不禁一愣。
聽聽這話的意思,能者多勞,明顯含義深刻嘛,尤其蕭默對老薛的稱呼,從薛局長到薛叔叔,那擺明了是要當成“一家人”。
不過麥長青多少還是有些懷疑,畢竟蕭默只是太子爺,又不是真的蕭書記,以他的份量,又能幫到自己多少。